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反清同仁
书名:清流 作者:贺兰山阙 本章字数:6704字 发布时间:2022-10-17

吴江周边的唐家湖,西接胜墩湖,承受太湖之水,东衔运河,湖水汹涌,地势险要。嘉靖三十四年正月,吴江水兵曾在唐家湖内大破倭寇,歼灭敌三千余人。抗倭一战,使唐家湖名声大振。

唐家湖北岸有一古风庄,是明诸生叶继武栖隐处。他自归隐后,已不问世俗事。成立“惊隐社”聊以疏解心中愤慨。经常有文人雅士来此怀念顾国,直抒胸臆。其成员多为明末遗老,嘉兴、湖州、杭州和苏州、昆山等地遗民也时常来此寄托哀思,以诗词相砥砺。

古风庄内,老槐树下一方石桌前,叶继武与刚从杭州归来的弟子女婿贺安节楸坪几上。

“他近来怎样?”叶继武捻一白子落下,似不经意地问道。

“师兄现在新官上任,气派果然不同凡响,风光了得。”

贺安节眉飞色舞地说着,见师傅将杯清茶敦在桌上,脸上呈出不悦,自知失言,忙又补道:

“可师兄心中痛苦,他说,这次清廷下令所扣的船只,都停泊在枫桥。其中必有郑成功之货品。如此做事,必然给郑氏带来很大的损失,助长了清廷的气焰,他还是心有不爽。”

叶继武再捻起一棋子,重重的点在盘上一“泉眼”处,顺势将黑子提走了一大片。“我早年把你二哥安插在清廷,又倾资助他上下打点,才谋得今天这一职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里应外合,配合义师光复大业。眼下一点财货损失,并不会伤及郑氏义军元气,他日定可弥补。可是若为这事以身涉险,破坏我全盘筹谋,岂不是舍本逐末?你们年轻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孩儿明白!二哥是师傅的一柄利刃,怎能轻易出鞘!”

“他身背恶名,我知道他心里苦楚,可是为了抗清大业,我辈死都不为足惜,何况受这点委屈。现在,连玲儿都不知你师哥的真实身份。我能告知于你,就是以备有朝一日,我若有不测,有人能为你师哥正名。”

“父亲您身体安康,定会长命百岁。”贺安节道。

“行啦,说说你们诗社的事吧。”

“自虎丘大会上,有吴学士的调和,同声和慎交已不再势同水火。但当日集会,慎交有吴氏兄弟,大放异彩,尤其是汉槎,经此大会,名震江东。同声党羽都甘落下风,自是心中颇为不忿,我看两社也是貌合神离。”

“依我看,恐怕两社的梁子结的更深了!咱汉人向来以正统自居,但在大敌当前,却都是只顾内斗,目光何等短浅!当年,正是东林和阉党之争,使南明百万大军都损于内耗之中,否则,怎会给举国兵马不足十万的满清鞑子有可乘之机?”

安节道:“这次钱老致书请托梅村夫子出山主持此和合之局,想必正是心存于此,怎知两社积怨甚深,哪是这一会盟就能化解!”

“嗯,我知道你素与三宋、兆骞、徐乾学等人交好,这些人都是江南俊杰,更是吴地读书人的楷模。可眼下是非常时期,凡事要以大局为重。虽说同声社的章、王二人行事并非君子,但在乱世之下,有时却真是忠奸难辨。当年阉党大奸臣马士英最后为南明弘光战死,而以钱谦益为首,满口仁义道德的东林党人却纷纷投诚,你说到底如何评判忠良与逆臣呢?”

“父亲所言极是!可不知钱老夫子为何如此看重魏耕,这么重大的事情都让他从中传递?”

