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上齐莹到开水房打水时遇到了秦东,他仍旧那么阳光那么潇洒。齐莹远远看着他,有些恍惚。她心中暗问:她为什么不早几年认识他呢?他为什么不早点认识她?为什么在等到另一个boy占据了她的心灵之后才认识呢?
秦东是很令她心动,但还没有达到令她割舍旧爱的程度。齐莹想以后还是回避为好,也许一年之后她能够得出较明确的答案,但现在她确实不知该怎么办。
周末的晚上,齐莹内心斗争着:是去教室等秦东呢?还是和同学去看录相?两周了,她没有和秦东出去。和他出去,安娜.卡列尼娜式的负罪感缠绕着她;回避他,又觉得不值得,这并不符合她的个性,也不符合她的处世之道。
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干嘛要活得这么累?干嘛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呢?她理不出个头绪,脑子里一片混乱。她需要爱,需要爱抚,但这是不是一种特定环境中的一种特定需要呢?如果是这样,那她就该回避。
同宿舍一个同学说她“爱在北方”。爱就得忍受痛苦,她心甘情愿为爱而痛苦,但要看为谁而痛苦,要看值不值得,为什么“北方那位”千里之外的一封表示爱之失落爱的痛苦的信,就象一根无形的绳索,把她牢牢牵系住了呢?
也许她真的很爱他,但秦东也是她需要的,需要他但又不能爱他(抑或是不爱),这是不是一种道德的堕落?也许并非如此。她一直寻求的不是一种宽厚的兄长型的关怀和爱抚吗?也许是刘春挡住了她的眼睛,令她再也看不到另一个更值得她爱的人的优秀之处。
也许一个学期之后她才能够得出她最终的答案,也许现在,逃避、回避才是最好的办法。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齐莹总回避,这是她性格上的弱点,她遗憾地发现自己身上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
最终和同学去看录相了。看完录相回来,齐莹和同学一边聊一边上楼。正遇到那位和秦东关系比较好的男生“卷毛”和他的女朋友从楼上下来。
看到齐莹,他顿了顿,说:“刚才你不是和秦东跳舞?”
齐莹觉得问得好奇怪:“跳什么舞?我刚看录相回来。”不知怎么地,齐莹反问了句:“秦东跳舞啊?”
“卷毛”迟疑了一下,说:“他想找你找不到,是真的。”鬼才知道“卷毛”干嘛要加上最后一个“是真的”。齐莹突然醒悟过来,肯定是“卷毛”看到秦东和哪个女孩子跳舞,想告诉她又不好明说,才这样明知故问的,但又怕她误会,才加上了“是真的”。他真是个大好人。
鬼使神差的,齐莹冒出一句:“那你叫他明晚上来找我吧!”话一出口她就有点后悔了。一想到秦东和一个girl跳舞,齐莹心里象扎进了一根刺,很不舒服。不能去爱他又不准他爱别人,齐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自私了,这么想着便释然。
录相《爱在夏威夷》里有句台词:“脚踩两只船是最痛苦的。”这个词一直为齐莹所不齿,但如今她却处在这样的境地之中。她脑海一片混沌,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在阅览室看书时,齐莹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读者问答,巧得很,一个叫“莹儿”的女孩问道:“两个男孩子爱上了我,我不知道如何抉择。”答:“这要取决于你打算让谁难过。”哪个齐莹都不打算让他们难过,但是这不是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这是单一选择题。她只能选择一个。没法抉择的痛苦吞噬着她的心,她只有用回避逃遁的办法来对待。
“诗人”唐星星又来找齐莹聊天。“哪天你的男朋友不要你了,就来找我,嫁给我不要嫁妆的。”他嘻皮笑脸地地说。
“真的讨厌,又开我玩笑。你和物理系的系花进展如何?”齐莹问。
“我被抛弃了。”唐星星一脸痛苦。
“啊,怎么会……”
“真的,人家给她介绍了个洪山电视台的,可能有点职位吧,好上了。”
这倒让齐莹没想到,以前看他俩每到周末都腻在一块,以为他俩好着呢,没想到校园恋情这么不堪一击。
齐莹和唐星星说起了毕业分配。“想想到时不知分到哪个乡中当老师,心情就很灰。”齐莹神情黯然。
“你们女孩子没事,找个好男人就行了,一切让男人帮你们搞定。我们男人才惨呢,到时分到乡中,连女朋友都找不到。”唐星星说。
晚上“卧谈会”时,齐莹和同宿舍同学说起这事。
“你听他吹牛,他爸是平城一中的校长,他会分到乡下?”同宿舍的女生说。
这又让齐莹没想到。唐星星一直很散漫自由,留长发,喜抽烟,身材瘦长,喜欢半真半假的和女同学打情骂俏,他身上诗人的气质很明显,让齐莹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父亲会是一个校长。
早上,中文系的系秘书拿了个大信封过来给齐莹:“里面有你的一篇文章。”信是寄到中文系办公室的,已经拆开了。齐莹一看,是《青少年日记》寄来的,她用“纯子”的笔名写的边贸见闻录的日记,发表在“大学生日记”栏目里。这可以说是她正式发表的第一篇处女作了。
她是在4月时寄出的稿子,大半年过去了,她早已不报什么希望,因为以往不管采用与否,一般杂志三个月之内就会有消息的。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真的让她太高兴了,长久以来她梦寐以求的不就是自己写的文字印成铅字,正式发表吗,现在这个心愿实现了。让她觉得之前付出的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回想起来,这篇日记其实挺幼稚的,只是多了一份“民族特色”,那篇日记写的是边贸点,这就有别于其他日记,是别人没有的东西,所以容易引起编辑和读者的兴趣吧。齐莹似乎悟出了什么,她心中对自己今后的写作方向有了较为清晰的定位。
可惜邮局还没有这一期的《青少年日记》卖,齐莹打算给爸爸、刘春和洪军各寄一本。也会给秦东一份,她珍惜和他之间的友情,并不想失去这份友情。晚自修后,齐莹拿着《青少年日记》去了数学系的大楼,在扉页上写了一行字:愿你分享到我的一份快乐!
在秦东班级的教室外,齐莹心中有些紧张,有些忐忑,但随即又笑自己:又不是干什么坏事,怕什么?这是一件非常美好、纯洁的事呀!
秦东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齐莹的出现让他很是意外,齐莹看着他,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很忧伤,齐莹真不愿意看到他难过,她心中真过意不去,她将书放在桌上,“送给你一本书”,转身欲走,秦东追了上来,紧张地问:“送给我书干什么?”看他的样子,真以为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齐莹说:“里面有我的一篇文章,真的,今天刚收到的。”秦东迅速地翻了翻,笑了,齐莹喜欢看他洒脱、轻松的样子,要是他是自己的哥哥多好,齐莹又一次在心中感叹。她怕秦东提出到校园里走走,“我回去赶作业了。”很快就回来了,她希望他能分享到自己的快乐,这样她也就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