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牛二莽在听完张老武的叙述后,凝视着浪来子道:“拿下!”
金阳闻言,立刻带人扑向浪来子,要把他制服住。
胡星赶忙站出来想要阻拦,但金阳却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胡星这才注意到,围观的人群已经炸了锅,此时正群情激愤,扬言不刮了浪来子不足以平众怒、安军心。
浪来子也没反抗,被卫兵押着双肩,平静地看着牛二莽。
见此情况,胡星还是硬着头皮,对牛二莽说道:“还望堡主明察,我们刚才赶到现场的时候,确实看见浪来子手持匕首,站在小奇的尸首旁。但他眼神呆滞,像被控制了心智一般木讷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到来...”
胡星说到这,朱艮时怪叫道:“控制?谁控制他了?你拿出证据来。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到的,是凶手浪来子杀人后,沉浸在自己杀人的快-感里,全然无视了我们的到来,如此嚣张的态度,恶劣凶狠的手段,足以说明凶徒浪来子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一丝悔意。”
胡星没有理会他的说法,他知道此时与朱艮时争辩,只会偏离事实和引起众人更强的反感。
胡星继续说道:“堡主,浪来子是被我们的打斗惊醒的,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而被自己手持匕首的样子吓到了。”
但胡星的说法不光没有证据,还没有力度。
这下不用朱艮时挑拨,围观的众人一个个直接化身为判官。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竟然还敢替他狡辩。”
“人证、物证、现场具在,说是人赃俱获也不为过,完全不用查了,直接把他拉到校场剁了,以抚慰亡魂的在天之灵。”
“对,没错,剁了他。”
“还有他,胡星。”暗中不知道是谁,忽然点名胡星道,“他包庇凶犯,分明是同伙!”
“对,他们是同伙。小奇之前说,他见过胡星和浪来子在西山与流匪接触,他们肯定因此怀恨在心,故意报复小奇的。”
“什么报复?他们分明是在灭口!”
“没错,一定是这样。”
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牛二莽赶忙大声喝止道:“都给老子闭嘴!你们是堡主,还是我是堡主?要不干脆直接住到我的塔楼里去,我把堡主之位让给你们?”
“你!”喝止完众人,牛二莽指着胡星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浪来子被人控制了?”
“我没有,”胡星只是凭直觉叙说,哪有什么证据,无奈道,“但我确定,浪来子不是这样的...”
“好了别说了。”胡星的话还没说完,牛二莽不耐烦打断后,又问浪来子道,“那你有什么想说的?”
浪来子看了看他,看了看众人,淡淡地说道:“我无话可说。”
“好,那就押下去。”牛二莽说着,对着人群里喊道,“丁宏!”
“在呢,堡主,在呢。”丁宏闻言,立马挤出人群,走上前来拱手道,“堡主。”
“人我交给你,你给老子把前因后果,详详细细调查清楚,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堡主。”丁宏说着,立刻朝金阳挥挥手,押着浪来子走了。
“散了散了,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牛二莽说完,又点了几个人,把小奇的尸首抬了下去。
胡星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一切,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浪来子最初时的状态也极不寻常,他虽然替浪来子辩解说他是被控制了,那潜台词是不是说浪来子就算杀了人,也是被控制后杀的?
可这话胡星说不出口,因为就连浪来子是不是被谁控制了心智,还是像朱艮时说的那样,在体验在回味杀人后的快-感?
对此,胡星也有些含糊了。
见浪来子被带走,朱艮时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胡星见状不由骂道,“你他娘的尿裤子尿傻了?”说完,又觉得不过瘾不解气,接着补充道,“裤子干了吗你就笑?笑你大爷。你咋这么没人性,这刚死了人,你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朱艮时闻言,先是脸色一白,随即又涨红了脸,在那帮刚才还和他一起围攻胡星的人,毫不掩饰的戏谑里,灰溜溜夹着裤子跑了。
那样子,胡星都怀疑他会不会把裤子给夹干了。
等人群陆续散了,李元涣快步跑上前来,低声道:“胡大哥,怎么办?”
胡星看着他微微摇摇头,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在这种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对浪来子极为不利,那中等身材的守军又一口咬定浪来子杀了人,现在,他胡星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颠倒不了黑白。
这时牛二莽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胡星道:“真没想到,我这小小的西河堡,还真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呀。你跟我来。”
说完,牛二莽转身就走。
“没事,你先回去吧。”胡星对李元涣说完,跟在牛二莽身后走了。
......
朱艮时回到营房后,换衣服时脸上抑制不住地洋芋起得意的笑容,那褪下来的骚臭的裤子,仿佛不再是他的耻辱,倒成了他的军功章一般。
他用两根手指拎着裤腰,提溜在眼前,望着深色的裤子上,那圈湿漉漉的痕迹,得意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后,随手将其扔在了地上。
朱艮时刚换好衣服,营房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一直没露面的郑曜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一见郑曜,朱艮时的自得马上消散的一干二净,换上一副哀痛且自责的神情,带着哭腔喊了声,“曜哥...小奇他死了...”
“我知道了。”郑曜说着,把腰上的佩刀解下来,重重拍着桌子上,寒声问道,“小奇到底怎么死的?”
“被浪来子杀了。”
“他为什么杀他?”
“因为小奇说他们通流匪。”
“呵。”郑曜冷笑一声,什么通流匪,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
这罪名本来是朱艮时自以为是,随口说出来准备污蔑胡星的,根不经不起推敲。
郑曜又怎么会相信浪来子会傻到,为这种没影的事去杀人,还被人当场拿了。
可他没有点破,也没有说出心中的怀疑,盯着朱艮时深深看了眼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悲伤无奈地说道:“可怜了,我的好兄弟小奇。竟死的这么惨!”
朱艮时哀叹一声,“曜哥,事已至此,我们一定要为小奇讨回公道。”
“怎么讨?现在人不是已经被丁宏带走调查了吗?”
“不够。”朱艮时怨恨道,“浪来子一个配军杀了守军,证据如此确凿,就算当场将其诛杀也不为过,还调查什么?”
“那你说怎么办?”郑曜疑惑道。
“你给你舅舅林副将写封信。西河堡出了配军刺杀守军这么大的事,让他带西北大营的监军官前来调查。”
郑曜闻言,没有表态,反而露出一丝迟疑的神色。
朱艮时神情真诚地补充道:“曜哥,我们这么做,不是打小报告。是为了防止有人徇私情。万一,我是说万一啊。牛二莽要是想保浪来子,暗中使手段,小奇不就白死了?”
听见小奇不就白死了几个字,郑曜不由瞥了眼还在侃侃而谈的朱艮时。
朱艮时则继续打起了感情牌,“你看,他和胡星两个配军而已,上回以下犯上袭击了你,却仅仅打了五十大板。西河堡的五十板,那是惩罚吗?那就是老兵油子戏耍新兵的把戏。当天,两人就被带到了后面的偏院里。那地方你都没进去,他们两个配军凭什么?”
听到这,郑曜终于表露出他的怒火,恨恨道:“好!我这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