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匆匆回到栖凤殿,把桂花糕放入盘中,端着进入宇文艳的卧房。
宇文艳刚刚午休起来,两名宫女正在为她穿衣梳妆,她从镜子里看到丽娘端着桂花糕进来。
“正想着这口,快给我拿一块儿先尝尝。”
丽娘把盘子放好,用手绢捏了一块儿,走过去递给宇文艳。
“娘娘,我买桂花糕时,看到景王……”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
“彻儿怎么了?”宇文艳接过桂花糕,还没来得及吃。
宫女正把一支金钗插到她的头上。
“奴婢不敢说。”
从镜子里看丽娘的表情,宇文艳猜到不是什么好事,已没有心情吃桂花糕,放到妆奁上。
“磨叽什么?快说!”
“我看到景王骑着马,搂着位姑娘往王府而去,那姑娘身着医官服”
“什么?”宇文艳猛地站起来,已无心思打扮,两名宫女吓得退到一边。
“又是女医官!一个贺家千金分到栖凤殿已让我头疼,景王府怎么……”
丽娘示意两名宫女退下,她们低着头悄悄出去。
丽娘说:“我回来的路上,听太监们议论,景王向国医署点名要的,是拔得头筹的那位姑娘。”
“随我去景王府!”宇文艳已坐不住,想尽快看个究竟。
丽娘拦道:“娘娘莫慌,要不,先找贺家千金问问情况,她应该知道一二。”
“有道理,来人!”进来一名宫女,宇文艳命令道,“去把贺大人请来!”
贺佩瑶已安顿在栖凤殿内,今日安顿得匆忙,没有带翠落前来,正想请示皇后让翠落进宫陪伴自己,正巧宫女过来说皇后找她。
她拜过皇后,说明翠落之事,皇后满口应允,她十分开心。
接着皇后问起乡下丫头之事,她有些紧张,难道皇后想让她嫁给景王?观察皇后的脸色并不好看,她才放心。
“她叫山奈,是个乡下丫头,医术不错,要不怎么能考第一?她还有梅花银针傍身……”
“梅花银针?梅花银针能选择她,看来还是有些本事,只是出身让人不满意。”宇文艳又问,“你可知她与景王是怎么认识的?”
“佩瑶不知,她来京城后,我的侍女翠落见到景王请她吃过一顿饭,是在殷梨阁,再就是国考那天,所有人都看到景王对她很不一般,景王还主动请求陛下同意纳她为妃。”
“胡闹!陛下可同意?”宇文艳愈发担心。
“陛下当时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说等考完试再说。”
宇文艳更加坐不住,站起来:“去景王府!”
刚走出几步,回头对贺佩瑶说:“你也跟着一起去。”
贺佩瑶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被分到栖凤殿并不差,开始从心里感谢国医署的周大人。看样子皇后对乡下丫头很不满意,这下可有好戏看,不用她做什么,皇后这一关那丫头就过不了。
她又转念一想,皇后如此强势,自己跟景王的事恐怕也不容易,脸上不由露出愁容,暂时安慰自己:“不管了,先解决那丫头再说。”
景王听侍卫报告皇后驾到,他急忙赶到王府门口迎接,行礼之后,扶着母后进入王府坐下。见贺佩瑶也跟着母后一起来,很是不解。
能有机会踏进景王府,贺佩瑶很开心,当景王瞧过来时,她更是喜不自胜。
宇文艳坐好后吩咐道:“贺大人也是千金之躯,赶紧看坐。”
贺佩瑶深知自己虽身份尊贵,可在更尊贵的人面前也显卑微,因此她不敢落坐,依然站在宇文艳身旁。
景王说:“贺大人不必拘礼。”
贺佩瑶这才在几案旁坐下。
宇文艳早已等不及,开门见山:“母后听说景王府新进了一名女医官,过来瞧瞧。母后很纳闷,景王府连个女眷都没有,怎么着急进女医官?”
