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刘子言托女杨长明
书名:定风波 作者:榴莲千层 本章字数:3008字 发布时间:2022-10-15

另一边,雄壮巍峨,宽阔明亮的御书房内,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帝杨成正在认真的处理政务,观其年纪,约至不惑。

不到片刻,皇帝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御笔道:“子言在西北受了十二年的苦,好不容易灭了突厥、回纥,朕让他回来,他可倒好,非要留下做什么凉州刺史,那凉州哪里有都城舒服。”

一旁候着的大内总管齐公公听此言笑道:“陛下,侯爷感念陛下恩德,在凉州为陛下分忧,实在是令老奴拜服。”

皇帝斜了齐公公一眼得意道:“这还用你这老货说,这满朝文武,无一人能与子言相比。”

齐公公憨笑不语,皇帝看了他一眼道:“行了,别笑了,笑得难看。”

齐公公立马止住笑,看上去有些憋屈,过了片刻,齐公公说道:“陛下,侯爷虽未归,但是永安郡主今儿可是到了都城呢。”

“提起此事儿朕就来气,子言一大家子在西北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潋宝儿好不容易归家,这庞家的浪荡子胆大包天,以下犯上,竟当街冒犯她,若不是碍于潋宝儿的名声,朕定饶不了他,先前朕还觉得庞元虽为寒门,但清贵,现在看来这庞元也是徒有其表罢了”,皇帝气道,转头纳罕道,“不过这王权平日里呆头呆脑的,现在看来倒不失为一方父母官。”

一旁的齐公公低头敛眉不语,心中暗忖,这庞侍郎已失圣心,经此一事,看来无论御前多么得宠的人,只要牵扯到定北侯,圣上的心定然偏向定北侯,日后若遇上永安郡主,看来要小心行事了。

正在此刻,内监通报定北侯有奏折呈上。

皇帝口中说着,“朕这十二年来,给子言去了多少信,他可倒好,信也不回,奏折也就是想起朕来了才呈上一份”,但是他脸上的喜色和手中的动作出卖了他。

皇帝接过奏折,展开,突然一封信掉了出来,齐公公忙捡起信双手递向皇帝,只见信封上写着:长明兄启,四个大字。

皇帝拿起信,咧开嘴对着齐公公说道:“这子言也太不谨慎了,把信夹在这奏折里,若是底下的人不注意,路上丢了怎么办,若不是朕下令定北侯的奏折可直接呈上御前,这奏折到了通政司丢了可怎么办。”

齐公公心中想道,即便这奏折到了通政司,也无一人敢阅呀,如此想着,口中说道:“陛下,侯爷还是想着您的。”

皇帝斜了他一眼道:“这还用你说。”

随即,皇帝拆开了信,只见信上写道:

长明吾兄,见字如晤,子言离京已十二载,兄长身体是否仍旧康健?弟知兄长极爱那油腻吃食,弟俯首劝谏,兄长莫要贪图那一时之乐,伤及身体根本。弟近日时常想起,年少时与兄长一起嬉笑玩闹、骑马游猎的快乐时光,家父时常因愚弟逃课而罚跪祠堂,幸得兄长每每解救弟于水深火热之中,弟感激不尽。弟守卫大晋疆土,实乃本分,得兄长如此厚待,弟实在惭愧。

弟定报兄厚恩,为兄安定西北,与外无患。

弟有一女,名唤刘潋,性子娇纵,肆意妄为,年已十五,骑马射箭,圣人书籍,略懂皮毛,琴棋书画,刺绣裁衣,一窍不通,家中夫人每每想起头痛不已。

因身处西北,战事焦灼,潋宝儿迟迟未能定亲。

夫人因小女婚事,愁眉不展,弟心疼不已,遂将小女送回都城,小女性子倔强,期盼兄长与家父能够宽待小女,给予教导,为小女择一佳婿。

弟伏跪拜谢。

皇帝阅信毕,对着齐公公说道:“潋宝儿可是朕亲封的郡主,又是子言幼女,朕自然待其如亲女一般,哪需要他叮嘱?”

一旁的齐公公连连点头称是。

话说完,皇帝轻咳一声苦大仇深地道:“吩咐御膳房,今后朕的吃食还是清淡些吧。”

齐公公心中诧异,好奇定北侯信中究竟写了什么,竟让圣上做出这么大的改变,这定北侯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比之当年更甚,虽如此想,但面不改色,口中称是。

齐公公见皇帝面露纠结,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到片刻,只听皇帝说道:“朕有意安排潋宝儿进国子监太学,但是御史台的那帮家伙恐怕又要烦朕十天半个月了,朕这里倒是无事,只怕她们会逮着潋宝儿不放,来,齐钊,你给朕出出主意?”

