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张公子 第九十一章 群雄赴会
书名:悲乎刀 作者:纺瞳 本章字数:6766字 发布时间:2022-10-16

  洪光带着自己的兄弟们风风火火出了立水镇,来到一片怒涛翻涌的大河前。

  天已破晓,晨光熹微。

  大有收获的强盗仍是胸怀激荡,无比兴奋,只觉虽在立水镇已杀了那么多的人放了那么大的火,但并未彻底痛快。

  甚至有人渴望附近能遇到另一些村镇,冲进去狂杀狂烧,方得满足。

  洪光昆忠姜老七等十个头领见兄弟们眼睛都是红的,也觉不杀到谷中镇外的几处村庄实在可惜,而此刻杀意再强烈也不能回头。

  姜老七眼尖,透过灰蒙蒙的天色看见不远有一座简易木桥,招呼兄弟们先过了河,风风火火的又跑一阵,发现前面路上站着一个锦衣华袍的男子。

  男子气度闲雅,身躯竟极是雄壮,背负双手,抬头傲立,就像在观望正自升起的旭日,而众人莫名觉得他正自蓄势欲飞。

  这伙强盗天性粗野,何曾见过如此仙风道骨之姿,不禁都卑微无地,垂手呆立。

  不知过了多久,屏息凝神的他们才诚惶诚恐的听见那男子道:“你们还未痛快,对么?”

  虽被一语中的,却更云里雾里,他们既不出声回应,也不摇头点头。

  男子道:“你们若想继续痛快,就随我来。”

  他们如迷失心智,成了一个个提线木偶,呆然跟在他身后走向深山。

  无数参天古木枝繁叶茂,遮蔽日光,内有一口池水,水光摇曳。

  男子走到池边,身上衣袍柔顺的滑落,他们只见他极富健美的肉体优雅入水,墨绿池水慢慢从他脚踝没至眉眼口鼻。

  池水的颜色逐渐改变,从沉郁的墨绿变为鲜艳的血红。

  不仅水色在变,水温也在变,原本沁凉变为滚沸,热气腾腾。

  烟雾弥漫,浓得根本看不见男子的身形。

  众人稀里糊涂的等了又不知多久,气雾中,男子猛然出现,周身一片血红,红色液体在他身上淋淋漓漓,似血又无腥气,袒露的每块肌肉都是光洁夺目,不见丝毫伤痕。

  男子优雅的穿好衣袍,对众人柔声道:“现在就让你们彻底痛快。”

  说话之际,他闪跃腾挪,举手出招,足有两百多的强盗竟纷纷跌地,口喷鲜血,脖子都断了。

  他再双掌平推,一股非常强悍的掌风狂卷而出,将两百多具尸体都卷入水池。

  这些尸体沾到红水立刻连骨骼也溶蚀,很快只剩下一堆乱糟糟的衣服积在池心。

  男子满意道:“虽然当年与五毒王子恶斗,身中他的奇毒,为了活命,我不得不更换骨节与部分皮肤,但时隔几十年,却是因祸得福。我可以运用内力,催出渗透毒血的汗水来杀人,每次都一样痛快。”

  有个空洞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三弟,要憋死我了。”

  男子低沉吐气,胸口震动,前胸后背的两块皮肤竟撕裂,裂痕如眼皮,并无鲜血涌出。

  另一个嘶嘎的声音从前面响起:“你也别太得意,每次这样杀人,都要消耗极大体力和内力,如果遭逢强敌,此般状态的我们恐有性命之危。”

  那个空洞的声音格格怪笑:“三弟深谋远虑,这道理他当然明白,每次这样杀人都是在没有强敌的情况下秘密进行,大哥不必杞人忧天。”

  男子冷笑:“何况当今武林,还有谁是我们的强敌?”

