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惬意江南
书名:清流 作者:贺兰山阙 本章字数:6446字 发布时间:2022-10-16

此时的大明江山,尚不足半壁。南明弘光、隆武相继覆灭,江南之地早已沦落满清之手,南明永历朝廷在西南云贵偏居一隅,苦力支撑,摇摇欲坠。华夏大半已失,山河将易主,天下大势业已初定。

满清的铁蹄征服江南等地后,全力对南明残部进行征缴。对于已占领的江浙地区,政策却日趋怀柔。清廷深知,吴越自古便是中原最为富庶之地,天下财富占据十之三四。这里人杰地灵,商贾昌盛,乡绅士子更是中流砥柱,不容忽视,是以自顺治二年起,便恢复了乡试,借以笼络江南的仕子。

虎丘大会,使早已颇具才名的吴兆骞脱颖而出,天下扬名。他此刻志得意满,辞别九郡同仁后,又约上贺安节、徐乾学、计东、顾观贞等三五好友,一路泛轻舟去杭州游历。

吴江的家中,他那两位哥哥兆宽和兆宫可不似他这般潇洒。两兄弟正垂首立于父亲吴晋锡面前,接受训导。

吴晋锡是明崇祯十二年(1639)年举人。曾入仕南明弘光、隆武、永历三个朝廷。在清军破武冈,接着陷永州。鉴于全楚尽失,大势已去,只好拜辞,回归故里。为避清军召唤,曾上山当过道士。

吴晋锡共有八个子女,他平日里对几兄弟管束甚严。兆宽为家中长子,与次子兆宫同为正妻沈氏所生。沈氏去世后,又继娶杜氏、纳侧室李氏。杜氏所生三子早夭,生五子兆宜。兆骞为四子,与六子兆宸、七女文柔、八子兆穹皆为李氏所生。吴兆骞字汉槎,因其在家中行四,友人则呼之吴季子,他自幼聪颖异常,深得吴晋锡钟爱。

“听说你们三兄弟这些日子在江南社集中大出风头?真是可喜可贺啊!”吴晋锡说道。

“孩儿岂敢。”兆宽听出父亲好像不是在夸他们。

吴晋锡转头针对兆宫说道:听说在诗会上,他敢与吴梅村平起平坐,丝毫不把其他才俊放在眼里?季子自小就狂放不羁,惹来多少是非!此时更是非比太平盛世,怎能如此张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年纪尚轻,不懂此间道理,可你们这两个哥哥是怎么当的!”

兆宫道:“此次社集,兆骞时常语惊四座,不逊当年王勃滕王阁之惊艳,自古名士多过于此,父亲不必多虑。”

“混账!他以为自己是李白啊?你们算什么名士!他吴梅村又是什么人?岂是你这等小辈所能比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吴晋锡见他仍不开窍,差点将一杯茶水泼他脸上。

二子见父亲如此光火,再不敢作声。

“既然你们既自诩名士,那我问你,这次诗会吴梅村为何大老远的赶来?”

“此次集会正是吴学士发起,他知慎交与同声不合已久,特来化解两社之间的矛盾”。兆宽小心翼翼答道。

“吴梅村已是世外散人,你们两社的烂事与他何干?”

兆宽道:“父亲也知道,如今慎交同声势如水火,相互倾轧。长此下去,将有辱江南文士之风雅。吴梅村作为江南文坛翘楚,自然不愿袖手旁观。此番调停,反能成就了一桩艺苑美谈,岂不美哉!”

“还名士呢,我看你们哥仨就是狗屁!只知附庸风雅,对眼下时局,却一点也观不透彻。你以为梅村先生此番作为,就是为了沽名钓誉?觉得这只是一次文人雅集?”

二子面面相觑。

吴晋锡说道:“眼下清朝虽一统江南,但尚根基未稳,抗清声浪此消彼长。梅村先生在这时局之下,举办如此规模与声势浩大的集会,怎会不震动朝野!殊不知,自古就有‘白马清流’之鉴?”

