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河里的鱼越来越少
书名:一条河的走向 作者:夕村以北 本章字数:5877字 发布时间:2022-10-18


初夏过后,就是插秧的季节。

三里河的田野里到处是水。一股股清冽的山泉流进各家各户的田里,夏种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整个三里河的田野里,到处是插秧的人。秀芹宰杀了一只大公鸡,招待前来插秧的人。

在秀芹家里。干完农活归来的人,吱溜吱溜地吃着秀芹给他们炖好的鸡肉,都在夸秀芹有本事,一个女人家样样都能干。秀芹笑开了花,她把鸡肉用一把大勺舀给每一个人。

老酒也在吃饭的行列,他跟秀芹耙田。老酒大口吃着,嚼着。不一会儿,就在老酒的鞋子旁,堆了一堆鸡骨头。在旁的一个女人打趣道:“老酒,你咋这样能吃。”老酒笑笑说:“好几天没开荤,肠子都生锈,屙出的屎,连狗都不闻一下。”

女人们笑骂开来,她们骂老酒:“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脏话,不然吃不下饭。”老酒笑说:“吃不下才好呢,我全部包了。”

秀芹毫不犹豫,又舀起一勺鸡肉倒在老酒的饭碗里。老酒抬起酒碗,猛喝一口酒,很是舒心快意。才几分钟的时间,老酒便把秀芹舀给他的鸡肉全部吃光。

从秀芹家出来,老酒跌跌撞撞,白天的疲劳,一扫而光。老酒高一脚底一脚地在三里河的大路上走着。有几次,老酒想吐,老酒硬是忍着,没让自己吐出来。

回到家,媳妇大妹问:“咋吃得这样醉?”

“不要啰嗦,赶快倒杯水来吃。”老酒酒气熏熏地说。

大妹抬了盆水来帮老酒洗脚。洗好脚,大妹搀扶着老酒上楼。这时,老酒酒劲上来,胃里翻江倒海,他再也没能忍住,跑到院子里吐。他所吐出的污秽,被他家的狗津津有味地吃着。老酒蹲在一旁看着,骂了一句:“小心醉死你,狗东西,便宜你了。”

老酒家的黄狗把地上的污秽吃完,看着老酒,摇了摇尾巴,舔了舔舌头。

六月,小秧苗开始发绿,整个三里河的田野,到处绿油油的,如同一匹巨大的绸缎。河两岸的稻田里,一些水鸟来回穿梭着。下午的田野,无数的青蛙呱呱地叫着,直至深夜,稠密的叫声此起彼伏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田野里,水草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气味,清新宜人,吸入一口,让人心旷神怡。

秀芹在田里拔着稗草。

整个傍晚,秀芹在想,朵梅好久都没回家了,库星呢,也没回来,想着想着,秀芹就在田里大声骂道:“这两个没良心的短命鬼,老子白养这么大。这么多的稗子草,我咋拔得完,这两个短命鬼,老子白养。”

秀芹田里长满了杂草,她不识字,错过了施药除草的最佳时节。秀芹不断地骂着,又不断地拔着杂草。秀芹的骂声在田野里回荡,好比一只青蛙的呱嘈。

八月,三里河的田野里,到处洋溢着收获的喜悦。这是一个被太阳晒熟的季节,一个被镰刀割掉的季节。这个季节,在三里河的田野里到处弥漫着阵阵的稻谷香。金黄色的田野,又一次向农人们撩开宽阔而饱满的胸膛。

农人们更加忙碌起来。秀芹一个人在稻田里砉砉地割着稻谷。割了好一会儿,秀芹直起身子,朝谷田里看看,喜悦地说:“咋有这样好的谷子,吃不完,吃不完。”

秀芹又俯下身,大把大把地把稻谷抓拢,一镰刀一镰刀地割着,在秀芹身后,是捆绑好的谷把垛子。

秀芹割着稻谷,心在盘算着要请几个工来帮忙打谷子,又该置办点什么样的伙食来招待帮忙打谷子的人。

秀芹先在心里嘀咕着,随后就自语起来:“挨那只骚公鸡杀掉,烂公鸡,专会啄人,腌干的猪脚还有两只,够了,够了,咋吃得完。”

“哪样够了?”春林媳妇双琴拿着一把镰刀,从秀芹家田埂上走来,看样子也是要去割谷子。

“嘿嘿!”秀芹开怀笑起来。

“我说我家过几天请工打谷子,家里还有两只腌干的猪脚,到时候,再杀一只老公鸡,背时公鸡,会啄人,”秀芹说。

“你家咋呢个吃呢好,我家没养鸡,过年杀呢猪,早就吃完。到时候请工做活,只能到街上买点新鲜肉。”双琴说。

“你家人多,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一年杀个猪,咋吃得完。”