  XXX

  市集喧嚣,人头攒动,下有贩夫走卒,上有名门望族,这般鱼龙混杂的热闹,孟无情三人已很久没身临其间。

  与楚虚空分开后,三人轻骑奔驰两天一夜来到这座古城,栖凤山庄便坐落城郊的归云山腰。

  距栖凤山庄新任庄主典礼之期尚有五日,远远近近的武林人物络绎不绝的涌入古城,既有恪守成规的名门正派,也有偷鸡摸狗的九流鼠辈,少林武当这种江湖泰斗也派了代表来。

  名门正派早已结识,互为敬重,势力都不容小觑,城内出名的饭馆酒楼被他们抢先占据,无门无派的闲散草莽若非名头响亮连门槛也休想碰一下,

  每逢此等江湖盛况,必少不了慈恩寺的方丈银鱼大师,此次他也早早被弟子护拥而来。

  少林方丈空寂大师年事已高,罹患重病,无法下榻,此次栖凤山庄英雄会便让少林三大长老中最德高望重的空濛大师率队而来。

  城内清和居是闻名遐迩的素菜馆,本就是少林俗家的产业之一,空濛大师昨日进城,带着十七名各辈弟子入驻,知道银鱼大师今天将临,派下两名弟子在馆门前等候,午时终于迎到。

  空濛低银鱼一辈,不敢怠慢,亲自引至雅间聆教。

  银鱼眉目慈和,手执佛礼,问道:“听闻空寂方丈贵体有恙,老僧时时挂怀,不知可还安详?”

  空濛垂首回道:“幸承大师关心,皇上也颇虑师兄病情,特遣宋御医来寺,诊后取药,师兄服用几日已显好转。”

  银鱼含笑点头。

  空濛恭声道:“此次英雄会,天绝崖也派下两名长老,弟子们已得到消息回禀,两名长老在三天前就上了归云山。”

  银鱼笑吟吟道:“他们倒是来得比我俩早。”

  空濛道:“每届英雄会,都是素有德望的武林魁首举办,像此次由年轻后辈主导还是头一遭。”

  银鱼道:“栖凤山庄的老庄主张海出也算一方武林魁首,他的长子虽无德望,但情势特殊,天绝崖不得不破例。”

  空濛神色突转凝重:“每届英雄会,都是为解决江湖一大难题,这次的难题应该与不久前四下哄传的栖凤山庄惨案相关。”

  银鱼道:“栖凤山庄惨案,好像死了数百人,大半是江南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空濛道:“所以官府想让我们武林中人尽力协助,及时举办此次各方面都算破例的英雄会至关重要,而我们收到的邀贴上署名除了张老庄主的儿子张元凤,还附带天绝崖的两位长老。”

  银鱼目露严峻之色,若有所思的端起茶杯细啜,半晌叹道:“事体重大,我待会儿就启程去归云山吧。”

  空濛恭声道:“师兄临行嘱咐,要我此行一切听从银鱼大师之意,待会儿我们就与大师同行。”

  银鱼又复一如既往的和蔼,笑了笑:“不可,少林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在外行事,岂能不立自己的威信?老僧终究是小庙主持,若让你们举动随我,众目睽睽下,成何体统。”

  空濛为难道:“那我们……”

  银鱼突然问:“武当有代表来么?”

  空濛道:“武当由掌门封尘道长亲自领队,目前下榻在对街的守鹤楼。”

  银鱼道:“你们没过去拜会?”

  空濛道:“已会过一面,此际封尘道长或许知悉大师莅临清和居,快要动身来参见了。”

  银鱼道:“那你们可与武当同行,增进两派情谊。”

  空濛这才想透因这次事体重大,银鱼要趁早单独去见天绝崖派下的两名长老密商,所以才不愿他们跟随,只得应道:“是。”

  银鱼端杯又饮了一小口,颇感惬意,自己武功不高,江湖辈分却高,闲暇在慈恩寺久了也无趣,还是和这些气性粗犷的英雄好汉打交道才亲切。

  餐桌紧靠栏杆,俯眼可见楼下仍是人潮涌动,但人声不再鼎沸,从街口突然肃静到街尾。

  空濛所坐这边正对街口,远望一队金戈铁马齐刷刷的穿过人潮而来。

  银鱼迷惑:“街上出了什么事?”

  空濛皱眉:“好像是将军阁的沈东寻。”

  银鱼错愕:“沈东寻闭关多年,此次栖凤山庄英雄会毕竟是把他惊动了。”

  空濛沉声道:“恐怕此次惊动的怪人不止沈东寻。”

  银鱼叹道:“沈东寻沈阁主本就与一件尘封的江湖疑案牵连,他的出现,必定造成许多风波。”

  空濛道:“其实大师与我都心知肚明,每届英雄会必不太平,血雨腥风,刀光剑影,这便是江湖的悲哀。”

  银鱼淡然笑道:“悲哀么?老僧倒不觉得。”

  XXX

  大街两边的茶肆饭馆都已人满为患,乔装改扮的燕归来三人只好在街头面摊找了座位。

  这面摊竟不算小,前后左右共十张桌子,三人不容易才等到一张空桌,刚落座,就听见隔桌大闹起来。

  有个娇俏又刁蛮的女孩凶巴巴的站着,一条腿大喇喇的踩在凳子上,双臂叉腰,向对面一群江湖闲汉叱道:“放你娘的臭屁,凭你的破刀,也好意思说要取孟无情首级,为民除害?”