吴晋锡和吴梅村同为明末东林党和复社成员,他深悉文人结社的力量巨大,甚为当局所忌惮。

二子已不敢作声,垂首静听,吴晋锡接着说道:“清廷对于未尽贴服的江南士子与民众一直耿耿于怀,时刻伺机要示以颜色。梅村先生此举,是担心慎交与同声两社的意气之争会被居心叵测之小人所利用,从而授清廷以柄。梅村为此甘冒清廷之大忌,不惜惹祸上身。你们却不解其用心。我看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孩儿愚钝,没想到此番会集竟还有如此深意。”兄弟二人不停拭汗。

“况且,兆骞已是当爹的人了,现葛氏再又怀胎,他不在家安守本分,却天天在外纵酒放歌,游山玩水,败了多少家底,简直就是一浪荡公子!等他回来后,你给我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成天出去厮混,否则惟你们是问。”

二子拜辞而去。

此时正春光明媚,桃花盛开。兆骞正与友人泛一叶轻舟南下,一路镜水清流,烟波浩渺,两岸的垂柳微风摇曳,四周群山起伏叠嶂,一行人仿置身于浓墨轻彩的画卷中,心情无比畅快。

一乌篷船从旁侧驰过,舱内探出一张可人的笑脸,是小妹文柔。

兆骞兄妹八人,只有文柔这一个女子,在家中自是受百般恩宠,她虽名文柔,可天生偏是一副男孩子性情,与兆骞的一众朋党都非常熟络。她未出阁时,最爱黏着四兄,兆骞却总嫌她碍手碍脚,却常迫于七妹的淫威,动辄以状告老父或嫂子要挟,兆骞总拿她没办法。自文柔嫁给好友杨焯后,一心在家相夫教子,这才不怎么再烦他,兆骞简直要对俊三感激涕零了。

随后又一妙龄女郎掀开帘子,向这边莞尔一笑,是小婉。兆骞在虎丘大会上也是初见她,当时只顾着与诗友吟诗作赋,顾盼自豪,今日在春光中一见,才发觉她如此明艳照人,又似曾相识,不由心头一动:“如此清新佳丽,那晚怎不曾注意?”

文柔在舟上向后挥手叫道:“你们这些大男人,行舟竟这么拖沓!我们后来的都赶超你们了,这一路,你们就跟在我屁股后面吧!”

这边杨焯面有尬色,同舟的乾学笑道:“文柔性情愈加爽朗,嫁给你后,还是不减豪放之本色,看来,一向洒脱的杨兄要低眉顺眼,自此拜别烟花之地了。”

杨焯却正色道:“敬老婆乃大丈夫之本色。要知道,有福之人,风景就在近处,何必再舍近而求远,他处寻花?”

此言当即引来一片嘘声,兆骞却心生敬佩,深觉小妹嫁对了人。

清初袭明季遗风,婚姻都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求门当户对,延续香火,自无多少情爱可言。士子们都情衷于花街柳巷,顾自风流,蔚然成风,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仿佛若不惹出些风流韵事,都对不起这才子这雅号。

前辈名宿们更是对此热衷无比,他们与金陵名妓的风流情史,常为世人所津津乐道。金陵的艳妓,几乎都被江南名士挂上了名衔,却更成就其名声,才子与名妓相依共生。

早有复社才子陈子龙与柳如是那一段缠绵悱恻,后柳如是却嫁给了足够当其祖辈的大儒钱谦益,再有词坛大家龚鼎孳娶名妓顾眉生,并携往京师,受诰命夫人。明末四公子之一侯方域与名妓李香君的情事更是引出一千古佳唱,而吴伟业也是难脱俗套,当年与青楼佳人卞玉京心生情愫,相生相杀,纠缠不清,以致卞玉京最终遁入空门,成为吴伟业心间挥之不去的痛。

很快舟抵岸边,大家齐会于杭州。清廷在江浙一带的统治日益稳固,杭州城又开始繁华了起来。运河上,往来商旅如织,码头上的力夫忙着装卸,远处一行纤夫在喊着号子,牵挽着漕船,一石石漕粮和往来的货品,正通过此地往返于京师。

西子似水,西湖如画,一群骚客尽情徜徉在这湖光山色间,品尝这杭帮佳肴,心情无比惬意。

文柔大口嚼着西湖醋鱼,一边郑重向大家介绍:“这位是祁小婉,出自浙江名门,现在吴江姑母家客居,她是我在书院的好姐妹,平日里也喜好诗词书画。小婉先前入了同声社,你们可不许因社别之分而欺负她哦!”

