第二十五章 初遇香侍
这厢见余小玉送过了霍柳庭后,候在旁边的一个身姿窈窕、体态丰娆的婢女方才过来唤道, “余娘子,王嬷嬷交代了,您便在那绮园住着 !还请随我来, 我这就带您去那院子先安置一下!”
“谢谢这位姐姐了!”
余小玉谢道。其实她哪有什么行李,昨天走的仓促,什么都没带。倒是洛尘今天出祁王府的时候帮她备了几个包裹刚才也都带进公主府了。
“姐姐不敢当,余娘子唤我盈儿便好!”
盈儿对答谦逊得体,不卑不亢,让余小玉心安了许多。她顺从地跟在盈儿的身后往内宅走,走在人后方才大着胆子仔细环顾四周。
公主府内庭院的布置跟她那议事厅内的风格一样,都是简洁大方,连接各处院落的长廊雨榭不是摆置寻常的假山造景,就是种着些许美人蕉和桂树。不像那济善堂,随处都长着当年端王府植下 的 奇花异草。
在府内行了片刻后,余小玉总算看见一处院门上写着“绮园”两个字。
一进院子,入眼就是一个纤瘦的素衣美人孤身立在枫树下,翘首望着那红叶从树梢随风飘落,注目出神。树下石桌上放了玉石博山炉,一缕飘渺的白雾自炉中飘出,在空中画出一道烟迹,衬的美人剪影似有几分仙气。
听见了脚步声,那美人侧身转头望了过来。余小玉见她黛眉如山、杏目含情,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竟比莫珍子还要美上几分。
“这位是从宫里来的苏慕薇,是皇后赐给公主的香侍!苏香侍调配的香料冠绝京城,京中的贵女们都很喜欢呢!”
盈儿热切地为她们相互介绍道,
“这位是余小玉余娘子,是祁王部下千户的妹妹。余娘子因故来我们府上客住一段时间,王嬷嬷安排她住这绮园,还请苏香侍多多照拂。”
“盈儿姑娘过誉了!妾的香能被贵人看得上是妾的福气。况且哪里谈得上我照拂余娘子,明明是王嬷嬷可怜我给我派了个妹妹来同住了,偌大的绮园我也算有个伴了!”
苏慕薇朝余小玉微微一笑施了一礼。
余小玉忙回了个礼,“不好意思,要叨扰慕薇姐姐一段时日了!”
盈儿见她们这就算相识了,于是便知趣地告退了。
闻着那博山炉里的香,气味温润透出清凉,余小玉好奇道,“慕薇姐姐这炉内是焚的什么香?”
苏慕薇没有直接回答,却道,“余娘子品一品这味道如何?”说着,纤手便拉过余小玉往那石凳上坐了下去。
余小玉倚在那桌上皱着鼻子细细地闻了一下,但以往她闻过最多的是庙里的线香蜡烛味,哪里会品这熏香,嗅了一番后只能讪讪道了个歉。
苏慕薇却只是微笑,不甚在意。
她用银钩子挑开了炉顶,只见那香炉里根根褐色小条依次叠加在一起,首尾相接,巧妙地摆成了一个“囍”字。
“慕薇姐姐真是慧质兰心啊!”
余小玉由衷夸赞道。
“这里叠有九种香条,分别由荔枝壳、丁香、零陵香等九种香料碾磨成粉秘制而成,再相互叠加焚成合香。用料虽不名贵,却在甘甜沉郁外有丝丝清爽。”
苏慕薇此时却回答了余小玉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所以此香得名九张机。”
“九张机?……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余小玉听到‘九张机’脑海里忆起了一段诗词,下意识地吟了出。这是幼时在姑母的房中看到的,虽然她看不太懂,却深深地记得这句“可怜未老头先白”的凄凉。
苏慕薇不曾想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娘子悟性倒是蛮好,轻轻叹了口气道,“碧柳青鸟,年年看花老。可怜红颜焚成香,伤心无人说……看来要改个名字了,不然一眼识破了倒会要惹人不快了!”
说罢,又拿那银勾子将炉盖盖上。
余小玉嘴角轻轻牵动,有心想问上一问,但又知每个人都会有很多秘密,霍柳庭方才还交代了她非礼勿言,所以最终她还是不再言语。
就这样,余小玉 在公主府暂且住下了。
不多久后,她便知公主府不光摆设造景如此朴素,就连府上的奴仆侍卫也是精简到略显寒碜的数量,偌大的公主府,各处奴婢侍卫不足三十人,就连公主自己贴身的婢女加嬷嬷都只有四人,甚至都没有一个阉人内侍。而公主府上这么节俭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公主将朝廷每年供养给她的大部分钱财都维系女学堂的日常开销了。
原来这位荣威公主,除了负责监察那专门收养伤亡官兵遗孤遗孀的济善堂,还在京城内开设了一个免费的女学堂——慈心院。
这慈心院不仅专门为京城内适龄的女童和小娘子教习识字书画与女工技能,甚至还为有需要的女学生免费提供一顿饭食。因此每年冲着这顿免费饭食来报名的贫家女也不在少数。这也使得慈心院每年的开销都非常庞大。
而就算是这么节俭的公主府,却给了这位香侍额外的优待,不光将公主身边原来的二等婢女书娘分拨给了她,就连荣威公主身边的那个严肃的王嬷嬷每隔两三日都就会差遣盈儿过来绮园送糕点吃食了。
“苏香侍当然值得我们如此厚待啦!”
书娘看到了余小玉的好奇后好意解释道,
“现下公主府内最大的财富,除了公主跟这宅子,可能便是苏香侍了。因为她调配的香品深受京城贵女们的喜爱,公主还专门开了一家香品铺,也算是为府里开源了。现在府内日常有部分开销都靠着那家铺子呢!”
余小玉暗自称奇,原来这位美人不光长得美,这调香的手艺竟然还这么值钱。
“唉,也是可惜了了,跟我们一样是奴籍,我们这种尚且还能赎身,但 她却是教坊司记了名的官奴,这辈子除了圣上金口开恩,否则再无他法恢复自由身,子子孙孙都是官奴了。”
书娘深深地为她惋惜道。
“官奴?”
余小玉很是不解。
书娘压低声音靠近她耳边道,
“就是罪臣之后,她原本是前朝礼部尚书之女,前朝殁了后,她家男丁被流放到岭南,女眷都被充入教坊司当了官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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