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夕阳余晖,秦垣看见松树下,站着这样一个人。
他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身上有鬼气缭绕,致使秦垣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随着这个人的出现,那猴子蹦蹦跳跳的回到他的身边,并且蹲在了他的肩膀上。
“您,您是甘府司?”秦垣手掐子午诀,施了一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所遇见的河海市府司,甘盛荣甘道士。
甘道士回了一礼,打趣道:“秦道长多日未见,风采依旧。而且还换了个美人相伴。”
秦垣老脸一红,不知道改如何接话。
“换了个美人?”
郭文静初见甘道士还有些害怕,毕竟他身上缭绕着鬼气。
但是一见与秦垣相识,就放下了戒备。
只是正欲打招呼,却听见了甘道士后面的话,于是她心中一怒,秀眉微皱,暗中狠狠掐了秦垣腰间的软肉一把。
秦垣吃痛,快步来到甘道士身前。
相比起当日所见,如今的甘道士虽然身材依旧挺拔,但神态却似乎多了些许疲态和落寞。
秦垣心中一惊,难不成有什么变故?
果然,甘道士自嘲一笑,说道:“如今我已非河海市府司,而是降为副府司。”
“可是因为当日生死簿之事?”秦垣问道。
生死簿被盗且被篡改,是大罪。没有被一撸到底,反而只是被降了半级,估计也是冥司看在甘道士生前的功绩,而高抬贵手了。
“不错。”甘道士一声长叹。
原来甘道士将生死簿一事汇报上级之后,上级命他三日内缉获元凶。
甘道士怀疑是韩幕僚所为,他准备去调查,结果发现韩幕僚已经失去了行踪。
无奈之下,甘道士又层层排查,找到了任命韩幕僚的另一位府司。两人一合计,发现诸多疑点。
这个韩幕僚在冥司,竟然没有任何记录。
或者说,他是冒名顶替的。
于是二人,把这件事上报,上级大怒,将甘道士贬职,并且去调查韩幕僚。
听到此处,秦垣心生疑惑:“这么说,韩幕僚在附近出现过?”
“非也,我来此地,是想找你。”
秦垣一听,惊了:“找我?甘道长,我现在也是自顾不暇啊。”
甘道士笑了笑说道:“水莽鬼之事,不算难,但也不简单。你就算找到此地山神土地,他们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这样吧,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他自会助你。但你帮我一个小忙。”
秦垣眨了眨眼,沉思片刻说道:“您说。”
“我知鬼帝大人对秦垣小友另眼相看,烦请他日遇见鬼帝大人时,就说甘理承有要事请他相助。”
鬼帝大人?
秦垣瞬间想到了那个说话云里雾里,喜欢测字对对子,偏偏又道术惊绝的西方鬼帝王方平。
他是帮过自己一次,可哪是因为对自己另眼相看了?
分明是对对子赢了他嘛。
于是,秦垣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甘道士却摇头说道:“有些事情,你还不懂,小友只管按我说的做就好。”
“好吧!”秦垣应下,“但是我不保证什么时候会遇见他。”
“会再遇见的,而且不会太久。”甘道士点点头,欣慰一笑,似是解决了什么心头之患,颓态尽消。
“我还有事在身,就先走了,这个东西借给你,自然可解水莽鬼之患。”
甘道士右手一挥,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落在秦垣手里。
玉牌冰凉,通体晶莹,看似是凡物,却有浓郁道炁流转。
正面篆刻着“甘理承”三字,背面明刻一副先天八卦图。
“卖相不错,可是怎么用啊。”秦垣发问。
却发现,甘道士早已带着猴子消失。
“给我说说,刚才那人说的换了个美人是怎么回事?”郭文静叉着腰,气鼓鼓的说道。
“别多想,我和那人连朋友都不算。”秦垣咧咧嘴,转而看向手里的玉佩。
“她是谁,有我漂亮吗?”
郭文静显然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作势又要掐秦垣腰间软肉。
“你漂亮你漂亮。”秦垣口是心非的说道。
老实说,郭文静的确漂亮,起码长相上和任羽幽不相上下。只是少了几许灵韵。
“这还差不多。”
女人心海底针,郭文静前一秒还气的咬牙切齿,这一会反而红着脸笑了起来。
秦垣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盯着玉佩自言自语道:“可是,这玩意咋用呢?难道贴在小飞额头上?”
郭文静凑了过来,说道:“刚才那人不是说,他给你推荐个人,就能解决水莽鬼的事吗?这东西是不是你们道门的什么通信工具啊?”
“嗯?”
听了郭文静的话,秦垣心中一动。
阳间虽无传音之道术,但是神仙鬼怪却有以物相交的神通。
可是,该如何操作呢?
算了,瞎猫碰死耗子吧。
打定主意,右手凝成剑指,在玉佩上凌空写下一道温元帅符。
并且口中念咒:“升天入地,传送公文。唵哄哄摄!”
此符有通达神明之能,但愿对方能听见。
可是秦垣写完符念完咒,玉佩并未有任何异常。
“不行?那我换一个。”
这一次,秦垣右手握住玉佩,左手拇指点在玉纹上。同时,脚下通神罡步踩出。
结果和之前如出一辙,玉佩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还不行?”秦垣哭丧着脸,“我说甘道士啊,你就那么急吗?你倒是告诉我怎么用啊。”
郭文静见秦垣急得满头大汗,说道:“要不然你直接对玉佩说,快点出来帮忙。”
秦垣狐疑的看了看郭文静:“这怎么可能有用!”
但是眼前也没什么办法,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他对郭文静的话稍加润色,剑指玉佩说道:“北帝派秦垣,奉甘理承恩惠,肯请相助。”
果然……玉佩还是没有反应。
“唉!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
用字未出口,却见郭文静指着白漓江,瞪大了双眼:“快,快看!那是什么!”
秦垣顺着郭文静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奔涌的白漓江水面,似是被一把长刀斩过一般,左右分散,变成了一条大路。
那大路平坦无比,似有神力般,将绝澎湃之水生生隔绝。
大路中间,有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倒骑着一匹白马,自对岸缓步而来。
白马长得格外英武,脚下步步生莲。
其前额挂着一个小小的铃铛,每一步踏出,都有悦耳的铃声清晰传来。
骑马的人灰袍乌履,手持折扇,跟着铃声的旋律,唱道:“大道何处寻兮,问者且先问心。四渎参造化兮,独我牧龙天君。”
秦垣听罢,浑身一颤。
“来了个厉害人物!如果是他,水莽草之患不愁了。”
郭文静问道:“他是谁?看着挺随和的啊。”
“随和不假,本领却如方才所吟歌谣那般攻参造化。”秦垣咽了口唾沫,说道:“他可是四渎牧龙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