“这魏雪窦我多有了解。他为了抗清而毁家纾难,常年奔走于吴越、荆楚之地,广为联络,却又常为世人误解,真是可悲之至!现在,南方抗清形势极为严峻,你们这些士子整日却为这虚名而勾心斗角。真能与我逃社心意暗合的,正是以魏耕为首的浙东一众有识之士。他和祁氏兄弟、李兼汝等人,都可称当世英杰。”

两人说话间,家仆哑二急匆匆地跑来,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手指湖中方向。翁婿二人随之出了庄外,在湖边远眺。

黄昏的唐家湖景色颇为壮观。山抹微云,天连衰草,夕阳之下,一群孩子卷起裤脚,在湖边摸螺蛳、河蚌,无数白鹭在湖面掠过,不时有大鱼跃出水面。

一叶扁舟由远及近向古风庄飘来。船头处矗立一人。此人当值不惑之年,身披水田衣,头顶荷叶巾,此等异装,更衬其不俗与一身正气。他脚踏碧波,头顶祥云,远望去,如一顶天立地的巨人凌波踏浪而来。

叶继武手捋胡须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如果我料想不错,魏雪窦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魏耕此行,正是受人所托,向叶继武探问一人的底细。

叶的二弟子梁克用,顺治六年乡试中举后,入仕漕运总督衙门,原任管粮通判,因功勋卓著,现提升为漕台下“督粮道”一职。其职权甚广,不仅掌管一省粮储、辖所属军卫、责成各府会齐、坐守水次,监督漕粮兑换,还专管运河江浙一段的航道,督查往来运河上的船上货物。

魏耕与叶相知日久,深知叶继武桀骜,平生最看不上那些没有气节的士大夫。当年在得知同僚钱谦益投清后,愤而与之绝交,而他自己的弟子却在清廷为官,实是令人费解。

师徒俩将魏耕迎到庄上,老友见面,无需过多客套,魏耕对叶说道:“我有一亲属,在杭州经营小本生意,最近有一船物资被漕司的督粮总管梁克用查扣,听说他曾是您的高足,不知可有法子通融?”

叶继武深知魏耕,他不会为这点小事如此奔命,此事背后绝不简单。他深表为难道:“梁克用确曾是鄙人弟子,但当年他选择入仕清廷,已被我逐出师门,师徒之谊早已不存,这个忙我实在是难帮啊。”

魏耕听得明白,叶继武所言于情理之中,他深表理解,话不多说便起身告辞。

叶继武挽留道:“雪窦贤弟大老远前来,这么就走,岂是我逃社待客之道。不如在这小住几日,与我社员聚一聚,顺便领略一下唐家湖风光。”

魏耕实在没这般雅兴,叶继武深知他还身有要事,也未多作挽留,目送着魏耕满怀着失意渐渐远去。

魏耕走后,叶继武思前想后,又唤来安节,对他叮嘱了一番……

 

京杭大运河连接着京城与江南。这条运河始于春秋,历经隋代以来的开发,已成为连接南北的纽带。

立都北京的大清王廷,正赖此长流,与江南这片富庶之地紧密相连。除了滚滚而来的漕粮,江宁、苏州织造等衙门也应运而生。清廷以这一湾蜿蜒曲折的管水,源源不断地吮吸着来自江南的养分。

南海子是京城里最大一片湿地,又称南苑。这个皇城近郊的水乡泽国,曾是辽、金、元、明、清五朝皇家猎场,又是明清两朝皇家苑囿。清入关以来,更是在这里大兴土木,修建了数座行宫及寺院。

此时,年轻的顺治皇帝正在南苑行宫中“避痘”。

虽然清人的铁蹄所向披靡,但却始终敌不过瘟疫。尤其是入主中原后,习惯于关外寒冷的满洲人,对关里的水土似乎还没有完全适服。疫情面前,天公并未偏袒满清皇族,宫中也是饱受“出痘”困扰。为此,皇宫内设立庙坛,特为奉祀痘神娘娘,尽管如此,还是难免多少亲王,贝勒都被天花夺去了性命。

就在不久前,顺治在这里接见了从千里之外高原进京觐见的五世达赖。

自皇太极始,大清就把藏传格鲁派的黄教作为藏、蒙地区的主流。从此以后,满洲的帝王不仅是满洲八旗的领袖,更身兼蒙古大汗、西藏活佛的多重尊崇,入关后,又俨然成了中原的皇帝。