“还是你一个人好过,我们一大家子人,一年才杀一头猪,你一个人过,一年就要杀一头猪。”

“嘿嘿!到时候,你家两口子来帮我打打谷子,我杀大公鸡给你们吃。”

“好,哪天打谷子,你只要告诉一声。”

两个女人,一个显摆,一个承欢,脸上荡着不同的笑容。

在三里河里,村里的一些女人在忙着清洗装过化肥的编织袋。她们要把口袋事先洗好,等着谷子打下,用这些袋子来装粮食。河水清清的,暖暖的,正好淹过她们的小腿。一条条白色的编织袋晾晒在河岸上,仿佛一条条满载而归的小船,一起涌入村庄。

秀芹打谷子那天,帮秀芹打谷子的有春林家两口子,宋书文,老酒和杨家二嫂。

秀芹提着菜刀,大步走向柴房。

秀芹家柴房里的柴垛上蹲着几只鸡。鸡群里,一只大红公鸡精神抖擞地站在柴垛上。“背时公鸡,给敢啄人呢,今天就挨你杀吃掉,”秀芹自语着,朝鸡群走去。

见秀芹进柴房,鸡声惶惶,开始东张西望,准备突围。秀芹扑向那只大红公鸡。大红公鸡腾空跃起,秀芹扑了个空。大红公鸡落到地上,惊惶着,扑腾着翅膀,东躲西藏。其它鸡惶惶着,咯咯地叫。

柴房里鸡声惶惶,嘈杂一片。秀芹再次扑向大红公鸡。公鸡一个急转身,秀芹又一次扑空。“烂肠瘟!”秀芹骂了一句,丢下手中的菜刀,从柴垛上抽出一根干柴,朝大红公鸡一柴棒打下去。大红公鸡惨叫一声,就像一团流动的火苗,落到院子里,蹬了两下脚,便一命呜呼,其它鸡被吓得惊慌四散。

“嘿嘿!跑……,给敢跑呢,再跑给我瞧瞧。”

秀芹提起大红公鸡,手起刀落,一股殷红的鸡血喷洒出来。

秀芹只种了够她一个人吃的谷子,老酒他们还不到吃下午饭就把秀芹的谷子打完。打完谷子后,老酒他们坐到谷草垛上休息,谈论着自己家哪天打谷子,要请几个人打谷子。最后,他们约定好老酒家的谷子先打,杨家二嫂家的第二天打,春林家的第三天打。

一切谈论就绪后,老酒说:“睡在这种草垛上,比睡在床上还舒服。”

老酒说着,便在稻草垛上晃动着屁股,整个稻草垛随着老酒晃动着的屁股有节凑地晃动着。

“春林,你和双琴给有在稻草垛上睡过?”老酒坏笑,眼里流光闪现。

春林不啃声,脸有笑意。双琴大声打诨道:“骚老酒,回去挨你媳妇大妹叫来,今晚上你家两口子就在这草垛上睡睡试试。”

“睡就睡,两口子在那儿不是睡,你不信,晚上来瞧,我睡给你看。”

双琴嗔怪笑骂:“呸!不要脸,你家两口子睡觉关我什么事。”

“呵呵!”老酒荡声笑起来。

“不要脸,滚过去,”双琴大声嗔怪。

“吃饭啰,你们几个,”秀芹走到田里,大声叫起来。

“鸡给有煮熟啰?”老酒问。

“熟啰,熟啰,连猪脚都熟啰,”秀芹高兴地说。

“今晚要少喝点酒,上次酒吃醉,差点把我家的狗醉死,烂狗,醉了两天。”老酒说着,跳下稻草垛,弹了弹身上的稻草,脸上闪现着欢快的笑意。

这一晚,老酒一改往常,他不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像一个绅士一样,细细地品着眼前的美食。老酒若有所思,时而微笑,时而像个刚唱完一首悲催的歌曲,紧接着又要让他唱一首欢快情歌的人。

在大家快要离席的时候,老酒看了杨家二嫂一眼。老酒的眼神像是要把杨家二嫂掏空,吃下一样。

九月,初秋的一天傍晚,在三里河的河岸上,有几十人抬着鱼网,提着网兜,拿着装鱼的家什,三五成群,沿着三里河河道往下游走去。

三里河的田野里,庄稼已收割完毕。几头水牛和几匹马在田埂上悠闲地吃着草。

在整条三里河的河面上,不时有鱼漂浮出水面。一些死去的小鱼像枯萎的落叶撒落在河面。当有人捞到大鱼时,惊呼声、炫耀声,就会响彻整个河野。

老酒带着喜妹也在捞鱼的行列。喜妹手里提着一条编织袋,编织袋里有几条鱼,小的已死去,大的还活着。大鱼在编织袋里不停地翻滚跳跃,喜妹紧紧捏着袋口,小心提着。

老酒抬着一根长竹竿,他将网兜拴在竹竿上,一见有鱼浮出水面,一网兜下去,几乎不会捞空。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杨家二嫂。杨家二嫂带着儿子杨家银,拿着一个网兜,她只捞到几条小鱼。