  三人乍听暗惊,但孟无情想到这些江湖人远远近近不约而同前赴栖凤山庄的英雄会,岂不正为讨伐被诬作刀魔的他和燕归来?

  对面那群粗野武夫见是个弱不禁风的黄毛丫头,不禁大笑,一人挤眉弄眼道:“你莫非是孟无情的小情人?”

  女孩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狠狠插在桌上:“我跟孟无情什么关系,犯不着告诉你们这群蠢蛋。”

  她伸手直指那挤眉弄眼的人,冷笑道:“你说孟无情的刀法你见过,没有江湖传言那般厉害,你说你今番来栖凤山庄,就是认为孟无情会现身,定要找他比试,你一刀过去,就可轻松取他首级,这些屁话他们信,我却不信。”

  旁人七嘴八舌的撺掇道:“万三爷,你金风霸刀的名头震动江湖,这小娘们孤陋寡闻,竟敢挑衅你,你不趁早让她瞧瞧本事,此地群英汇聚,众目之下,恐怕招来许多不服。”

  女孩眼珠一转,更显机灵:“原来是金风霸刀,当年威赫两广的金风刀万千重想是你的老爹了。”

  万三爷怔住,但瞬即横眉立目,厉声道:“你……原来这小姑娘一点也不孤陋寡闻,居然说得出我老爹的名字——你既知我老爹当年威赫两广,怎能不知我已悟透家传精髓,青出于蓝,把金风刀的威风打出了两广?”

  女孩抿嘴一笑,连连摇头:“当年金风刀万千重老爷子可是一等大豪杰,浑身上下都是令人敬畏的豪气,而看你浑身上下除了蠢气还是蠢气,你青出于蓝的估计不是刀法,却是口吹大气之法。”

  旁人挥拳砸桌,大呼小叫:“竟敢这样诋毁三爷,臭丫头不要命了。”

  万三爷沉下脸道:“毕竟是个不更事的小姑娘,我本来不以为意的,但你言语太冲,实在难听,今番我就叫你瞧瞧青出于蓝的金风刀法。”

  他话未说完,已拔出大刀,顿时数丈方圆内金光耀眼,一柄足有六七十斤重的厚背砍刀从头至尾竟都是浑金打制,举刀在手的蠢汉顿变气魄不凡的神将。

  旁人无不喝彩:“三爷祖传的金刀果然有独一无二的威风,哼哼,臭丫头,这下可有你好看。”

  岂料女孩仍是冷笑不屑,丝毫不为金刀的魅力而震慑心神:“如果不好看,我就要你们赔。”

  万三爷碍于脸面,金刀呼之而出,非得露一手,但终究不会在众目睽睽下对一个弱女子动手,只在桌上摆好三个碗,猛地挥刀过去。

  大多数人还来不及看清招法,金刀转眼入鞘,三个粗粝的海碗都被削去了底,三片碗底稳稳落在桌上,与无底碗身整齐排成一列。

  彩声四起,万三爷却面色铁青,非但不得意,反而似有恐慌。

  人们发现万三爷怔神的盯着女孩,木讷难语。

  隔桌的孟无情和燕归来也暗暗心惊。

  万三爷一瞬之间挥刀过碗,刀风凶猛,震翻了围观的七八个壮汉,近在咫尺的女孩却始终纹丝不动,连鬓发也没飘一下。

  万三爷虽爱口吹大气,但毕竟阅历甚丰,已看出女孩小小年纪,竟怀极强内功。

  围观诸君却多是胡乱起哄的眼拙之辈,当然对此未能觉察。

  女孩道:“这刀法不一定实用,所幸的确好看,不过我有比你更好看的招术。”

  她慢悠悠的拔起桌上短刀,慢悠悠的向三片碗底划落,慢悠悠的收刀。

  众人目光和心念竟不由自主的随她刀锋走势而慢悠悠,只觉街市的喧闹瞬变无声,天地间的空气令人无比惬意。

  众人盼她的刀永远不收,这种惬意永存心间,但刀锋仍是不可逆的回入鞘中,喧闹又起,现实变得格外突兀,令人很不舒服。

  再看三片碗底,已削成虽复杂怪异却美妙绝伦的图案,每个人都觉像自己最神往之物,每个人神往各不同。

  万三爷彻底呆了,莫名为自己之前的胡吹大气而深感羞耻,脸红耳热,转身就走。

  女孩笑着大声道:“三爷还想取孟无情首级,为民除害么?”