对这个多元之邦,清廷采取分而治之的治国方略。他们用喇嘛教,使自家的“兄弟”察哈尔蒙古诸部不再游走,一步步地,使这个曾经让世人闻风丧胆、骁勇善战的草原霸主变成了温顺的绵羊。

随着江南等地的平定,清廷对中原的统治也日趋怀柔。深谙汉家文化经典的爱新觉罗皇族,深知以儒治国天下方能长治久安,他们延袭明制,谓君权天授,俨然以华夏正统自居,又以中原王祚的五行更迭,自命水德,前朝的士大夫纷纷入仕为官,当初的剃发易服引起的激烈反抗已日趋平息。

现在,清廷还有两块最大心病。前朝余孽贼心不死,东南有长期盘踞的郑成功和张煌言、张名振等海上“贼寇”。而西南又有孙可望、李定国等原大西军“残寇”,占据黔、滇两省兴师作乱。他们同尊奉‘永历’帝为南明正朔,一直与清军抗衡。

自清军入关以来,主力八旗军队已损失惨重。尤其是西南悍将李定国,去年连杀两员大清名王悍将,现在曾经的能征善战的满州将领已所剩无几。当下只有剿抚并重,以汉制汉,才是长久之计。于是清廷任命洪成畴经略五省,带领汉军主力协助八旗兵清剿西南各地。

对于东南郑成功的海师,则利用已投降的郑芝龙为棋子,派钦差前往招抚。并许以其高官厚禄、拥兵自重的宽厚条件,却屡屡未能如愿。

多尔衮死后,顺治皇帝开始了真正的亲政生涯。不管愿与不愿,他继承了祖辈留给他的华夏大半疆土,也要担起这份千斤重担,对于这个年仅十五六岁的皇帝,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好在有母后在背后扶持和一众议政大臣的鼎力辅佐,使他那颗被压抑日久的雄心,又熊熊燃烧了起来。现在,他最急于证明的,是自己已不再是个孩子。

一众朝臣前来行宫,远远地接受天子训导。

“听说前阵子,江南文人在虎丘举行了大型社集?”顺治开口问道。

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回道:“是有此事,在明朝的时候,那些江南的文人就喜欢大搞会集,这是他们历来传统。我朝平定江南后,恢复科举,使这些文人又活跃了起来,有此举亦说明我大清政通人和,文教兴旺。”

顺治说道:“嗯,如果单是诗会,倒也无妨,不过,眼下时局未稳,西南反寇还在蠢蠢欲动,东南沿海又有郑成功、张煌言等逆党不断侵袭,其复辟之心不死。如果他们和江南这么多文人联合起来,这股力量也不容小觑。”

范文程答:“据我所知,这次社集是由前朝祭酒,东林党人吴梅村发起。”

“这吴梅村是何许人?”

“他是当今江南文坛领袖。曾为复社魁首。明亡后,在伪朝弘光短暂任职,后辞官还乡归隐,我朝曾多次派人招抚,但他拒不出仕。”

顺治说道:“嗯,看来也是有些风骨之人。他身为文人领袖,更应为我朝效力。我就是要江南那些士子看看,在我大清的一统之下,什么才是唯一的正道!他若能入仕我朝,天下士子毕会万众归心。”

“皇上所言极是。他亲家是陈之遴,又与陈明夏、侯方域、龚鼎孳等诸多朝臣是故旧。令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必能事半功倍……”

“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顺治又转向兵部尚书噶达浑:“现在南方的战局如何?”

噶达浑回禀:“西南流寇孙可望、李定国长期盘踞云贵两省,日益猖狂。尤其是李定国,杀我两大王后,气焰更加嚣张。东南郑成功等海寇虽暂时未有什么动作,但一直率军蛰伏于厦门一带,贼心不死。现在又有鲁王旧部张明振、张煌言前去投奔,其声势日渐壮大,不容小觑。”

“郑成功屈身在厦门那弹丸之地,靠什么能养活那几十万军队?”