小婉对众人施了一礼,落落大方,她说道:“承蒙几位哥哥不弃,恕小女子冒昧,一直仰慕几位哥哥的文才,才随文柔姐姐不请而来。”

兆骞观小婉云鬓金钗,娇艳欲滴,愈加发觉她像一故人,不觉间竟有些忘神。

安节以为他又在惋叹那晚错过这一清丽风景,便嘲道:“那日你只自顾着摇头摆尾,大出风头,却不觉间错过了佳人,现在倒后起悔来。”

兆骞没接安节话茬,直问小婉道:“祁六公子你可识得?”

小婉却俏皮一笑,脱口吟道:“胥台麋鹿非吾土,江左衣冠异旧游……”

此正是吴兆骞早前赠予山阴祁六公子之辞。去年嘉兴南湖十郡社大会上,兆骞曾与祁六公子等一干浙东文士一见如故,他们同对山河破碎,故国沦陷深感悲切,兆骞与六公子更是彼此惺惺相惜,并以诗相砥砺,其中不乏哀挽六公子之父殉节之作。

“果不其然!怪不得见你如此面善。世人常说,山阴祁氏一门风华绝代,男尽才子,女皆佳人,占尽一时风流,此语果然不虚!”

小婉受此夸赞,又嫣然一笑:“家兄时常在家人前提起你来,说你才气横溢,江左首屈一指。我哥哥向来倨傲无比,更从未见他对人如此叹服。”

兆骞闻此语,竟有些受宠若惊,众人知她是祁六公子之妹,更是高看一眼。

山阴祁六公子江南谁人不知?六公子自幼颖悟绝伦,不仅文才出众,更饱受家庭熏陶,涉猎广泛,其剑术和乐律之造诣也都名扬天下。被冠以“诗、剑、乐”三绝。其为人更是豪爽仗义,身边朋党也尽是任侠之辈。

六公子名班孙,字奕喜。其家是山阴望族,祖代是藏书世家,家有藏书楼“澹生堂”与宁波的“天一阁”齐名。因在族中排行老六,因而与其兄理孙被称为祁五、祁六公子。父亲祁彪佳曾任福建兴化府理刑、大理寺丞、苏松巡抚等职,明亡时,他任职于南明弘光王朝。次年,弘光灭亡,清军攻陷杭州时,祁彪佳自沉于所居园林寓山下的池内,从容殉难。留有“图功为其难,殉节为其易。吾为其易者,聊存洁身志。含笑入九原,浩然留天地”的绝命诗。身后留有一老母,儿女,还有遗孀——一代才女商景兰。

小婉自幼继承家母遗风,不但文采出众,更是工于书画,颇有大家之风。在吴江姑母家寄居的日子,机缘巧合,经人介绍,加入了同声社。当日在虎丘诗会上,祁小婉本随同声社人等一同前往,但却被“敌社”的兆骞的风姿所吸引。她平日里常听哥哥们谈起吴江才子吴兆骞。闻名不如见面,兆骞当日与吴梅村的一曲唱和,直击她心扉。其文思泉涌,和卓尔不群的做派,让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生情愫,芳心暗许。

几人游览了几日,不免惦念家中,准备分头打道回府。贺安节却对众人说,这里还有事要办,要各位先行启程。

归途中纷纷有人猜测,安节定是在杭州有一相好,此次妻子未随其同游,正好趁此时机去拈花惹草。安节平日与妻举案齐眉,堪称楷模,如今竟也不能免俗。

兆骞说道:“你们都胡乱猜什么!我最了解安节,决非你们所想。”

