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谷的经理白福雪绘和雀田薰都对相关工作很熟悉,交接得很顺利。
“哎呀,没想到来了A市负责后勤的居然是这么漂亮的小学妹呢。”白福雪绘笑眯眯地调侃若林真。
若林真也笑起来,“前辈说笑啦。我之前没有相关工作的经验,工作肯定会有不到位的地方,这时候就要向前辈们求助了。还有前辈们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叫我哦!”
雀田薰点头捂住脸,“啊,若林一笑杀伤力更大了哦~尽管来麻烦我们吧,前辈可是很可靠的!”
水到渠成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白福雪绘:“合宿期间多联系哦若林小学妹~”
若林真回头笑着挥手。
已经快到中午了,乌野和井闼山应该是上午的最后一局了。两位经理都在场边等着,最先发现若林真的是仁花。
“若、若林前辈!”仁花结巴了。
这个称呼听在若林真耳中,让她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即视感,“嗯?谷地同学为什么要叫我前辈啊?”
仁花羞愧欲死,只觉得脑袋过热,马上要宕机。脑海中出现自己工作后因为太废物被老板炒鱿鱼流落街头的可怕幻想。
好在清水恰到好处地解释缓解了仁花的尴尬,“小仁花很喜欢你,所以有点紧张。”
很喜欢我?
若林真微不可查地偏了一下脑袋,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思索间视线下意识一扫,对上谷地仁花的眼睛时,捕捉到了熟悉的激动、忐忑和喜爱,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说的是钢琴啊。
像是黑暗幽闭的空间里吹来了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微风。若林真觉得有一缕头发被吹得扫到了自己脸上,带来难捱的触感。
“啊,抱歉啦谷地同学,刚才脑袋没转过弯。非常谢谢你的喜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关注钢琴界还认识我的人。”
有微风还是值得令人欣喜的事。可是在幽闭空间忽然吹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流,多少让人感觉有点可怕吧。
谷地仁花疯狂摆手,“没、没有的,若林前辈不用道歉的啊!”
看若林前辈坐在钢琴前的样子,还以为她会是更加高冷气场更加强势的人,没想到居然这么温柔!
“前辈”这个称呼也快把若林真磨得不知道怎么回应了,她拖着调子嗯了一声,说:“谷地可以叫我若林的,大家都是一年级啊。”
说着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清水前辈,她们两个说了半天好像把前辈晾在一边了,好失礼。
却看到这位黑发学姐目光意外的柔和,一双美眸潋滟,嗯……大概是看后辈们打打闹闹而产生的欣慰感?
说实话,配上清水学姐那张性感冷美人的脸,若林真承认自己被学姐美到了。
清水当然发现了若林的小眼神,也看懂了是什么意思,不在意地对她一笑。
“若林是来做后勤交接的吧?”清水问。
“确实是这样。不过既然谷地提到了钢琴,我还是解释完再说后勤吧。”若林真微微低头,把一缕散至脸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
她手指比一般人更加修长有力,骨节也更加明显,摆出什么样的姿势都是好看的——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谷地仁花比若林真矮,若林真稍一抬眼就能看到她的眼睛,是漂亮的浅棕色,眼中明亮的情绪几乎能让人感觉到热度。
但是若林真在这样的注视下,心中诡异的平静,这份过了头的无波无澜让她在组织接下来的措辞时,还有余力去思索自己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算得体。
她抚平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不用微笑也不用抱歉,放松就很好。若林真说出了自来到这里起最认真的一段话:“谢谢谷地的喜欢,你应该知道我大概一年没参赛了。不知道也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我是想说,不出意外,以后我也不会再参赛了。”
不远处的赛场上少年们的呼喊和欢呼还回荡在整个排球馆,那份勇往直前和无所畏惧让置身其中的人也被感染,在吹一口气都能化为白雾的冬日,忘却寒冷。但这三个人所形成的空间却在若林真停顿后静默无声。