“皇上明察秋毫,郑家为海盗出身,在海上历来与东南各国互有商贸往来。郑成功比其父更擅专营,早将触角伸向了我内陆,贸易频繁。臣已命责漕运总督沈文奎,对运河上往来的货船严加把控。不给郑成功可乘之机。”

“你做的很好!如今,瓷器、丝绸、茶叶等重镇尽在我掌握。切断了他与内陆商贸的来源,这样纵然他再有门路,也是难为无米之炊。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海上!东南海岸辽阔,贼船无孔不入,你们要找出一个彻底根治的办法,以图一劳永逸……”

 

西湖北岸,有一家海山商行,店面不是很大,但货品齐全。老板林百轩是一胖墩墩的中年人,唇上胡须稀疏,逢人便是一张笑脸,显得有些憨态可掬。据说他是福州人,两年前带侄子林玉和几个伙计来此地经商。他生意做得中规中矩,也从不与人争名夺利,总是一副悠哉的样子。他家经营的范围包括瓷器、丝绸、茶叶等物。邻里谁家有困难都热情相帮,在当地人缘极好。

据他讲,他的老婆孩子都在福州老家。但他从不回去探亲,家里也从来没人来看过他。更让人诧异的是,他虽为人敦厚老实,但似乎商界人脉很广,从来没见过他为货源愁过。别家弄不到的紧俏货品,只要找他一准都能弄到。

那时他刚来杭州不到半年,东南沿海的张煌言、郑成功接受南明永历封号,率军对清军发起了猛烈的反击,接连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先后收复了广东、江西、福建、湖北等处众多失地。因受战火阻隔,景德镇的瓷器长期无法运出,导致当年的瓷器一货难求,价格也自然水涨船高。由于货品的流通,各家商行的库存也所剩无几,商家们都恨自己没有长远眼光。

而林老板却不知从何渠道弄来了大批量瓷器,而且质地上乘,令当地商人无不羡慕。看来他肯定要大发一笔了,便纷纷去求他,希望能看在平日里的关系,给自家匀点货品。没想到,林老板竟都爽快答应,而且价格与往日里相差无几,让当地商界人士无不对他感激有加,交口称赞。

而近些天来,一向沉稳的林老板却有点坐不住了。

三天前,他的一船贵重货品被漕运粮道总管给罚没。这个督粮道新上任不久,处事雷厉风行,任凭林老板动用了多方关系都无济于事。

他心急如焚,一船财货的价值自然不用说了,更是无法给下家交代,信用对于他来说比钱财都重要,更何况这批物资非比寻常。后天就是交货的时间,而其所托之人还迟迟未归。林老板也无心经营,一整天就坐在店铺门口,希望能在人群中,看到期待的身影。

傍晚时分,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街面上已人流稀少。正要吩咐林玉打烊时,终于看到远处人流中,一人打着油伞向这边匆匆赶来,林百轩大喜,赶紧将一身泥水的魏耕拉进店里,又让侄子关了门板。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林百轩刚把他让到里间,便迫不及待问道。

魏耕见他焦急的神情,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这个梁总管确是叶老的学生。但他投身清廷后,叶老已将他逐出师门,不再往来,也爱莫能助。”

“哎!”林百轩心中最后一颗稻草也飘落下来,委顿于座上:“按照约定,后天下午,郑泰的商船就要来交接了。到时接不到货物,此次义师与葡国的海上易货就要取消。国姓爷治军严明你也应有耳闻,我恐怕要军法论处了!”