众人皆知,贺安节除了是慎交社中人,还另有一身份,是吴江另一文社“惊隐社”一员,更是社主叶继武的得意门生和女婿。

“惊隐社”亦称“逃社”,乃明末诸生叶继武所创。一般文社只是饮酒赋诗,风花雪月,而“逃社”旨在“眷怀故明,耻事新朝”。因而得到了广大有反清复明之志的明朝遗民的响应。

据传叶继武师承春秋鬼谷子一脉,谙熟兵法韬略,精通天文地理,是江南颇有声望的隐士,人称小诸葛。可惜他生不逢时,一生未得明主。他看透官场黑暗,对朝廷的屡次招抚,高蹈不仕。南明弘光覆灭后,叶继武毅然投身太湖义师,可惜凭其一己之力,孤力难支。义军遣散后,他心灰意冷,携弟子家眷隐居于吴江唐家湖。

贺安节自幼父母双亡,其父与叶继武同为义军领袖,在抵抗清军时不幸身亡。叶继武将其收养,授其文韬武略,还将爱女叶玲儿许给了他。贺安节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之本领。不仅工于诗文,更对术数、天文历法、易理等都深有研究。

贺安节其上,还有两个师兄,皆为忠烈遗孤,当世英才。大师兄多年前出走,不知所踪,二师兄不顾师门戒律,擅自参考乡试,被逐出门,其中举后在清廷任官,仕途平步青云。现在叶继武膝下,只有贺安节与叶玲儿伉俪二人,对家门之事,贺安节一直讳莫如深。此次贺安节滞留不归,定是社中有要事不便对他人讲。

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众人在归途中依次作别,各自回了老家。

吴兆骞刚一进门,家中仆从吴御便迎了上去:“四少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前些时日,老爷把大少爷和二少爷狠狠痛训了一顿,还整天在家骂你,刚才他还因你大发雷霆呢!”

吴家有沈华与吴御一老一少两个男仆从,吴御与兆骞年龄相若,自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但感情却亲似兄弟。小时候,有一次父亲责罚兆骞,不免手重,幸有吴御挡在身前,兆骞方没受伤,吴晋锡这才心软扔下板条作罢。手抚着吴御肩上的伤痕,兆骞黯然泪下,此后他便把吴御视作同年兄弟。

听吴御如此一说,兆骞连日来的好心情一扫而光。父亲教子严厉,家规严明,虽几兄弟相继成家,仍难逃父亲管束,这次离家数日不归,不免难逃杖责。

兆骞心怀忐忑溜回房中。女儿嫣儿正在床头玩耍,一见到父亲,即刻扑入怀中亲昵。妻子葛采真正腆着肚子在纳被褥,以备新生儿出生,见兆骞归来,惊喜道:“相公,我昨晚还梦到你了呢,没想你今日果真回来了!”。

见妻子大腹便便,兆骞也不免心生愧疚。见她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心中不安消去了大半,继而灵光一动,道:“娘子,这些日子,我只顾游玩,未免冷落了你,这相给你赔不是了。”

葛采真道:“相公哪里话,大丈夫志在四方,谁家有出息的男儿整天耗在家中,贪图那床笫之欢。”

兆骞一脸苦相道:“可是爹不这么想,他怪我这些日子冷落了你,听吴御说,爹正大发脾气,要重责于我呢!”

采真惊道:“啊?这可如何是好,还是我去求爹爹,爹看在我肚中的吴家骨肉份上,定会饶了你。”

“那也不成!爹虽表面上能答应你,但一转身见到我,还是难免一番责难,爹的脾气我是最为了解。”兆骞哭丧着脸说道。

“那可怎么办啊?”葛氏有些急道。

“不如这样,你我一起,再携上嫣儿去给爹娘问安。爹虽有心责罚,但见到你和嫣儿,又想到那腹中孙儿,说不定他一高兴,我也就因此得脱。”

