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决定不喝,本就不喜对方。而且喝了他的酒,其他人的呢?巴五的一碗,必少不了。而白五,多半也会表示。唯有回三可能端着架子,不便相敬。但敬对方一碗,却也难避。那会没完没了,自找罪受。
再说,白五盯着酒水,本就一副相逢恨晚的模样。
一听此话,更是,既惊又喜……
“如果由他代饮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那丁公子,你得和我比试一回。”
杏四没多思考,便果决道。
似忘了,是谁求谁“原谅”。
不过显然,对方一直贼心不死,还想和自己分个高低。
“这怎么可以,丁兄弟,你这样……哪能比试……”
丁贵还未开口,倒是白五率先反对道。
话中颇显关切。
“无妨,我不是说过吗,我天生神力……若杏四兄弟能接受掰手腕,我绝不推辞。”
比可以,得是自己熟悉的方式——掰手腕。
简便快速,刹那间,便能搞定收工。
就怕对方又提出什么新方式,那还得压抑身手,难免磨蹭半天。
“这可不公道,就凭你刚才徒手就碎碟成粉,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可若是换种方式,那就未必了。”
杏四难得坦诚道,却有暗中激将之意。
丁贵自入冥以来,可谓深谙此道,自然不会被激。
他只认怂道:
“杏四兄弟,你所说不错,那我也直说吧,如果比试其他,我多半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
“罢了,杏四,丁公子话已至此,你再争那输赢,岂不强人所难……打住吧。”
回三自斟自饮半天,这时,一锤定音道。
果然是只老狐狸,分明是打着借杏四探自己实力的意思。
还好自己态度坚决,并不好斗,也无心思逗留。
“对了,三哥,你不是还未告知丁公子,关于希三的趣事吗?不如,咱们就以此为赌注。若丁公子赢了,就告诉他上回希三之事。或许,再请他出手,还能杀杀某些人的锐气也不一定。若是他输了,自然就得听你发落。比如,再来张一千存票……怎么样?”
杏四却没打住,忽兴奋道。
显然,也是临时想到此主意。
似乎吃准了,自己想听希三的消息。
当然想!
若对方不提,离开前,自己也会装作无意地,多问一句。
但现在,比斗附上赌注,怎么听,都像一个小阴谋?
至少,试探自己实力的意味,不容置疑。
而他们,要杀谁的锐气?莫不是,他们口中的那位“大爷”?这半天,可听了太多,关于这位神秘大爷的事迹……越想,越像那么回事。
计较起来,依此比斗赌注,无论输赢,对方都没什么损失。所以才如此不遗余力,想促成一斗吧。倒是自己,多半又得搭上元宝。当然,元宝心里可以不在乎,但面上得肉疼一下。
只是对方美梦做得不错,但自己也不傻。
一旦思虑清晰,便不愿被人当枪使唤!
“杏四兄弟,你太高看我了。我现在是头昏眼花,万般不爽,真的急需休息……比斗什么的,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不待回三答应,丁贵便当先阻拦道。
别待他们三言两语,议成定局,就再难说拒绝之语了。
“丁公子,何必如此扫兴呢……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希三和谁一起传送过来的?我若说出来,必会吓你一跳,嘿嘿……当时,我与回三哥,可是被惊地目瞪口呆。隔天醒来,我犹不敢相信。”
杏四似把准了命脉,马上“对症下药”道。
偏偏,丁贵还真欲罢不能。
和希三一同过来的,当然少不了少年。
已知希三狼子野心,招揽计划并不确凿,那少年的处境,实在令人悬心。
不过,怎么会吓一跳,又怎么会牵扯到之前说的人鬼娘们?
难道……人很多?或者……人很丑?
信息太有限,实在想不通。
罢了,虽月儿最紧要,暂时顾不上少年,但最好听听其消息!
或许,到了地府,未必不能遇上……
想通此点,他便一改主意,决定再担搁片刻。
“杏四兄弟,本来呢,希三和我交情很浅,或者说,我有点看不上他。所以他的这些八卦,我听不听也无所谓。但你若是实在憋得难受,我就受累,听听也无妨……回三哥,请容我再叨扰片刻,具体多久,就看杏四兄弟,能不能说服我了……来,白五哥,你也坐下吧,这些酒食,尽管拿去享用。杏四兄弟,咱也不用等比斗结束,你若信我,尽管先说说看,若是精彩,我便甘愿受罚。”
丁贵突然反客为主道。
实在是对杏四和回三的红白脸,厌烦已久,便先反唇相击两句,然后又自行坐下。
没办法,此厅内,就他和白五还站在次案边上。
一时间,竟无人叫坐,颇不合宜。
当然,也是因他一直想要抽身离开的原因。
坐下后,愈发悬心少年,便看淡其他。
遂,不仅对回三随意起来,也支使白五就坐。
最后又盯住杏四,不眨一眼。
意思明显,静待下文。
白五也欢喜,听话地端起两个大碗,便走到杏四下首的条案边坐定。
一碗肉,一碗酒,立马享用起来。
而回三只点点头,喜道:
“好,你们商量着办,不用问我。”
可见,其与旦四关系颇铁,杏四所说所行,多半是其所思所想。
“这样才对嘛,比斗可以稍晚进行,也没关系……若是丁公子,你能饮点,那更好了。”
杏四稍愣,似讶异于丁贵的态度转变,方故作遗憾道。
“不用,我只是留下来听故事便够了。请吧,我洗耳恭听。”
丁贵又催道。
一旦敞开关切之情,心间疑团便接踵而至。
希三一行,怎么会带个人鬼娘们?