看来喜欢山奈之事已在宫中传开,张彻不想再继续隐瞒:“现在没有女眷,不等于以后没有,就当提前预备着,再说这位女医官与儿臣缘分深厚,不仅有梦中之缘,在弥陀山时还救过儿臣的命。”
张彻跪下:“儿臣对她与别人不同,本想明日见了母后再提及此事,今日您既来,儿臣请求母后答应让她做我的王妃。”
贺佩瑶见景王为了乡下丫头跪下求皇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努力这么久想要追求的人,乡下丫头竟然轻易得到,恨意又开始在她的内心滋长。
以前给儿子提起其他姑娘,他总是漠不关心,或是直接拒绝,宇文艳怎么都没想到,在别人眼中对女子冷漠的儿子,却为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医官给自己跪下,而且还想纳她为妃。
“快起来,母后认为梦中之缘甚是虚幻,不过是你们年轻人胡乱想出来的而已,根本不值一提,至于她救你之事,确实该好好感谢,但也不至于娶她当你的王妃,金银财宝,她想要什么,给了便是,皇子的婚姻不可儿戏,尤其是你的。”
贺佩瑶心想:“臭丫头!皇后不答应,我看你能怎么办?”
张彻继续跪着:“母后不答应,儿臣就永远跪着!”
宇文艳不愿因外人与儿子闹僵,劝道:“你先起来,总得让我见见你的救命恩人才对。”
张彻这才起身,对青石说:“去把山大人请来,就说母后要见她。”
山奈正在药香园规划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景王目前身体康健,无需诊治,药香园这么多草药不能浪费,她决定在院子里搭一个凉棚,摆上就诊的桌椅,让灵儿及药香园其他侍女婆子在整个景王府宣传一下,无论什么病痛都可以到药香园诊治,一律不收取费用。
灵儿与几个侍女开始搭凉棚,山奈在旁边指挥,大家在药香园的院内忙得不亦乐乎。
青石来到药香园门口,看到眼前出的情景,赶忙上前协助,边帮忙边向山大人说明来意。
“山大人,皇后刚到景王府,点名要见您。”
“皇后?可是王爷的娘亲?为什么要见我?”
“是王爷的母后,您是王爷的救命恩人,所以想当面感谢。”青石不敢提及其他。
山奈觉得见一面也无妨:“好吧,那我前去见见。”
凉棚很快搭好,在青石的带领下,灵儿跟着山奈穿过几道门,来到王府正厅。
里面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山奈猜她应该就是皇后,上前行礼道:“拜见皇后娘娘。”
“怎么不拜见景王?”宇文艳抬头看一眼山奈,确实是个美人,贺家那丫头也被比了下去,难怪儿子会对她倾心?
山奈只好恭敬拜道:“拜见景王。”
宇文艳这才说:“我知道你救了彻儿,对他有恩,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未曾感谢你,你倒说说想要什么?我会尽量满足。”
山奈回道:“作为医者,救死扶伤是天职,我什么都不需要,再说王爷也十分照顾我,一切用度齐备,什么都不缺。”
宇文艳心想:“倒是个不贪财的主儿,只可惜出身太卑贱,根本配不上彻儿。还需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有与身份不符的想法。”
“你来自哪里?家里是干什么的?”
“我家在清芝县青莲乡老牛村,家里世代从医,开有医馆,为方圆百里的百姓诊治。”
“出自医道世家,不错!不过我必须提前嘱咐你,像你这等来自乡野之女,能够考上医官,已是祖坟上冒青烟,不要再有其他非分之想。”
贺佩瑶在心里“哼”了一声:“让你张狂!”
听到“乡野之女”四个字,山奈听得出皇后在嘲笑她身份卑微,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应是警告。
张彻离开药香园时,讲过明日要跟父皇与母后说娶她当王妃之事,难道他今日已说?看来是这样,否则皇后娘娘怎么会说不要有非分之想?
她从小被人欺负,最讨厌嘲笑她的人,一旦遇到,必然要怼回去。
“我是来自乡野,可从小便有非分之想,十岁前不能讲话,甚至很丑,被大家叫作丑八怪,那时我就在想,要是能讲话,又变得漂亮该多好。皇后您瞧,我现在不仅能讲话,还变得漂亮?后来我又想着考医官,县试得到举荐资格,国考又拔得头筹,现在又见到皇后娘娘您这等尊贵之人。所以啊,非分之想,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张彻见母后不同意山奈嫁给他,想着以后再慢慢说服。听到她对山奈说的话,担心山奈招架不住内心受伤。结果她怼得有理有据,张彻忍不住想道:“我选的女人就是厉害!”
宇文艳却被气坏,一直做心里建设:“不要跟乡下丫头计较!”
最终还是忍不住爆发:“一派胡言!彻儿,这就是你选的医官?一点儿礼数都不懂!”
贺佩瑶心想:“乡下丫头可真狂,连皇后都敢怼,以后有你好果子吃了!不用我出手,有人收拾你!我就等着看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