齐公公听完内心惶恐,哪里敢揣测圣意,只冲着皇帝傻笑,不答话。

皇帝见其此等模样,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指望不上,摆驾凤仪宫。”

齐公公有条不紊地安排銮驾。

远在王府的王权此刻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是当值期间被王家族长王盛派人叫回主宅的。

只听王盛于书房内骂道:“好你个王士行,我念在你父亲早亡,四房只余你寡母孤儿,对你多加照拂,你虽资质平庸,但我王盛仍利用王家资源辛辛苦苦将你推至高位,你可倒好,恩将仇报,为了区区一介民女,关押庞侍郎家的公子,你有何居心,啊?!”

“族长,那庞家子触犯律法,理应受到制裁”,王权说道。

王盛难以置信,一向言听计从的王权竟然敢反驳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眯起眼睛缓和情绪试探道:“怎么,你现在翅膀硬了,想脱离王家了?”

“岂敢,岂敢”,王权连连摆手,满头虚汗道,“族长,您可是冤枉侄儿了,侄儿可是为了王家着想呀!”

王盛来了兴致,问道:“哦,怎么说?”

王权忙躬身说道:“族长,今日这庞家子于闹市调戏民女,御史台定然闻风而动,庞侍郎被弹劾已成定局,侄儿若不依法处置,侄儿也会在被弹劾之列,侄儿被弹劾倒是无伤大雅,但会让圣上认为族长您没有管束好族人,更会让圣上觉得我们王家与庞家同气连枝,有结党营私之嫌,失了圣心,连累殿下那可就不妙了。侄儿资质平庸,当时只能想到这些,未想得深远,给族长带来了麻烦,侄儿愧疚不已。”

“哪里哪里”,王盛忙扶起王权道,“好侄儿,你能为我着想,为我们王家着想,我深感欣慰呐”,王盛顿了一下说道,“圣上公务繁忙,此等于闹市争执动手之小事,不过训斥几句罢了,那庞家子在狱中已关押半日,足矣,可将其放回,这样既表明了我们王家的态度,也不会伤了与庞家的和气。”

王权感激涕零道:“族长辛苦,侄儿惭愧,这就将其放回。”

口中如此说道,心中感叹那位鬼才之算无遗漏,与其所言一字不差,看来脱离洛阳王氏指日可待。

待王权走后,王盛于书房内说道:“去查一查,王权近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儿,事无巨细,皆报我知晓。”

话音刚落,只听静谧的书房中传出一道衣袖摩擦的声音,瞬息不见。

这边,刘潋惊叹于亭辉斋之奢华,“大伯母,这院子当真是予我住的?!”

张氏笑道:“自然,你且仔细瞧瞧,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找我要去。”

“大伯母,这已经很好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院子,这些摆件小巧精美,看上去就价值不菲,我力气大,放在我这院里磕了碰了就不好了,大伯母还是拿走吧”,刘潋眼睛黏在那些精致的摆件上,这么说着。

张氏面露心疼,二弟一家子在西北过的是什么日子,潋宝儿身上穿得竟不如府里的三等下人,据说这还是她最好的衣裳了,身上配饰全无,一件普通的首饰都能惊叹连连,胭脂水粉一概不识,送来的蜀锦碰都不敢碰,生怕自己将布料刮花了,这副小心翼翼的姿态太过使人心酸,好歹是国公府二房嫡女,圣上亲封的永安郡主,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女,在西北过得还不如平头百姓,李氏将潋宝儿搂在怀里,叹了口气说道:“潋宝儿,这些摆件不过是府中普通物什儿,库房中多得是,你只管拿着玩,被你碰坏了,也是这些物件儿的福气。”

随即转头看向一侧的韩玥道:“韩军师,因二弟信中未曾交代清楚,府中未曾给军师准备下榻之地,军师勿怪,请军师于这亭辉斋屈居两日。”

韩玥垂首笑道:“大夫人客气了,我乃郡主之军师,且受将军之命护郡主周全,自然是郡主在哪我在哪,不必劳烦了。”

“嗯嗯嗯”,刘潋点头道,“大伯母,我与韩玥同吃同住约有八载,这院子可比在凉州时的院子大了数倍不止,我们住得下。”

张氏笑着点了点刘潋的小脑瓜,说道:“话不可如此说,这并非待客之道。”

韩玥听其言,笑道:“大夫人,玥非客,乃家臣。”

张氏初时惊了一瞬,随即笑道:“那就有劳了”,张氏出身世家,自然知晓何为家臣,对韩玥也没有了初时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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