  万三爷只听得无地自容,加快脚步,直向城门。

  他的弟子忙道:“三爷,归云山在那边。”

  万三爷怒道:“他奶奶个熊,废话少说。”

  女孩优哉游哉的坐下去,掏出一些碎银,对摊主道:“赔你三个碗钱,再来一碗热面。”

  摊主随手捞了一碗热面走来,收好碎银,没好气的低声道:“你怎么尽调皮惹事。”

  女孩扮鬼脸吐舌头,笑道:“老翁快去煮面,咱们等的客人已来了。”

  孟无情看她这神气,陡然灵光闪过,想了起来:“原来是她。”

  丫头悄声问:“你认得这姑娘?”

  孟无情点头,暗示静观其变。

  XXX

  城内忽然涌入成千上万的武林人,当地官府自不敢怠慢,在城门处严加防备。

  城防将领陆兴亲自在东门把关,他之所以要特别注意东门,并非因为上头有令,而是因为将军阁沈阁主今天必会从东门进城。

  午时未到,沈东寻率领数百银甲耀日的门人纵马奔到东门。

  陆兴急忙上前接了沈东寻的马缰,他的士兵们也纷纷单膝跪地,垂首恭迎。

  沈东寻一行紧赶两天的路程,已是口干舌燥,跃下马背,在守城哨房里坐了小会儿,喝了几口茶。

  陆兴始终伺候得小心周到,沈东寻再上马启行时对他颇为满意,深叹道:“我与令尊以前同殿为官,共赴沙场,不啻生死之交。当年李将军一案,我惨遭牵连,满朝只有令尊替我辩罪,此等恩德,河汉无极,不知哪日可报。”

  陆兴恳切道:“若非沈叔叔提携,我爹怎有当初的辉煌,何况沙场上沈叔叔救过小侄一命,恩同再造,小侄矢志不忘。就是为沈叔叔肝脑涂地,也乃小侄本分。”

  沈东寻微笑点头:“你的重情重义,很有令尊多年来的风范,果真虎父无犬子。”

  陆兴昂然道:“沈叔叔前日飞鸽传书来的消息,小侄已收到,此次计划尽管包在小侄身上。”

  沈东寻顿显目光炯炯,精神焕发:“我当然信得过你的能力,得你臂助,即使有天绝崖的长老妨碍,动起手来也是小菜一碟。”

  言罢拱手与陆兴相别,骑马缓行,傲气逼人的进入城内。

  江湖上披盔戴甲四处招摇的,除了将军阁,再无别门别派有此胆量。

  李将军一案早在七年前平冤昭雪,朝廷几次三番请沈东寻回归效力都被他干干脆脆的拒绝,后来将军阁迅速在江湖上崛起,甚至超越武当,与少林青锋司徒龙凤并列武林五大门派,将军阁的阁主门人出外都是甲胄护身,大逞威风,皇上知悉也不生嫌隙的任其所为。

  若是别的民间组织敢这样招摇,定被朝廷判为逆匪,着力剿除。

  各地守将也多与沈东寻熟识,一旦将军阁出事,沈东寻张口就能邀来当地军队襄助,这正是江湖上无人敢惹将军阁的首要原因。

  那条大街的守鹤楼老板之子是师出武当,所以武当此行便顺理成章的下榻楼中。

  守鹤楼离街口是很近,鹄立栏前的武当掌门封尘道长第一个看到沈东寻,眼中寒芒爆射,暗暗捏紧了剑柄。

  将军阁彻底把武当挤出武林前五大门派,武当声誉一落千丈,封尘道长仍在武林与少林方丈齐名,足够德高望重,可也不免为此甚觉脸上无光,心怀愤恨。

  他早就打算找个机会当面挫一下将军阁的威风,让盛气凌人的沈东寻也尝尝颜面扫地的滋味,今天最佳的机会终于凑到眼前。

  他掩饰怒意,镇静如常,举步带着门人下楼:“银鱼大师已到清和居,我现在该去拜见。”

