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聂寒
(一)
四月初三,晴,宜婚嫁不宜出行。
聂寒却不仅出行了,还不远千里来到了扬州的春秋酒楼。他本就不是一个信邪的人,非但不信邪,简直喜欢邪——喜欢研究“邪”。而且是那种越“邪”的东西他就越喜欢研究!
他之所以来此处,自然是因为听闻了扬州城新近崛起一股势力,叫“楼外楼”。
他原本是打算去别的酒楼看一眼的,但无巧不巧的碰上了一件事情。他刚走进春秋酒楼门口时便被告知今晚这里不接待客人,于是乎,他退了出去。
他觉得这里很邪。
于是乎,不信邪的聂寒最终还是想办法在酒楼弄到了一间房住下了。
至于他为什么能弄到,这就是聂寒的秘密了。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聂寒今晚要住店。
(二)
春秋酒楼的房间不像其他的客栈那般大气豪华,相反的,倒像是一栋老宅子。屋顶上爬满了藤蔓,窗户上缠着厚厚的纱帘,门边挂着一个灯笼,灯笼里燃烧着的是烛台,烛光映照在房间内墙壁上,将周围的环境衬托的十分阴森。
子时,聂寒站在客栈二层的栏杆旁上下望了半晌,确定自己的房间离楼梯口有些距离,并不需要担心什么之后,便纵身跃了上去。
这间客栈建造的格局很奇怪,二楼与三楼之间似乎有一道栅栏阻隔,聂寒掠过栅栏内侧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好像撞上了某个硬物,但他回头看去时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仿佛方才的感觉根本不存在一般。
不过,他并未深究这些,而是径直推开了面前的一扇木质雕花的门。门板沉甸甸的压在手心上,发出了轻轻“吱呀”的声响,而聂寒却全然不顾。
门被缓缓推开,里面的景象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三)
一片昏暗之中,聂寒依稀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他皱眉,伸出食指放到鼻翼下嗅了嗅,随即又闭上了双眼。
他能够清楚地闻到房间里充斥着浓烈的药味,以及,一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聂寒微微垂眸,将视线移向了那个人。
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铺散开来,从肩膀垂落到腰际,遮挡住了她的脸庞。而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有一块极为狰狞骇人的刀伤,几乎贯穿整条锁骨,鲜红的血液顺着那块伤疤流淌到床褥上,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而那刀痕的另一端,隐隐约约的透出一丝紫意……
聂寒瞳孔猛然缩紧,随即毫不犹豫的拔腿走上前去。
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她在梦中不断的呢喃,嘴角溢出的鲜血沾湿了枕头,滴落在地板上,化为斑驳的水迹,消失在空旷的房间里。
“救我……”
她低低喊出这句话的时候语调虚弱而无助,但这却激起了聂寒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他快步冲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腕。
“喂!醒醒!”
聂寒焦急的轻拍着她,希望可以唤回她的理智。见没反应,聂寒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粉,为她止了血。
她的双眼也果真慢慢恢复神采。
她的眼睛是蓝色的,纯粹而干净,如同冰封许久的海洋,波澜壮阔,蔚蓝深邃,宛若浩瀚星辰。
而当她看到眼前的男人时,她怔了怔,似乎有些迷茫。
她记得……她在睡梦中看到了一个少年。他俊美如画,温文尔雅。他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他竟然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她的皮肤?
忽然!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聂寒,咬住他嘴唇狠狠的吸允起来,而聂寒则是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开来,然而下一瞬,她松开了嘴唇,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她的眼泪滚烫,如同她的眼睛一样晶莹剔透,令人忍不住想要抚摸她,安慰她……
她哭泣的模样是聂寒从未见过的脆弱,仿佛被风吹雨淋的花朵,娇怯易碎……
(四)
忽然!
呿!呿!呿!——
一阵密集、刺耳的暗器声陡然传来!数道银芒闪烁,射向聂寒的背后。他下意识得先推倒她,同时自身凌空跃起,几个回旋踢掉袭来的暗器。而就在将要落地之时,突然有一股仿佛来自地狱的力量从他身下袭来,同时他似乎闻到了一阵异香。
千钧一发之际,他凭借着高超的轻功再次腾空,就在他准备反击时,他似乎突然失去了力量,接着又似乎撞到了某种硬物。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极速下坠,似乎掉进了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里迟迟没有终点,他的意识也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