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休息,陆明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吃过午饭,便决定先见一见许久未见的几个徒弟们。
三师兄郑荣今年一直跟着他游历,加上又是他最亲近的弟子之一,自然明白师傅的心思,不用他开口,便知道他最要紧着谁。
“师傅体恤,听五师妹早上说,大师兄旧疾复发,昨夜一夜不得安睡,现在还未结束药浴,恐怕今日要晚些过来给师傅请安了。”
“都是一家人,哪里还在乎这些虚礼,你和老五知会一声,让文孙好好养着,等晚些我过去看他。”
这些个徒弟之中,陆明最喜欢的还是自己这个大弟子,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模样出挑,性子也颇合自己胃口,陆明有意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之前还为确定,但如今自己年事已高,若不早些定下传承之人,只怕自己这一身压箱底的东西,就要被随着他一起带进棺材里头去了。
“那师傅,谷中近日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带了两个人回来,你看是否今天处置呢?”
郑荣一向心细,早已将事情整理出个大概,简单地同陆明做了个说明。
“嗯,我们先去看看那个苗婆再说。”
事有轻重缓急,相比较平安的事,自然是盗取骸骨的苗婆比较让人操心。
陆明来到后山,岁岁现在再照顾文孙,便换了老八守着昏睡不醒的苗婆,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治,她身上的伤口几乎已经痊愈,除了一些疤痕之外,里头的伤倒是愈合的不错。
“这缝合伤口的技术不错,岁岁这丫头医术进步不少。”
陆明满意地检查了伤口,对岁岁的医术十分满意。
但很快,陆明便闻到了一股中药残存的气息:“好重的安神味道,想来是刻意为之,想来是文孙的主意,生怕这苗婆醒了弄出什么事端来。”
“师傅猜的不错,大师兄做事一向谨慎,为了求稳,这样也不足为奇。”郑荣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听说这女子能破开石阵,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陆明微微一笑,摸了摸胡子,伸手将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之上,又将她的头发拨开,仔细看了看她耳朵后头的刺青。
“的确不简单,你可知,她是谁?”
郑荣摇了摇头,低垂了头:“师傅见多识广,就不要和徒儿打哑迷了,还请师傅赐教。”
陆明最喜欢的就是郑荣这一点,不懂就问,从不含糊,于是便也大方地告诉他自己知道的事情。
“说起来,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十七八岁,正是初出茅庐的年纪,和师傅一起游历,行至南地,遇见当时的苗人祭司,无意间听过一个叫做“月弥”的苗人部落,当时他们的蛊术算是鼎盛,其中多有能炼尸的高手,当时正好遇见当地暴动,各方势力征战不休,兵荒马乱的,当时月弥的长老与我师傅颇有交情,便请我们将这副骸骨带回,按照阵法好好安置,只能将来有缘再派遣后人来取,没想到不久之后,那个部落变被灭族,多年查访,也没有后人的下落,加上师傅也觉得这副骸骨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便再也没提这事,只嘱咐我们要好好守着,免得这东西流出去害人。”
“那这么说,这苗婆和这月弥有所瓜葛?莫非她是那个后人?”
郑荣想了想,提出自己的想法,却被陆明摇头否认:“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耳朵后头的刺青,恐怕是苗人之中的另外部落,走得也是邪门歪道,不是什么正经路子,刚才我仔细观察,发现这女子看着不过是和女童,但岁岁说过,她的骨龄却至少三十岁以上,我曾听闻,苗人又一种奇术,只挑选七岁到十岁之间的女童,用秘术让她们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永远保持这副模样,相必,这女子便是这种秘术所造成的结果。”
“真不知道,这种害人的秘术倒底是为什么被发明出来的,当真害人不浅。”
郑荣一向性情刚直,嫉恶如仇,忍不住暗骂一声。
“谁知道呢,其实这些女孩子大多可怜,或许是为了满足那些达官贵人们的特殊癖好,又或者是为了培养出一个出色的毒人器皿,总是,是伤天害理的事。”
陆明微微叹息一声,都说医者父母心,他这一生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圣人,但也见不得这些腌臜事。
“这姑娘浑身都是毒,但却依旧能够活到今天,看来,极有可能早已成了一个浑身浸毒的毒人器皿了。”
郑荣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指,只见她的手指微微有些浮肿,指甲中带些青黑,不用针刺,也知道她的来历不简单。
“她之前应该散过毒功,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先让她睡着,等醒了再做打算。”陆明想了想,忽然想起另外一个徒弟:“听说,贺之那小子鬼迷心窍,当众说了要娶这女子的混账话?”
“是,当时大家都很意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苗婆给师弟下了什么迷魂蛊什么的,只能将两人隔开,等师傅回来再做定夺。”
说到这,郑荣不禁有些犹疑:“徒儿也觉得很奇怪,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对这样一个看起来怪怪的女人生出那种心思,倒也不是说这姑娘丑陋,而是这姑娘这身子只有七八岁,但脸却看着十五六的年岁,乍一看,实在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苗人擅长以蛊虫易容,而且你觉得这样出来的姑娘浑身没有一块好肉,那些毒虫又没有禁忌,咬起人来,自然不会避开脸。”
陆明摇了摇头:“罢了,也是可怜人,既然骸骨已经寻回,我也没有必要太过为难她,等醒了,确定没有什么威胁,就洗去她的记忆,放她出谷就是。”
“还是师傅心软,那贺之那里……”
陆明想了想,起身往外头走:“先不着急,明日再去看看贺之,你先陪为师去看看文孙要紧,他的旧疾,总是让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