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打理着地上的碎片。
“还收拾什么,一切都完了,完了......”
瓶子落地,一瓶香水碎了,冷冽的香融入了房间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
林逸然的身子颤抖,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臂,如灼伤般的红斑,密密麻麻,蔓延着......
她的全身仅剩了那张脸,还一如从前。
“你别着急,瑞安又联系了几名京沪专家,还有公司还安排了几次海外会诊......”
小助理从包里取出一盒药膏,忙安慰道。
“你这又是干嘛,又是从哪里找来的破东西,都是一帮蠢货,瑞安就是个骗子,那么多医生,汤汤水水,难闻的药膏一堆的抹,何时有用了?”
林逸然绝望崩溃至极,自己的路莫名其妙就走到绝境,一夜之间,换了天地光景。
她失控般的摇晃着助理的身子,连连发问。
“是不是染桃那个贱人给我下了药,是不是那个贱人给我下了咒,用了邪术,你说过的那个送外卖的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消失,监控里根本查不到,难不成他会隐身吗?是不是那个贱人?”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似要凸出一般,甚至可见丝丝血丝,整个人如魔见血,起了提刀之心一般。
小助理分明被这架势吓坏了,身子颤颤巍巍,吞吞吐吐半天说出三个字。
“不......知......道.......”
“你胡说,你之前不是还怀疑是灵异吗?你一定知道,你说啊!”
林逸然吼叫着,暴躁到了极致,步步紧逼。
小助理步步后退,退到最后一步,身子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墙上,心神一慌,手一松,掌中的药膏跌落在地,绕圈打了个转。
门突然被推开,房内顿时透亮了许多。
自林逸然肌肤被毁的那日起,她就将自己锁在这间屋里,窗帘24小时拉的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
她总担心窗外有人会看到她如今这具可怕的身子,更担心这是被人做的一个局,会有记者被安排埋伏在附近,抓拍她的丑陋与落魄。
光线自那扇门照进这阴暗的房间,林逸然眯了眯眼,厌恶与愤恨之情尽在言语之中。
“出去,我没有让你来可怜我,我林逸然不在圈里混了,照样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你算什么东西?”
“是,我是不算什么东西。可也只有我这个什么也不是的,还在这个时候能义无反顾的出现在你的身边,不图任何所得的出现。”
罗一坤的声音开始颤抖,他心疼极了此刻的逸然。
差不多近10年,他从没见过如此无助的林逸然,像一只没了爪子的猫,一只没了眼的鹰。所有的骄傲荡然无存,只有用最后的吼叫证实自己仅存的一丝丝自尊而已。
“逸然,无论你变成怎样,我会一直陪着你。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你可以继续对我不冷不热,甚至瞧不起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时你满是嘲讽与不屑地质问我,问我那样做有意思吗?”
罗一坤一步一步走上前,然后一把将逸然揽入怀中,紧紧抱着,他的面颊埋入逸然的发丝中。
“逸然,你身上的气息还是那么甜,你的眼神还是如你15岁时那样,还有你的小性子还是那么傲娇,可这就是我爱的。人都会老的,可气息,眼神,性格不会变,逸然,我爱你也不会变。”
“一坤,一定是染桃,一定是她,她是害我的凶手,对不对。除了她,还有谁,只不过因为我想栽赃她给我下药,害我过敏,结果......结果我真的.......比过敏还可怕。”
林逸然伏在罗一坤肩头呜呜哭泣。
罗一坤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她的母亲阮箫势力狠辣,见她下场如此,只会骂她没用,根本不会多费心思为她讨公道。而她的父亲只会一门心思赚钱与围着妻子转。
“逸然,这世上没有妖怪,你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乖.......”
罗一坤将林逸然抱起,轻放在床上,掖好被角,哄着她,照抚着她。
“我替你抹药,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逸然,我就在你身边......”
“一坤”
林逸然牢牢抓住罗一坤的手,又喊了一声:“老公。”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罗一坤为“老公”。
这一句“老公”牢牢的将罗一坤的心抓的死死的。
他的掌心捧着逸然的面颊,他知道她的邪念,知晓她的不堪历史,可是他还是愿意追随在她的身后。
在他的眼中,她只是爱玩的精灵,还是会偶尔恶作剧的小妖。
清晨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
李一一睡醒时,已临近中午12点。
她揉揉额头,只记得昨晚宿醉的不省人事,记得与夏总那造作极致的对唱,其他一切种种都是一片空白宕机。
她洗漱干净,换下那件男士衬衫,穿上放在床头洗净烘干的衣物,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拧开卧室门。
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恍惚间,她差点以为那是“邱子安”。
岳总正在接听电话,他叼着一支烟,立在窗前,阳光晃了他的眼,他微微眯眼,在转身那刻,不经意间与李一一的视线交汇。
他用夹着烟的手示意李一一下楼,然后对电话那头的人叮嘱了一句“按照刚才说的,盯紧招办”,然后挂下电话。
岳然吩咐保姆将备好的餐食端上桌。
他不知李一一是何口味,有何喜好,于是索性中餐西餐两款皆有。
毕竟于他而言,虽然有了差不多30年的阅历,可是也只经历一场短暂至极的所谓爱情而已,于是对于女性的关照,他全然不如25岁的邱子安来的轻车熟路。
李一一觉得实在尴尬至极,刚上班没几天,自己就在老板面前喝的烂醉如泥,还睡在了老板家里。
于是见到岳然的第一句话就是:“实在对不起,酒量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李一一的脑袋垂的老低,在岳然看来真像一只犯错的猫,故作无辜,利爪深藏。
他只道了句,没事,也是为了工作。
然后又说道,已经替她请了一天假,好好休息。
那顿餐,李一一随便吃了几口,毕竟老板坐在对面,即使吃得下,消化起来也难受。
昨夜李一一是在工作责任的压力下,才放胆与夏总高歌,临阵受命才在酒桌嗨了几曲,那些看起来的社交牛逼,都是绩效KPI逼出来的,其实她丫真实一面就是社恐。
染桃是明里社恐,她李一一是暗地里社恐。
李一一呵呵一笑,恭敬的对坐在对面埋头手机的岳然说了句:“岳总,昨晚实在打扰,我先回家......”
岳然埋于手机屏上的眼眸骤然一缩,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那我顺道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