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一阵打梆的声音传来。李雍容知道这是巡夜的打更人在敲梆子,声音清晰可闻,看来不一会就会走到这里,得抓紧时间行动了。
尽管不知道刺史府的具体情况,李雍容从两侧房屋和前面的内墙大致判断出这是一个至少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刚才从一侧院墙走过,她大概走了一百多步,这个房子搁在后世就是一个超大的花园别墅,现在她应该是在后院,一般主人都是住在前面的正房,那么李天赐就应该在正房两边的厢房中的一间。
李雍容将匕首倒拿藏在右手袖中,以备紧急情况下有迅速回手之力。她小心的沿着左边的廊桥慢慢向前走,两眼来回扫视前后左右,防止打更人看到她,一旦有人大呼小叫起来,今天晚上就别想收拾那个兔崽子了。
打更人的脚步声已经能听见了,一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随即又是“咚——咚!”打更人已经走到了后院,打更人是走在中轴线道路上的,而李雍容是猫着腰藏在廊桥立柱后面。打更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廊桥那里有人,一路敲着梆子走到了后门附近。
李雍容的心提到嗓子眼了,刚才她把守门人打晕放倒在门洞里,只要打更人稍微留心就会发现,现在她有些后悔做事草率,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打更人已走到门洞附近,在向里面张望。
李雍容反转匕首,右手拉回胸前,运足气力,准备一旦打更人发现就先掷出匕首再跑去制服打更人。
打更人看了一眼,捏着鼻子,低声道:“这个老李肯定又喝酒了,还就喜欢吃些怪东西,这味道比夜壶还冲,得,谁叫人家是大人亲戚,我还是别找不自在了。”摇了摇头,转身走向耳房。
李雍容略微能听见打更人的声音,右手缓缓放下。等打更人走远,心稍微平稳,左手摸了一下额头,冷汗冒出不少。她心想不能再耽搁,得抓紧时间找到李天赐。
摸进前面内院的时候,李雍容紧靠在耳房边的小道,向内院里看了一下,西厢房里面灯火熄灭,东厢房因为视线受阻看不见,隐约看见外院有些许灯火,月光照着内院天井,显得格外的寂静。
李雍容贴着墙,踮起脚尖顺着路慢慢走向东厢房,准备从侧面看看里面有没有人,走过耳房的时候,耳房里传出一点声响,门吱吖吖的开了,李雍容大惊,此刻再沿原路往后院跑,一定会和里面的人撞个正着。
李雍容心一横,闪身躲进正房的门柱后面,耳房里出来的人不注意是看不见的,她这时才发现外院有巡夜的护卫在走动,每个人间隔十几步路,她刚才就在巡逻间隙跃进门柱那里,不然一定会被发现,但只要有人往正房这里仔细观察就能看见她。
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李雍容惊得差点叫了出来,右手匕首刚想回刺过去,被那人攥住右手腕无法使力,随即那人伸出左手将她按下,正房两边种有花草灌木,两个人将将隐住身形。
外院走在最后面的护卫听到里面有声音,往内院看了一下,只看见打更人披着上衣,提着灯笼站在耳房那里,看样子是要出恭。打更人看到有护卫停住看他,有些发懵,刚才李雍容被按倒的声音很小,他在关门根本没听见。
护卫见他呆呆站在那里,注意力被灯笼吸引,没想到往灌木丛这里仔细观察,一挥手又跟着前面的人巡逻。打更人摇摇脑袋不明所以,自顾自的往后院走去。
李雍容听护卫和打更人的脚步声渐远,才敢回头看那人是谁,见是杨华心才放下,在月光下杨华的脸显得很冷峻。杨华示意她止声,放开李雍容的手,回身悄悄撬开正房的偏门,让李雍容跟他进去。
两个人没有说话,杨华等她进去,慢慢的将门合上,带着李雍容摸进里屋。
等到里屋,杨华用几乎贴近耳朵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我引开护卫,你从后门走。”
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李雍容大致能看见里面,这里是书房,四处看了一下,除了书柜就是一些箱子,她们现在就在书房的桌案前。刚才杨华拉她进来的时候,她感觉杨华的手臂上有点粘乎乎的,此刻注意到杨华的手臂有一道小口子,应该是刚才回刺的时候划伤了杨华的手臂。
李雍容心中过意不去,随手抓起桌案上的纸张给杨华擦拭血迹,好在伤口不深,流血不多,一会就擦的差不多了。李雍容发现自己的手上也粘了点血迹,用纸擦了一下,随手包住匕首放进袖中。
杨华在纱窗前仔细观察前院动静,见前面的护卫应该是走到外院了,回头示意李雍容等他引走护卫抓紧走后门出去,李雍容点了点头。
