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放回银杯,难得出言夸赞:“穆昆有心了,确是上等马奶酒。”
“应该的,草民多谢官爷夸奖。”阿舍不停地点头,一脸奉承。
小王子看了看身后车队,见将士们因连夜赶路,个个脸色疲倦,随即大声命令:“你们快快下马,原地休息,都来领一杯马奶酒喝。”
“多谢王子。”众人齐声应答后,纷纷下马的下马,跃下马车的跃下马车,簇拥着来到阿舍身边。
小王子又喝了一杯后,转身走向阴凉之地,手执折扇,一脸的惬意。
扯立克的将士们皆训练有素,就算过来喝酒,也是自觉排起队伍,不约而同地拿出自己随身的水囊……阿舍手执水瓢,一个个为他们灌满了酒。
分到酒后,将士们三三两两地寻找阴凉之地坐好,边饮酒边休息,有说有笑的,好不爽快。
阿舍暗中记下,一共二十六名蒙古兵过来领酒喝,外加五名骑马的将士和几名随从,车队总共也就三十五个人左右。
——
阿舍按照陆绎所说,精心算计之后,准确地完成了一件事情——将一桶马奶酒丝毫不差地分给了车队所有人。
眼看一桶酒完全见底了,阿舍惊讶地发现,车队里有个人一直没过来饮酒。那人身形魁梧,随身携带弓箭,浓眉大眼,一双虎目始终瞪着阿舍,似是一种无声警告。他是小王子的贴身保镖,叫阿飞,是个汉人,但自幼在蒙古长大,练得一手好箭法。
阿舍拎着另一桶酒走过去,壮着胆子问道:“官爷,草民将这桶打开,给您来一壶,您尝尝。”说完他伸出双手,欲接那人的水囊。
“滚开,我不喝。”阿飞怒喝一声,黑目中闪耀着浓浓的疑心。
“是是是。”阿舍拎起酒桶往旁边走了几步,弯腰打开桶盖子,自己拿瓢舀了满满一瓢酒,故意冲着阿飞,仰头咕咚咕咚畅饮起来。
山风吹过,马奶酒独有的醇香在四周飘荡弥漫。又渴又饿的阿飞不禁暗自吞咽口水,被眼尖的阿舍瞅到。
喝完了酒,阿舍从怀中掏出帕子,又舀了一瓢酒,将帕子打湿,擦拭自己额头,如此一来,顿觉神清气爽。
“这么好的酒,莫要白白浪费。”一名蒙古兵跑过来,夺过阿舍手中水瓢,打算再来一水囊酒。
“哎呀呀,怎么好劳烦官爷自己动手,”阿舍双手拼命抢夺水瓢,“我来,我来……”
突然,两人争执之时,那块帕子不慎落入酒桶中。
“这,这可如何是好?”阿舍不管水瓢了,火速从酒中捞起帕子,“这酒不能再喝了,被草民帕子弄脏了。”
“不打紧,不打紧,”蒙古兵又过来几个,争先恐后地讨要酒喝,“草原儿女,不拘小节,怎会跟中原那帮文人一般,扭扭捏捏,像个娘们……”
“哈哈哈哈,是啊!”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中原人阿飞脸上挂不住了,大步走过来,解下随身携带水囊,没入酒桶中……一会儿功夫,空水囊中便装满了马奶酒。他冷哼一声,仰头喝了起来。
谁都没发现,阿舍眼中闪过的得意神色。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原本炙热的阳光逐渐变得温暖起来。山风吹过,众人心里暖洋洋的,开始打瞌睡。
蒙古士兵们就跟商量好了一般,东倒西歪地躺下呼呼大睡起来。
坐在一旁的小王子生气了,厉声斥责:“本王怜你们赶路辛苦,赏赐马奶酒让你们喝,可你们莫要得寸进尺,怎么,妄想睡一觉再走不成?”
三位将士也是大怒,走过去抬脚踢向进入梦乡的士兵——
“别睡了,快些起来?”
“听到小王子命令没有,再不起身,格杀勿论!”
“你们都死了不成?”
……
无论将士如何出言威胁、恐吓,倒地的蒙古兵就真如尸体一般,纹丝不动,鼾声如雷。
“这酒劲如此大吗?”一名将士脸上布满疑云。
“是啊?”另一名将士扭头望向阿舍,沉下脸问道,“他们喝了第二桶酒,怎会醉得如此不省人事?”
“草民不知,草民不知。”阿舍摆着手,连滚带爬地来到小王子面前,带着哭腔说道,“官爷,官爷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小的真不知晓马奶酒后劲这么大。”
在场所有人,除去三名将士和小王子之外,所有人皆已倒地,鼾声如雷。
阿舍低头之时,趁机望向不远处的马车,足足有六辆,除去第一辆马车上有个车厢外,其余车辆都装满了生活物资,棉被、冬衣、草药……
小王子走到阿飞身边,见他也在会周公,不由怒从心底起:“你们过来,将此人捆住,快。”他口中“此人”自然是指阿舍。
“我看谁敢?”阿舍闪电般反擒住小王子,寒光一闪的瞬间,短匕首架在小王子脖颈处。
“莫莫莫……莫要乱来?”小王子完全被变故惊到了,说话都觉得舌头不太灵活。
旁边三名将士面面相觑,各自心如明镜:上当了!那帕子里绝对有蒙汗药,可如何是好?如此滴水不漏的良策,难为阿舍身后的军师了
“你们三个后退,否则我杀了他。”阿舍手中匕首往前用力,惜命的小王子魂魄都险些从天灵盖飞走。
“壮士莫要冲动,你们快些后退,后退。”因为恐惧,小王子呼吸急促,浑身抖动如筛糠一般。
突然,一名将士出言相劝:“兄弟,无论你是哪条道上的,我告诉你,孤掌难鸣,你孤身一人还妄想劫取这六辆马车和小王子吗?他可是我们大汗最宠爱的孩子,倘若伤了他,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大汗也会派人找你算账的。”
突然,一道声音闯进来——
“他自己人手不够,再算上我们几个,就绰绰有余了!”说话者正是一身黑衣的锦衣卫陆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