林百轩所说的郑泰是郑成功手下的部将。郑成功此时盘踞在厦门岛,这个弹丸之地,能养活十几万大军,全要归功于他“通洋裕国”的海贸策略。顺治八年(1651),郑成功成立了山路五商和海路五商。

山路五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主要负责采购大陆各种货物外销,机构总部设在杭州;海路五商为:仁、义、礼、智、信五地,主要负责贩运从东、西洋换回来的白银、杉桅、硝、磺、铜、铅、麻、木材等军需物资,总部设在厦门,分支机构遍布于沿海各城市、港口。

海、陆五商均由户官郑泰担任总监督,以六官监察其经营活动,设“裕国库”、“利民库”。这个高度隐秘的商业网络几乎遍及了整个沿海,从福建以北的浙江、江苏、山东一直到北京城,都有五商的秘密据点。

林百轩的真实身份就是山五路在杭州的总部负责人。当年清军攻陷福州时,他携一家老小投奔郑成功,因他家世代经商,又颇具头脑,因而被郑成功委以重任,命他坐镇杭州,统管山路五商行。

除贸易外,山五路商行也是海上义师在内陆的重要据点。魏耕与郑成功部早有接触,通过郑泰的牵线,与林百轩相识。

这批被扣物资是一月前葡国商队与郑成功商船早就预定的货物。包括瓷器、丝绸等货品。林百轩当然不敢怠慢,命五路商行抓紧采购。按说,这些物资也不属违禁,但没想到突然被新任漕运督粮官查扣。理由是上方下令,近期凡是载重过千石货品的商船,必先行查扣,再逐级上报审验,取得官文后,方可通行。

魏耕此行无果,见林老板如此万分焦急,一时也束手无策。

这一夜,林百轩听着窗外的雨声,辗转难眠。扪心自问,想起自己到杭州两年来,一直精心打理郑氏的产业。用自己经商的才能,将五路商行管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过纰漏,而且总能从海路同仁那里听到,自己的妻儿老小都在郑成功的庇护下衣食无忧。现在,出了这么大差池,将如何跟国姓爷交代?

第二日上午十分,海山商行大门仍是紧闭。按往日,商行早已宾客盈门,过往的人们都能看到门里林掌柜那笑盈盈的胖脸。

林百轩正在里面打着瞌睡。他今日心神不宁,正想着如何应对,哪里有心思做买卖,打算闭门谢客。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正驻足在自家商行外,随后便有人风风火火地叩响了商铺的大门。他便唤侄子林玉前去打发一下。

“谁啊,这么急?来了来了,别拍了!”林玉没好气地嚷嚷着,一边拉开了门闩。随着一缕阳光的射入,映入林玉眼帘的是两个佩刀清兵的轮廓。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咣当一声,门栓掉落到地上。

“大白天的,怎么关起门了。林掌柜在家吗?”一兵丁道。

林百轩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个半死,连忙赶上前:“在下就是……请问二位差人有何贵干?”

“奉梁大人手谕,让你去运河码头提货物。”兵丁说道,随手掏出了一张公文递给他。

林百轩颤巍巍接过,看了一眼,果然是要他提货的单据,上面盖有官印,署名:梁克用。

他连声道谢,送走二位兵丁后,他一改往日的沉稳做派,和侄子大呼道:“真是喜从天降也!”。

林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震惊了。叔侄俩一阵高兴过后,又陷入沉思:怎么会有这等事,难道有贵人相助?还是梁大人高抬贵手?总之不管怎样,这张字条来的太及时了!林百轩感觉铺子里立刻充满了阳光,今天是个大晴天。

 

唐家湖畔,沙鸥翔集,湖面光洁如镜。老槐树下,石桌上的清茶泛着热气,与绵软的烟雨混在一起,好似云雾缭绕。

叶继武问安节:“你此行辛苦,他照办了吗?”

贺安节答道:“有您的吩咐,师兄哪敢含糊!估计此时,魏耕那亲戚的货早已提回了。”

“呵呵,哪是什么亲戚,这魏雪窦跟我也打起哑谜了。”

“不管怎样,这次咱是帮了魏耕的大忙。父亲成人之美,却又不想让人领情。”

叶继武叹道:“我岂止是在帮他!魏耕那所谓的亲戚,应是郑氏或张煌言属下,我本来想置之不管,但我从他眼睛里,能看出一片拳拳报国之心,又怎忍心让他失望?为师这次也意气用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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