杨华慢慢的打开房门,探头看了一下,用手招呼李雍容跟上。等李雍容轻轻关上房门,杨华几个纵步奔至垂花门附近。
李雍容知道今夜是不能再收拾那个兔崽子,此刻只能按照杨华说的出去再说,攥紧匕首沿着耳房边的小道往后门那里走。
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大呼有贼,火光立刻亮了起来。李雍容知道杨华在吸引护卫们的注意力,赶紧向后门跑去。
走近后门的时候,李雍容看见旁边小屋那里走出一人,正是那个打更人。李雍容三步并作两步,飞身上前,一个手刀砍在打更人脖子上,打更人略微呻吟了一下,摇摇晃晃倒地,手中的灯笼跌落在地。
李雍容看见灯笼里的火光,心生一计,提起灯笼走到罩房附近,将灯笼放倒在门窗上,她要在后院放一把火,将人都引到这里来,好让杨华脱身。
李雍容见火势已经起来,赶紧打开后门,一路小跑沿着院墙来到刺史府大门前,她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躲在不远处,准备接应一下杨华。
等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她也不见杨华出来,心中着急,准备在前门也点起火。
刺史府内此刻一片沸腾,火势在后院已经起来,她就听到里面有人大喊:“有贼,失火了!”
街上巡夜的官兵看见刺史府冒出火光,不一会就有二三十人左右的一队官兵跑到这里来,官兵们纷纷过来救火捉贼。
李雍容不敢再待在这里,夜间街上本来就没有行人,自己在这里一定会被捉住。尽管心里很担心杨华的安危,但她不得不走。
李雍容一路避开过来救援的官兵队伍,用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才小跑到居住的院子附近。李雍容四处张望,期盼杨华的身影出现,但是很久也没看见。她只能用绳索套进里面的树木,顺着院墙爬了进去。
李雍容不敢躺倒屋里睡觉,焦急的在院中来回踱步,一会跑到大门的缝隙处看外面的情形,除了前来救援的官兵就没有其他人了。此刻她也不能上街寻找杨华的下落,心中只恨自己粗心大意胆大妄为,要不是自己莽撞的闯进刺史府,杨华也不会有事。
就这样在希望和失望中,李雍容在等待着杨华的出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雍容都有些心灰意冷,认为杨华肯定回不来了。一道身影从后院墙上跳了下来,李雍容一看又惊又喜,是杨华!
杨华没有说话,拉着李雍容就直奔后院水井边的磨盘前,用力转动磨盘,一条密道出现在李雍容的面前,告诉李雍容跟着他下去。
李雍容走在密道里有种熟悉的感觉,心想古人怎么都喜欢搞密道,在李家堡有密道,在这里也有,一路跟着杨华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密室,杨华点起火烛。
李雍容看见密室有一道风口,月光略微能照进来,又听见密室旁有滴水的声音,密室不大,仅仅能容下两三个人。
杨华解释道:“这是原主防备仇家用的,去年我来这里踩点跟踪原主发现的,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
李雍容点了点头,借着火光看见杨华脸上身上甚是狼狈,一脸的灰尘,心疼的问道:“你怎么出来的,受了这么多伤?”
杨华取下密室墙角的水壶递给李雍容,李雍容摇头让他先喝,杨华轻轻喝了一口,说道:“我躲过搜查,放倒一个护卫,假扮他救火,从后门溜出来了。”
李雍容这时才发现他的着装和之前不一样,感激的说道:“你又救了我一次!”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杨华说道:“我来给你送吃的,看见你不在,屋里也不像是被人翻过,就猜测你去报仇了,天幸我先看到你。”
杨华想到一事,说道:“今夜外面都是官兵在搜查,难保不会搜到这里。雍容你要好好躲在这里,等他们搜完我再设法送你出城。”
李雍容问道:“你还要出去?现在外面都是官兵,不如你和我一起躲在这里。”
杨华摇了摇头,说道:“这里太窄,再说什么也没有,我要出去设法弄点吃的喝的,还有我还要看看外面情形,好帮你出城。”
见李雍容一脸担忧,杨华微微一笑:“放心,没人看见过我,再说我也不傻,不会有事的。”说完沿着密道慢慢爬上去,再小心挪回磨盘。
李雍容看见杨华没事,这才放心的睡下,今夜看似时间不长,但如此折腾,她也有点累了,趁着官兵还没找到这里,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