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昨晚的梦还没醒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龙大章早早地来到刑警大队,在走廊里碰见了一脸疲惫的姜长庚,便赶紧打招呼:“师傅,早。”
姜长庚说:“大章,一会儿召开的盗窃案案情分析会你主持一下。我到龙山寺有点私事要办,可能回来要晚一些。”
龙大章说:“师傅,你好像没睡好啊!”
姜长庚说:“是啊,最近老失眠。”
龙大章说:“师傅就是太累了,有些事交给我们去办吧。”
姜长庚低沉地说:“是得交了……”
龙大章看着无精打采的姜长庚向外走去,眼里现出一丝丝疑团:师傅仅仅是老了吗?师傅从不缺席案情分析会,为什么今天就交给了我呢?
晨光照在龙山寺的屋脊神兽上。
院外上香的人很多,闹哄哄的。
有人搭起了帐篷,有人露天支起了锅灶。
小贩们以各种花样叫卖,摆象棋残局的静静等待,射箭套圈儿不时有喝彩声……
姜长庚走进寺院,文住持迎了上来:“姜施主早。”
姜长庚说:“还没开庙会呢,就这么热闹啊,看上去像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社会主义大集体呀。”
文住持惆怅地说:“是啊!有人提出了要搞庙会经济体制改革,以后寺院怕是静不下来了。”
姜长庚说:“不会吧,寺院毕竟是安静之所。”
文住持不置可否地问:“姜施主,你每年都来烧香布施,为什么呢?”
姜长庚说:“为了我妻子……我要让她在那边过得安宁。”
文住持听后点了点头,他对旁边一个不僧不俗的人吩咐道:“宋居士,帮助姜施主摆香案。”
那人答应一声去了。
望着人来人往的场景,姜长庚好奇地问:“文住持,你刚说居士?什么叫居士啊?”
文住持边向僧舍处走边说:“原指古印度工商业中的富人,因信佛教者很多,故称呼他们居士。后来,指在家的佛教徒受过三归、五戒训导的人。”
姜长庚说:“不懂。”
文住持说:“通俗点儿说,就是你们所说的佛教俗家弟子。”
他指着走过的几名居士说:“看,他们都是,每年庙会他们做很多工
作。”
姜长庚定睛地看着,若有所思:“好啊,我将来也做个俗家弟子?”
文住持说:“姜施主开玩笑呢,像你半生生杀予夺,清修难成啊。今天在这儿吃斋饭吗?”
姜长庚说:“不了,文住持,我下午还要到局里汇报工作,给我留间僧舍,我有时间来住几天。”
姜长庚走进侧殿,烧了炷香,口中念念有词。
他去拿黄表纸时,发现纸上有字:三天期限,交回存物。
在寺院里发现纸条,这让姜长庚很疑惑。
他向文住持望了望,发现文住持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这时,电话响了,他接电话:“小倚……好吧。”
姜长庚放下电话,感到有点奇怪,敖拉倚从来不主动给他打电话,一定有急事。
想到这儿,他匆忙把香点着,施完礼,出门开车下山而去。
敖拉倚默默地走在龙城大街的树荫下,忧郁而优雅,似乎周围发生的事情跟她无关。
姜长庚穿着一身便服急急从对面走过来,额头全是汗珠:“小倚,你这么急找我,一定有事?”
敖拉倚一脸春风:“自然有事,我想和你去民政局。”
姜长庚犹豫了一下:“小倚,我们的事儿能不能缓些时日?”
敖拉倚不解地问:“不是你说要结婚的吗?”
姜长庚说:“我又改变主意了。”
敖拉倚不满地说:“过了宿就改变主意了?”
姜长庚说:“我想再去趟龙山森林公园,你能跟我去吗?”
敖拉倚怨艾地说:“去干什么?回忆过去?我觉得我们的过去是一场梦……而且,不是美梦。长庚,我越来越不明白你了。”
姜长庚说:“上次说你怀了孕,孩子呢?”
敖拉倚生气地喊:“以后少给我提什么孩子!”
姜长庚说:“小倚,你还是没有原谅我……”
敖拉倚无声地走了。
二十七年前,连夜里做梦都梦见穿着雪白的婚纱走进婚姻的殿堂,可是,梦醒时看到的总是雪白的墙壁。
现在,就是连这样的梦都没有了,不知又有多少年轻人在做这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