女扮男?是大罪吗?
少年有没有受此影响?
希三怎么看人的,连男女也分不出吗?
再说,少年乃修道亡魂,又历来细心,怎么也没瞧出身边之人的异样……
“好吧……要说起来,你是我所遇见的普通人鬼当中,能排在第……第二号的人物。至于第一号嘛,却是一位女鬼!而且是一个修道女鬼,六天前亲见。”
杏四一本正经道,明显像哗众取宠。
这高帽,对方是“以德报怨”了。
来不及谦让一句,便先听回三出声。
“杏四,你这见识不够,记性也不长吗?早年我带你进过那么多公厅,怎的?那些个师爷大人,坐堂老爷,神仙高人,等等,全被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居然到了今天,还人鬼第二,第一的,什么见识……咳,丁公子,我可不是说你不够格。相信只要机遇到了,你将来,或许能够……我的意思是,这小子说话不靠谱,太过于夸口了……不干你的事。”
原来回三是听不下去,才反驳的。
却是照顾起丁贵面子,十分委婉。
丁贵自己什么情况,岂能不清楚,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以前炎三这么说,他当然相信。
因为对方难出平断山城,见过最有脸面的人物,便止于同族鬼将。
但杏四不同。
其混迹于传送堡,即便不是鬼将,也不弱于鬼将,想来见识自然不俗。
“是啊,杏四哥,你这夸得也太没谱了。我们不是还见过城隍老儿吗?那老头不就是人鬼,本领可十分强大……哪是丁公子……能比的。”
巴五难得说一句,同样不敢苟同。
“白五,你呢?怎么看?”
杏四却不在意二人驳斥,兀自问起身侧白五。
“这……丁公子,自然是不凡的,但好像,远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吧?”
白五做客于此,稍显拘束,虽为自己“迷弟”,说话还是以公允为主。
“丁公子,你自己也这么认为喽?”
这话问得,叫当事人如何回答?
总不能,自己夸自己吧。
现在呈现于众人之前的,可是没有修习的自己。
即便算上修习凝神诀的自己,那点微末本领,与冥界一众神仙、高人相较,又算得什么……
不用多想,丁贵便道:
“杏四兄弟,咱还是言归正传为好……你无故赠我高帽,却也难动我心。直说吧,能不能再来一张存票,就看希三的故事,你能否讲得精彩了。”
杏四夸得天花乱坠也无用,关键他只想听少年的事。
却想不通,对方为何要大放厥词,惹人反感?
“唉,你们不信也罢,反正起初时,我也同你们一样。只是刚刚,我和丁公子近身相接时,才感觉到,他不同一般人……对,他定然非一般人。你们不觉得么,他身上有一股炙热气息,让人如沐春风,颇为受用……”
怎么可能?!
杏四居然能感受到仙阳!
仙阳可是一直收在魂体之中,丝毫没有外显!
对方竟如此敏锐吗?
“停……停!杏四兄弟,你说得也太离谱了……回三哥,白五,还有巴五,你们说呢?可有这种感受?”
丁贵急忙打断,欲终止此话题,便问起在场旁人。
他们定然无感。
白五和巴五自然是一脸困惑,纷纷摇头。
唯有回三陡然坐直,没有表态,只凝神静听。
见此,丁贵便暗道,坏了。
这里面,可能有事!
“丁公子,我还没说完呢,你不妨听下去。感受到这种熟悉气息后,我几乎确信,你又是一个女鬼乔扮而成……”
杏四悠然道,似一言便能定乾坤。
但话中漏洞明显,丁贵岂能任他继续,再次打断道:
“杏四兄弟,若我没记错,你这可有点自相矛盾了吧。记得先前,你说起什么‘人鬼娘们’,是在离席之前。哪里是来到我案边,再与我接近之后,才确认的。现在强行附会,你到底有何意图!”
这般恶人先告状,当然是想快速封住对方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