杨家二嫂只能捞到河岸边的鱼。和所有捞鱼的人比起来,村里的宋书文算得上捞到鱼最多的一个。宋书文捞到半编织袋鱼。他不停地向前来捞鱼的村里人夸耀:“如果厂里放出的污水再大点,再多放点出来,我今天捞到的鱼还会更多呢。”

一条三公斤多重的大鲤鱼浮出水面,鱼的嘴在一张一弛着,很是痛苦的样子,白色的鱼肚皮浮在水面。老酒瞅准,一网兜捞下去,鱼在网兜里翻滚了两下,离开了河面。看到此情景,杨家银跑进河岸边的竹林里,找来一根竹竿。杨家二嫂解下杨家银的鞋带,把网兜拴在竹竿上。不一会儿,杨家二嫂就捞到两条大鱼。

夜幕降临,到河里捞鱼的人陆续回来。三里河恢复了平静,带着浓浓鱼腥味的晚风穿过整个村庄。

这一晚,村庄里的炊烟升起的时候,要比往日推后了许久,村里人在等着吃鱼。这一晚,村庄里的灯光比往日多开了几盏,也迟关了几盏。

宋书文提着一条三公斤左右重的鲤鱼来到春林家,朝杨老汉说:“大爹!你家没去河里捞鱼,我送一条过来,喏!还活着,新鲜。”杨老汉接过鱼,面色沉重地问:“厂里又放污水啦?”

“才放了一点,小,如果今天污水再放大点,河里的鱼还会更多。”宋书文有些得意地说。

“哎!……”

杨老汉无奈地长叹一声,苦笑一下,他朝双琴怀里的孩子看了看。双琴怀里的孩子,粉嘟嘟的小脸,正依依呀呀,朝他笑,杨老汉看着,会心地笑起来。

三里河的河水静静地淌着,一些死去的鱼儿漂浮在河面上,鳞光闪闪,流向远方,宛若浩瀚星空中的那条银河。

祖新来到田野里,他顺着三里河河道走出几百米远,然后坐在河岸上。祖新默默地看着河流,夜风拂过他凌乱的头发和消瘦的脸颊。

“哎!我挨他娘日的,天杀的,淌了几百年的河,现在满河的死鱼。”

祖新张张嘴,还想再骂点什么,但他又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骂的话来。祖新静静坐着,许久才离开。在祖新离开河岸时,他四下看了看,确定田野里无人,然后走进一块菜地,悄悄拔起一棵白菜,走回了家。祖新不种田地,很少的时候,他会到别人家菜地里偷菜。

夜深人静的时候,杨家二嫂坐在劣质的沙发上打盹。在她身旁是儿子杨家银,杨家银在专心写作业。

捞鱼回来,杨家二嫂煮了一条大鱼和儿子两人吃,杨家银细细地吃着,他怕鱼刺戳着喉咙。杨家银说:“要是我爸爸在,我们今天捞到的鱼不会比宋书文家的少。以前我爸爸带着我到处去拿鱼,每回都不会空手回来。”杨家二嫂听着,心里阵阵刺痛。

还在活着的鱼,杨家二嫂养在院子里的一个水盆里。第二天早上,杨家二嫂家的鱼全部死掉,水盆外,几条死去的鱼是从水盆里跳出来的。

老酒抬着气枪在村里溜达,他想打几只鸟,和着从河里捞来鱼,他想请人到家里来吃酒。早上十一点后,老酒从河岸边的竹林里回来,他手里拎着二十多只鸟。老酒边走边拔鸟毛,鸟毛一路翻飞。遇有人夸老酒枪法好时,老酒笑笑说:“还有好几只找不到,晚上来家里吃酒。”

晚上,老酒家厨房里,十多些人围着一张大木桌,大块吃鱼,大口喝酒,他们美美地吃着,嚼着,把鱼刺从嘴里抠出来,吐在地上。他们夸鱼好吃,夸老酒的枪法好。酒酣耳热时,他们开始讲酒话。

“要是污水再大点,我捞到的鱼还会更多。”宋书文得意地说。

“前两天,我看见丰达磷肥厂的污水坝满了。”春林说。

“县上规定,两年给他们厂排污一回,并且他们厂的污水要先经过他们厂污水坝沉淀处理后才能放,不能直接放到河里,咋又放了。”春林的父亲杨老汉有些气愤地说。

话匣子一旦打开,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

“河里的鱼越来越少,以前我们小时候,鱼才叫多。”

“往后,各家的牛马牲口不能再拉到河里饮水了。”

“再这样放污水,就找到厂里闹。”