葛采真连声称是。

果然不出兆骞所料,当吴晋锡见到兆骞携妻儿一同来问安,心虽有气,却也不便发作。难免告诫几句,说葛氏即将临盆,要其不要整日在外面放歌纵酒,今后要多陪陪妻儿等等,兆骞暗自偷笑。

没几日,兆骞便又我行我素,一如往日,总不时有朋党前来相邀。葛采真倒也开明,她出自书香,深知兆骞还是少年心性,若强将其拴在家中,定会寂寞难耐,她时常劝慰自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谁让自己嫁给这个当世才子了呢。”

兆骞整日与友人们放歌纵酒,好不惬意。小婉也不顾社别,时常来与慎交诗友交往,有时又随文柔去吴家,寻机向兆骞讨教。兆骞发觉小婉冰雪聪明,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尤其精于工笔,其所绘花鸟栩栩如生,常令兆骞刮目相看。他常打趣将其比作金陵名妓:“以你才情,堪比李香君,不输董小宛。”

小婉也不气恼,回道:“本小婉,非彼小宛。”

小婉的出现,给慎交社注入了一抹亮色。她有意要转投慎交社。由于两社刚刚修好,迫于大局,宋德宜、彭珑等未能应允。

这日,慎交众文友又相约在苏州的“涵春堂”处社集。小婉与文柔也姗姗而来。

吴兰友总想寻机取笑兆骞,又说其近日惰性大增,只顾游山玩水,懈怠了学业,有负才子盛名等等,小婉见此灵机一动,以手指蘸墨,在兆骞鼻端轻轻一点。兆骞顿觉自己浑身一酥,像被雷电击中一般。

小婉指着兆骞鼻上的墨迹对人说道:“谁说兆骞哥哥读书不勤,难到没见他的鼻端墨水?可见其昨夜又读书数寸矣!”

友候研德嘲道:“兆骞昨夜读书你怎么知道,难到你就伴在身边?”

小婉羞着跑开,众人又是一阵捧腹,兆骞满脸通红,却是心神荡漾。

这天,几人又相约结伴乘画舫游赏,小婉姗姗来迟。便撒娇令兆骞下船来背她蹚水登舟。兆骞下到岸上,撸起裤脚背起小婉刚进到水中,才走几步,便掉头大呼:“水太冷!水太冷!”惹得一船人等想起当年“典故”哄笑不止。

兆骞等文友们兴高采烈,春风得意之际,同声社的处境却愈发尴尬。自虎丘大会后,同声社在近千人面前,与慎交相形见绌,令魁首章素文和王发二人深感形秽,对吴兆骞人等更是深恶痛绝。

王发本是名家子,其父王节登,曾与杨维斗同上疏抨击阉党,与复社诸君子把臂之交,家世显赫,族属皆为在朝官宦。但王发却一点也未继承其父遗风,他圆滑世故,没什么才学,平日里又招摇撞骗,早已臭名远扬,慎交社的人都看不起他。

章素文与王发是姑表亲。他倒是很有些才学,但为人工于心计,心中虽也轻视王,但因自己资历与根基尚浅,有需依仗王的家势,所以极力拉拢。继慎交社分出后,他协同王发在吴中地区四处游说,成立了同声社,与之抗衡。现虽经吴伟业从中调和,两社矛盾有所缓和,但这都只停留在表面。

经此一会,同声社势气倍减,更令王发气愤的是,而小婉却没事总往慎交社跑。

王发如鲠在喉,忍不住对章素文大发牢骚:“上次大会上,让慎交社处处占尽上风,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章素文也是无奈:“怎奈慎交有吴兆骞三兄弟及徐乾学,计东、杨俊三、贺安节、候研德等一流人物,反观我社,突出者寥寥无几,仅凭我一人也是孤掌难鸣啊!”

王发忿然道:“我看吴梅村,也对吴兆骞偏爱有加,虽名为调停,却是偏袒慎交,长此以往,我同声社声威何在?”

章问:“你没发觉祁小婉最近和吴兆骞他们走得很近?她到底还是不是同声社的人啊!”

“我看她是人在同声,心却在慎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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