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场比拼,正是邢谷预先的安排。
他的意思,诚如牛正刚所猜的一般。你裕王想与我结盟,老子还得看你有什么本钱!够不够份量!老子可只要好帮手,不要猪队友。
贯无敌是他的爱将,其武力值,勇冠三军。但马上毕竟不同马下,牛正刚的武功显然要胜过贯无敌多多。
邢谷方才也看得清楚,最后那一招,贯无敌一拳打来,牛正刚一掌硬架,另一掌却已到他胸前,只不过,在最后时刻巧妙地收住,凝劲不发。
人家知礼,也知轻重,都是聪明人啊!
所以,至少对于牛正刚,邢谷是满意的。
“大将军,得罪了!”
牛正刚收了掌,向邢谷长身一揖。
“呵呵,不碍事,无敌不是小器的人,平生最服有本事的英雄!”
邢谷方才一跃,其实也展现了自己的实力,牛正刚心里亦是有些佩服,果然是凭实打实的军功打出来的人啊!
“方才,可是吓着我了!”
李文臣也是笑着说道。
一时间,气氛变得融洽了。
贯无敌再次走到牛正刚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
“牛大人,好本事!”
听得出,他是心悦诚服。
“哈哈,贯将军神力惊人,拳法精妙,方才,若非你甲胄在身,老牛早就要向你认输了!”
牛正刚爽朗一笑,这样的说辞,也给了贯无敌台阶下。
可贯无敌却并不领情。
“牛大人,输便是输,无敌输得起!”
这一声“输得起”,让牛正刚与李文臣皆露出钦佩之意,好一个坦荡的汉子!
邢谷笑着摇了摇头,招呼几人落座。
有了这个插曲后,邢谷看向二人,明显要多些真诚了。
“李大人,此次你拔冗前来长安,必有要事,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老邢愿洗耳恭听!”
说着,邢谷持着酒杯,一脸正色。
李文臣点了点头,与牛正刚对视了一眼,亦转过来,向邢谷拱了拱手。
“大将军,我二人此次前来,实是受我家主公裕王殿下之命,要与您送一桩天大的富贵!”
邢谷一听,略作惊讶状。
“天大的富贵?李大人且说来听听!”
李文臣知他是明知故问,微微一笑。
“大将军,京城之事,料您应有所耳闻。先皇归天,疑点重重,这里暂且不论,我王府已遣人入京探查,料不日必有结果。只而今端王弄权,打压异己,滥行苛政,搞得是新皇形如傀儡,朝堂不闻直声,民间怨声载道。当此之时,正该是我等忠直之士为民请命之机。以大将军今日之威势,若与我家主公联手,振臂高呼,料天下之士莫不相从,如此,则上可报效朝廷,下可救天下苍生与水火之中。以公论,大将军赤心为国,坦坦荡荡,以私论,大将军助我家主公除奸倿、清君侧,建此不世之功,足以彪炳千秋!故,您说说,这是不是一桩天大的富贵!!”
这番话,李文臣说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邢谷静静地听着,一字一字地都听进了心里,但他却不欲急着表态,故作惊惶之态。
“李大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老邢实不敢闻啊!”
李文臣自然看得出他在装,于是,站起身来。
“大将军,您可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人啊,就几句话,您就怕了吗?”
说着,与邢谷眼神相对,期待着他的回答。
“哈哈,怕,怕得很喽!”
邢谷避开他的眼神,打个哈哈,摆了摆手。
“好,大将军,您是真怕还是假怕,在下也不多猜了。先皇驾崩,依本朝旧例,兄终弟及,不得使国无长君。若如此说,最该登上大宝的,您说是谁?”
李文臣不管不顾,步步紧逼。此时,他站在这宴会厅中,长衫玉立,颇有风仪。
“哈哈,李大人啊!真是个痴人!”
邢谷亦笑着站起,指了指李文臣。
“受君之托,当忠君之事,大将军,请恕在下狂悖了!”
李文臣不卑不亢,朗声说道。
“唉,好,好,李大人既如此坦诚,老邢我也就不藏着揶着了。而今这摄政王上位后,的确是弄得民怨沸腾,朝臣人人自危,老邢远离京城,亦是已受波及。前不久,先是下谕,就天听卫在长安设立分卫一事与我相商,为我婉言谢之,没几天,又下旨,命我进京朝觐,说是老邢我戎马半生,被伤无数,故拟擢我为兵部尚书,并为我建府,日后,就在京城安度余生。嘿嘿!这等把戏,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老邢。老邢世居长安,便到了京城,又怎么习惯得了?故,老邢回书,称身体抱恙,不便赴京,祈朝廷许我解甲归田,做一田舍翁,足矣!”
邢谷说到此,倒是有了些愤恨之色。这些年,这长安早被他经营得跟自家后院一样的,你端王想玩“杯酒释兵权”那一套,肯定是没门儿的。
李文臣这一听,心里不免一喜,这真是天赐良机啊!
“大将军,您方在盛年,正是建功立业之时,岂可轻易言退!这长安,离了您,谁都坐不住!”
说到这里,他略作停顿,观察着邢谷的神色,见邢谷并无异状,还似很期待地看着自己,便又继续说来。
“大将军,您不负于朝廷,做了这西北的屏藩,而今朝廷却要疑您、负您,这样的朝廷,要之何益?况且,这奸王弄权,您助我家主公行此大事,亦是人臣之大义,尚有何疑哉,有何惧哉!!??”
“说得好,大哥,干吧!”
这时,贯无敌却按捺不住,朝着邢谷大声地喊了起来。
这一喊,众人的目光都一齐望向了邢谷。
邢谷环视了一周,端起酒杯,似下了好大决心一般。
“二位大人,既是裕王如此看重我老邢,没得说,老邢便陪着他好好地走这一遭!干!”
一言说毕,他一仰头,倾杯而尽。
“好,好!”
李文臣笑了,也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行,总算不辱使命。
当夜,众人尽情欢饮,再无挂碍。后来,李文臣等又逗留了几日,商议好了一些起事的计划后,才告别邢谷,离开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