“对,找厂里闹。”

喜妹在乖巧地嚼着鸟肉,大人们的谈话,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吃鸟肉的兴致。春林见喜妹喜欢吃鸟肉,抬起盘子,扒了些鸟肉在喜妹的碗里,喜妹友善地看了他一眼。

直到第三天,三里河的河道里,整条河面上才没有鱼再漂浮起来,整个河面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污水味夹杂着淡淡的鱼腥味。

河道两岸没有人再去捞鱼。在一处河道转弯的地方,一条死鱼漂浮在河面上打着旋儿。鱼的眼睛一只朝向天空,另一只朝向河底。这是一条没人知道的鱼,这是一条死在了自己河里的鱼。

见村里人都到河里拿鱼,秀芹不屑一顾,她没去河里拿鱼。朵梅和李酒钱回到三里河看她,给她带来两条大鲤鱼。李酒钱承包了他们山沟子村里的鱼塘,要来看秀芹时,朵梅让他捉了两条鲤鱼来。

两条大鲤鱼放到秀芹家的大盆里,噼噼啪啪翻滚。秀芹高兴地喊叫起来:“咋这样好,活跳跳呢,就像刚从坝里拿起来的。太好啦!那些从河里捞起来的死鱼,咋能吃,我才耐烦去捞呢。”

听到秀芹不停的夸鱼好,李酒钱乐滋滋的,抱着娃娃的朵梅也在一旁乐了。

李酒钱得意地说:“以后不愁吃鱼,我养着一大塘鱼,等今年过年,我要全部捞起来卖,我这塘鱼,至少也要卖好几千块钱。明年我再好好的养一坝鱼出来。”

秀芹听着,脸上笑着,李酒钱的话像蜜一样地甜进她心里。

秀芹一家其乐融融地把鱼杀了,吃了。

吃过晚饭,李酒钱和朵梅走了。秀芹背起竹背篓,她要到菜地里拿猪草。村头,秀芹遇见祖新从古井抬水回来。秀芹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她亲热地叫了一声祖新大哥。祖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秀芹又亲热地问道:“大哥!你去井里抬水?”

“嗯!”

祖新停下脚步,用脚轻轻踩踏着路面。

“你咋不去河里捞鱼?”

“嗯!”

祖新嗯了一句,继续抬着水往回走。

秀芹连问了祖新两句话,祖新连答了两个嗯。

“河里的鱼是污水闹死的,咋能吃,哪家不到河里捞鱼,被污水闹死的鱼,送我都不要。”

“嗯!”

祖新又嗯了一声。

秀芹得意地说着,脸上一脸的鄙夷。谈话间,秀芹和祖新拉开了一段距离。在整个谈话的始末,祖新再没从鼻腔里多呼出一个字来。不管秀芹怎么说,祖新只答应秀芹一句嗯。

天完全黑定的时候,秀芹背着一竹背篓猪草回来。到家后,秀芹在火塘里烧起一堆火,随后,秀芹就用菜刀把猪草慢慢剁碎。

“给有在家,”一个女人的声音问。

“在呢!”秀芹应了一声,连忙站起来,走出厨房,迎着院子大门看。

话音才落,杨家二嫂便站在秀芹跟前。

“背时人,我还以为是谁,吓我一跳,我才刚刚整猪食回来,”秀芹笑着说。

“我来跟你买几个鸡蛋,”杨家二嫂说笑着,坐在秀芹家的火塘旁。

“等我把猪食菜切好,”秀芹说。

杨家二嫂,在火塘旁烤着火,眼睛四处打量着秀芹家的厨房。秀芹在地板上用菜刀切着从地里拿回的菜叶。秀芹家的火塘旁,几块鱼骨头呈现在杨家二嫂眼前。杨家二嫂看着地上的鱼骨头问:“你也到河里拿鱼?”

“我耐烦去拿呢,那种鱼我才不吃呢,我有这么馋呢,去河里捞那种鱼来吃。朵梅今天回来,拿来两大条鲤鱼,多好呢。”

秀芹只顾自己夸夸而谈,也许她压根不知道杨家二嫂到河里捞过鱼,也或许她根本体会不到,自己的话在无形中伤害了杨家二嫂。杨家二嫂的脸火烧火燎的难受。

初冬的三里河,麦子和油菜刚刚种下。村里的男人便忙着进山砍柴,准备来年的柴火。三里河村办事处规定,只给十天的砍柴时间。

每天早上,三里河村的男人们结队进山,四五十匹驮骡在主人们的驱赶下,浩浩荡荡走上山道,晨曦的阳光穿过他们。秀芹没有马,她只能把柴一捆一捆地背回家。她背一个冬天的柴,烧到来年的五六月份柴就烧没。祖新一年烧不了多少柴,祖新随便在山脚捡点干柴就够烧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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