谷地仁花茫然地咽了咽口水,她连自己眨没眨眼都不知道,只是愣愣盯着若林真。若林真的眼睛很黑,像夜晚,清冽的,温柔的,忧伤的,好像有零落的树影在摇动,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完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难过了。
这双眼睛弯了弯,她听到若林真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刚见面就和谷地说这些,但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所以还是说了。”
“嗯……嗯。”谷地仁花低头应声。
她很想问问为什么,但又开不了口,她觉得问了就像在揭人家伤疤,最终支支吾吾糊弄过去了。
清水前辈体贴地没深入这个话题,大家进入正题,乌野这边也顺利沟通好了。
中午了,哨声响起,练习赛告一段落。
拎着包去食堂的时候,若林真被山田叫住了。
看得出山田是专门在这个大家都有空闲的时间来找人的。两人站在一处空地,一个从节奏飞快的赛场氛围脱离,一个从工作中短
暂解放,哪怕不是刻意的,气氛也稍微变得散漫了一点。
他口吻随意,却又能让人感到一丝不算冒犯的亲切,带着笑说:“若林,你妈妈托人给你带了点东西,我放在你房间门口了,回房间的时候记得拿。”
比讲正事更加舒缓的调子,更加平常的语气,微薄的阳光好像流动起来了。
当然,在若林真眼里,只要眼前还杵着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只要她还要绞尽脑汁去思考怎么应付这个人,她的体感氛围就柔和不起来。
若林真只是后知后觉了一件事,她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糊地有点不在状态的脑子,在这一刻,重新清明起来——
她妈妈,一定给山田填了不少麻烦!拜托人家在合宿期间给自己留个位置,收下自己这个麻烦后还得因为妈妈的缘故对自己多加照顾。现在这种情况就是铁证!要不是她妈妈人脉广手里确实握着大把资源是个厉害角色,想来山田也不可能答应她并不合理的要求。
而且,若林真知道自己妈妈是有点想一出是一出的。
她对着山田几乎快要90度鞠躬了,“谢谢山田叔叔。为了我的事,妈妈一定给山田叔叔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太抱歉了。如果有什么无礼的地方还请您不要见怪!合宿期间的工作我也会做好的,山田叔叔请放心。”
这话说得无比顺溜。
替不着调的爸妈道歉这件事,若林真相当有经验。爸妈各有各的事业,虽然不至于长时间见不到面,但能空出来给全家一起享受的时光也确实很少。
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她爸妈就好像难得下凡一趟的仙女,或者说像没拴住的哈士奇。折腾她就算了,还会波及到别人,有些行为让她这种完全对人际交往没什么想法的人都觉得离谱。善后善得多了,总会摸索出点经验的,所谓熟能生巧。
但是,明明就是被赶鸭子上架塞进来的,却不得不在人家面前承认是自己硬想来的这种感觉——不太爽。
“不麻烦的不麻烦的,若林不用这么见外的。”山田摆手,他招呼若林真一起去食堂。
从排球馆到食堂并不远,两人走得很慢,若林真落后他一步。时不时有越过他们的球员向他们打招呼。
“啊,若林会想参加这次合宿是我没想到的。我一直以为你脑袋里只装得下钢琴,结果居然会关注高中排球吗?这次会来是因为有喜欢的球队吗?”
——来了来了,果然是这样想的。
虽然感觉有口气无论如何都顺不下来,但若林真还是强迫自己微笑点头。
这个理由最合情合理,解释起来也最省事,他如果要问喜欢哪支球队她就把音驹拖出来挡枪,反正高中排球里,她也只因为黑尾研磨的缘故认真了解过音驹这一支而已。
山田好歹已经是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些年的成年人,若林真没继续说他也不会非要问那么一句,小孩子对于吐露自己的内心想法多少会有些介意的,他理解。
两人慢悠悠磨蹭到了食堂,山田在门口和若林真道别,他没打算让一个高中孩子连午饭都要跟着一群中年大叔一起吃,小年轻还是和小年轻一起玩比较好。
而若林真端起餐盘的时候才放松下来,觉得自己解脱了。她爸妈和山田关系如何她不清楚,但她和山田仅仅属于见过认识知道名字这个范畴。这一路能不冷场全赖山田会抛话题她也努力接话。
可她还是不理解山田为什么走得那么慢,为什么一定要和她一起来食堂,为什么要没边没际地和她聊一堆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理解无能。
选好午饭,她扫过坐在食堂里的众人,飞速从角落揪出某布丁头和某发型独特的黑色鸡冠头,脚步一抬就过去了。
黑尾研磨麻烦续一下命,要是吃饭的时候还要被迫与陌生人社交,她的血槽真的会直接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