  这话他没有直接说出,但别人都会觉得他下楼只为去拜见银鱼大师,以尽江湖礼仪,而在街上与沈东寻对面冲突全是意外。

  如此一来,即使他动手,别人也不认为他是怀恨将军阁把武当挤出天长老的五大排名,他仍不至于遭人诟病是小肚鸡肠,失了一派宗主的风范。

  他下楼举步轻盈,看似轻松,实则深谋时机,恰在沈东寻一行走过门前时走出,暗发内劲,迫得沈东寻坐骑微微受惊,摆首跺蹄,让无辜旁人躲避不及。

  沈东寻功力精湛,直觉敏锐,当然立刻明白是有高手暗算,转眼之际看到封尘道长和众徒。

  封尘道长神光内敛,意态冲和,漫不经心似的伸出拂尘,巧妙稳住左边踉踉跄跄的一个路人,声音不怒自威:“街道狭窄,走路小心。”

  街上满是乱七八糟的武林人,多半识得将军阁的厉害,但武当也不是好惹的。

  沈东寻冷冷道:“在这街上,小心的可不止走路。”

  举剑一挑,竟把那个路人从左边推到右边。

  那个路人只觉沈东寻剑鞘重过千钧,自己被推着走若慢半分,就可能压成粉碎,等剑鞘离开背脊,他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湿透。

  封尘道长不以为然,领着众徒迈步过街。

  沈东寻立刻催马往前,拦截去路。

  明眼人都看出,将军阁与武当已成对峙之势,沈东寻先前行便赢,封尘道长先过街便赢,这场好戏暗流涌动,真是千载难逢。

  封尘道长轻描淡写的一挥拂尘,几缕尘丝飘向马儿的眼睛,又要将其惊吓。

  沈东寻拉缰一转马首,恰到好处的避开几缕尘丝。

  这些动作在平庸肉眼看来,就像随随便便的风吹树叶,顺其自然,毫不出奇,只有经验足够丰富武功足够老辣的武林人才看得透其中玄奥而深感惊叹。

  他们较量之下,内心都是一震,这边想武当不愧是古往今来最有资格与少林互争雄长的悠久门派,掌门功力确实不容小觑,那边想将军阁足以短期崛起,傲视江湖,开山阁主沈东寻确实不是泛泛之辈。

  他们已知两边势均力敌,斗下去只有互讨没趣,但都心高气傲,不肯在众目睽睽下有丝毫示弱。

  正自不可开交,突然许多人一拥而上,围着那先被封尘道长伸拂尘稳住后遭沈东寻用剑鞘推向右边的路人。

  单是那个路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封尘道长和沈东寻都没多想,而现在涌来许多一样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就算初出茅庐的武林人也知道这是丐帮。

  沈东寻更是不禁回忆那天那条污秽遍地的破巷子,也是有这样一群乞丐,莫非夏饮血已暗中和丐帮勾结?

  栖凤山庄举行盛况空前的英雄会,丐帮虽在声势上大不如五十年前,早就跌出天长老十大门派之选,但毕竟是比少林武当还古老的门派,每届英雄会都绝不缺席。

  此刻这街上出现了丐帮,夏饮血是否也会在附近伺机向他突袭?

  上次被孟无情搅局,他不能直接除掉夏饮血,这次少林武当乃至天绝崖长老都在,碍于将军阁的名望,他更不能轻举妄动,而夏饮血本就臭名昭著,不必和他一样诸多顾忌。

  他暗自咬牙,决定吞下这口气,不与封尘道长僵持,不给夏饮血缔造良机。

  他示马后退两步,让封尘道长过街。

  封尘道长并未因此感到胜利之喜,反倒觉得在众人看来好像是将军阁的施舍,可惜他怒气冲冲,身为一派宗主也不便发作。

  沈东寻抱拳施礼道:“封尘道长走好。”

  封尘道长冷哼道:“沈阁主走好。”

  沈东寻让走了封尘道长,催马前行,岂料封尘道长可以走好,他却走不得。

  成群的丐帮弟子拦在街心,大叫大嚷:“将军阁横行霸道,无缘无故重伤武林同道,不给说法不许走。”

  沈东寻骇异,只见那个被自己用剑鞘推过的乞丐前胸后背竟渗出大片血迹。

  越来越多的武林同道围观,纵使他智计百出,暂时也懵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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