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密,卫染的灵堂就设在伏魔台所在的山洞中。几位长老祭拜后,为了避免弟子们生疑,已经离去灵堂内只有一袭素袍的师娘。
萧遥远远看到师娘正在一具贴满符纸的身体上施法。走近一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连退三步,失声惊呼道:“安六?”
撇了萧遥一眼,师娘问道:“安六是谁?”
“安六是无双,也就是婴儿的大哥”,邱易代为解释道。
邱易的妻子名为龙沁。她的父亲是位巫师,母亲却是医仙扁鹊的后人。这样的结合遭到双方族人的反对。两人只好逃入一座山谷,避世而居。
继承了父母双方的能力,成年后的龙沁在苗彊一带行医,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邱易。她容貌艳丽,性格却十分清冷。
撇了夫君一眼,龙沁冷声道:“你们师兄弟,一个死了不让我清静,一个活着就不让我省心。”
没等邱易开口,她又看了一眼萧遥道:“是你带上山的烧鸡吧。去你师叔灵前跪着反省一下。”
萧遥乖乖得跪了下去,不敢作声。
“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你要是心疼你徒儿,就一起跪着去”,龙沁说话的时候,手上施法不停。
邱易顿时不敢作声了。死徒弟不死师傅。师傅有难,徒儿理当顶罪。
龙沁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离开。邱易犯了错误,不敢再拂逆娘子的意思,只得同情地看了眼自己的徒儿,转身走了。
第二日,鸡鸣时分,龙沁终于停止了动作。她看了萧遥一眼,说道:“你起来看你师叔最后一眼吧。今天开始,这具肉身就是别人的了。”
跪了一夜的萧遥站起来走过去,默默看了一眼那具像极了安六的肉身。他思索了一夜,总算明白为何师叔催他将安六送到天山。有了灵气蕴养,安六的魂魄才能进入师叔的身体。
龙沁叹息一声道:“你师叔临死间拜托我将他的肉身改为其他人的容貌。我当时还不理解,以为他担心被昆仑派那些人发现。没想到他对婴儿这么好。哦,对,现在是叫无双了。”
萧遥点头道:“师叔与无双有百年父子之情,他去世后,无双无人照应,只有安六这个义兄,偏偏只是无根的鬼魂。如果有一具肉身,也能修炼术法,护无双一二。”
龙沁走到一旁的琴桌后,盘坐了下来,拨了拨琴弦,说道:“你师叔就是这么个老好人的性子。想当年,我因为身世被族人厌弃,本与你师叔无关,他却将我带回天山安顿下来,这才能与你师父结为夫妻。没想到他竟会走在我前面。”
回忆起过往种种,龙沁弹奏起广陵散,琴声铮铮,回荡在山洞中。一曲终了,萧遥躬身道:“师娘,您辛苦了一晚上,先去歇歇吧,这里有我守着。”
萧遥低头不语,他与师叔感情深厚,怎能不伤心。
“嗯,我乏了,你再也不要太难过了,修道之路难于登天。你师叔有此一劫,也是天命”,龙沁叹息一声,这才起身离去。
在天山山脉的另一座山峰上,程长老从怀中掏出一件玉器,输入法力。孙儿程青的魂魄隐隐显出了身形。
“爷爷,那个卫染真的死了?哈哈,居然敢杀我!等我夺舍重生,看我怎么弄死他那个宝贝婴儿!”
程长老见孙儿死不悔改,怒道:“住嘴,你还嫌丢脸不够?一个筑基期修士,不好好修炼,成天欺负那些炼气期弟子,我们程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爷爷,我可是你唯一的孙儿。卫染可是让你绝后了,你不帮我报仇,居然还骂我,连外人都比不上。那人可是答应我,只要让卫染受伤,就帮我重塑肉身。”
见孙儿如此霸道无礼,程长老也十分悔恨自己疏于管教。他叹了口气,将孙儿的魂魄重新收回玉器中。早知道会因为这个不肖子孙害死天山的顶梁柱,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与那个人的交易,在卫染居住的山峰布下阵法,引来天雷。没想到卫染刚好突破境界,竟然就此陨落。
邱易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徒儿长跪在卫染的灵前,叹了口气,说道:“伯先,起来吧。跟我去趟青石谷。”
萧遥起身,又在卫染的肉身前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
邱易将肉身收入储物戒中,与萧遥一起御剑往青石谷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