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场手术,萧子安背部的子弹被成功取出,身体很快就脱离了危险。
他的病房,里里外外都有警察把守着。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打在干净雪白的墙上,萧子安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活在黑暗里已经太久,久到都忘了光明是什么。
19岁出国前,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单纯幸福的时光。
那时,他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少年,每天和佟阳一起插科打诨、打球看书。
他的生命里,最暖最亮的光,当属佟雪——那个笑起来明媚娇美的姑娘。
他想了无数次,等真正长大后,一定要回国来追佟雪,和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呵,谁能想到,两人再见面,竟会是这样不堪的局面。
病房门被推开,两道蓝色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萧子安面色淡淡,默默地看着那两个警察走近。
该来的,总是要来。
“姓名?”警察们在萧子安的病床旁坐下,开始审讯。
他的双手交叠在被子上,眸子淡淡地扫了警察们一眼,随后扯动嘴唇浅笑,“警官们,我想让佟阳来和我谈。”
他把视线重新聚焦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低声说道:“只有佟阳来了,我才会开口,不然......”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看,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位年龄大点的警察起身说道:“行。不过你最好别玩花样,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萧子安面色不改,垂眸不语,两只大拇指轻轻地互相摩挲。
“咔哒”
几分钟后,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萧子安抬眸看去,站在门口的,是他曾经最好的哥们,佟阳。
两人隔空看了一两秒,佟阳紧抿嘴唇,定定地看着斜躺于床头的萧子安,心头思绪万千。
萧子安的眸色亮了亮,但很快便恢复平静,冲佟阳挤出一抹笑,随后又低头摩挲起自己的大拇指。
佟阳一步步靠近,他的脚步声很轻,但每往前走一步,都重重地踩在了萧子安的心上。
“说吧。”佟阳在床旁坐下,面色冷静,语气平淡。
萧子安没有抬头,扯唇苦笑了一下,低声说:“佟阳,还记得我以前的梦想吗?”
看着萧子安苦涩的侧脸,佟阳闭上眼睛,随后又将视线重新对准萧子安,“记得。你说你想当个好医生。”
“呵——”萧子安苦笑一声,两只手紧紧地抓在一起,“可是,我现在却做起了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
“出国后没多久,我爸不小心陷入了别人的商业陷阱,被迫参与到这一行中来......作为他的儿子,我自然也逃不过。佟阳,我......”
萧子安低下头,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肩膀微微抖动,“佟阳,一开始,我真不想参与的......”
“他们把我捆起来,用鞭子抽打我,一根根地拔掉我的指甲......”
看着萧子安微颤的身体,佟阳低下头去,掩去眼底的一丝不忍。
作为昔日的好友,他忍不住为萧子安感到难过。
可作为一个警察,他不可能徇私。
无论萧子安曾经和他交情多好,也无论萧子安曾受过多少痛苦,犯罪始终是犯罪,无可辩驳。
“佟阳,我会把我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只求你......求你,帮我和佟雪说声抱歉......”
“好。”佟阳低声应着,抬头看向萧子安。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两人对视着。有那么一刹那,佟阳很希望时光能够倒退。
如果可以一直停留在那段没心没肺的年少时光,那该多好啊......
“我们的团伙叫猎鹰,暗地里建立了一条非法产业链,既能为某些高端客户提供器官,还能为他们做移植手术。”萧子安十指交缠,低声说道。
“之前在云南大理的一家民宿里,有个男人被神秘女人诱去开房,结果左肾被摘除了。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那个女人叫玉雅,是你们团伙的一员。”佟阳说。
“是。玉雅本来是西双版纳人,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被国外的团伙看中,训练成诱饵。”
“河边麻袋里的那具被摘除了很多器官的男尸,也是你们的手笔,我说得没错吧?”
“是。”
半个小时后——
佟阳看了眼手中的笔录,合上笔盖,起身离开。
走出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最后看了眼萧子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萧子安觉得他们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伴随着佟阳的转身,他的微笑僵在嘴角,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终究,是回不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