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红鲱鱼和章鱼烧，都是鱼？
快到上课时间，回到学校和跟着来凑热闹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副校终于命令大家回去教室上课。
顺便一提，丘凌等到最后一刻才出现。我已经留意他好多天了，他经常都是冲迟到死线回校。
在我交出告白信那天，除非他比平常特别提早到校，否则就不可能是共犯。那天他到底是何时回到学校呢？要是我也可以查看学校的门卡记录就好了。
我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转到桌子下的手机。班上一半人都在假装上课，现在学校群组里的讨论可热闹了，甚至已经有人设置了匿名聊天室。
如果大家做小组报告都有这个效率老师应该会感动到哭吧。暂时大家都把嫌疑犯锁定为今早七点十五分之前回校的学生，甚至有人提议，那五位学生直到放学前都不应该单独行动，以示清白。
──我是一年级的，不太认识学长学姊。有没有人能介绍一下他们啊？果然已经有人问了。大家未必熟悉其他班级的学生，既然连基本资料都不清楚当然很难讨论。
──先说一下，麦伟初不可能是犯人，他的为人怎样我很清楚，他不会做这种事。
──你是那家伙的朋友吧？我听说麦学长相识满天下人脉超广，而且父亲还是家教会成员跟校长很熟，我就知道一定有人跳出来替他说话洗白。
──不是这样的，他真的很热心，不会做这种事！
──袁小婉是那个，曾经参加过小学生厨神大赛上过电视的小胖妹吧？
──我有看过，绵花糖汉堡，人如其菜，最后还是输了
──彭子芊是田径部的？
──芊芊是田径部的非毛腿，跟我念一次：非‧毛腿。那双滑溜溜的美腿！
──如果有人敢超过她，她会用仿佛追杀情敌一般的气势追上来，很可怕。
──楼上试过？
──有没有人认识沈思哲？三年Ａ班没人在吗？
──不熟，只知道他美术社的。
──我美术社也跟他不熟。
──很少说话，有点孤癖，平常倒没什么……就不熟。
──二年级的马歌真是个子小小那个美少女吗？
──章鱼烧
──章鱼烧
──章鱼烧嗯，看来已经是校园常识了呢。
──有谁听说过这五人中谁曾经跟梁老师杠上？
──梁老师是二年Ｂ班的班导，就是芊芊那一班，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别乱说我们班跟梁老师关系很好！老师出事时我们班女生都哭了！
──对了沈思哲去年的班导也是梁老师，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我记得麦伟初试过历史科考试不合格。如果这就会结怨那范围也太广。果然，根本没人说得出谁有显而易见的动机。
于是大家都转向推测那五人在那十分钟里的行踪。我却更在意那堆消失的便条纸。因为这关系到「动机」。
如果，犯人真的是因为跟梁老师有什么怨仇，看到写满祝福的墙壁就生气，忍不住要趁没人看到时动手破坏，那么撕下来就够了。
对，撕下来扔在原地。会做出这种事的犯人难道还公德心有剩到注意不要乱抛垃圾吗？抱着大堆纸张扔去垃圾桶会有被看到的风险。如果犯人的动机只是「破坏」，撕下来的东西应该就会被随意地遗弃在附近才对。
毕竟，没有学校会为这种程度的事情去报警，真的那么做警察也没那么闲去扫指纹。留在原地对犯人没什么关系。这就是我第一眼看到现场就注意到的不寻常之处。
犯人选择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从现场带走或处理掉那些写满祝福句语的便利贴，一定有某种原因，哪怕是要「带回家去下咒」这种不理性的理由。
嗯，为何我会先想到这种怪力乱神的理由呢？难道我被表哥那通电话说的事影响到了？说歌真的高祖养母和我的高祖父之间卷入的是超自然案件……我摇摇头，先集中在眼前的事件吧。
总之，如果能找到那些便利贴的下落，便有可能推敲出犯人的动机，反之亦然。然后就有机会抓到犯人了。到底是丢到哪里去了呢？我环视教室，再望向窗外。假设犯人没有飞天循地的翻墙能力，只能从校门出入，而今早的门卡记录证明了没有人离开过。
那就是说物证多半还留在校园内，或是在校园内被销毁。但就算是烧掉也有灰，不管用什么手段销毁，也应该有东西留下来。
而且疑犯也就只有从七点整校工开门，到七点十五分之间回校的五名学生而已。然后直到刚才被副校点名的时候，五人都确定出现在人前。
从破坏墙壁贴纸到现身，中间搞不好有半小时之久。难道真的在哪里把纸张烧掉再把灰烬冲进洗手间？时间上也不是没可能，但不可能在校舍里焚烧而不触动火灾警报器，在校舍外的话，飘升的烟也太明显了。
假设犯人有什么原因必须带走那一大团撕下来的纸，又不欲被人发现……他现在一定急着想趁未被人发现前把那些东西带离学校。除非他已经有信心，那些东西藏在没人能发现之处。
我想了想，在热衷于讨论谁是犯人的匿名群组里敲出了以下的讯息。──不能输给犯人的恶意，我们来重建祝福之墙吧！不出所料，马上就引来大家的热烈回应。于是在小休的时候，不满犯人所为的学生都蜂涌到墙壁那里去。
大家纷纷重新再写一遍各式各样的祝福，重新张贴在墙上，好不热闹。我混在人群中，逐一辨别脸孔。歌真来了，芊芊来了，袁学妹来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那个提醒大家要重建墙壁的人，真是个好人呢。」歌真一边把便利贴递给我，一边自言自语般说，「我也被提醒了，虽然很想找出犯人，但给老师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歌真称赞我！
歌真称赞我！
歌真称赞我！
轻飘飘的感觉和内疚感同时袭来，我只得尴尬地傻笑。
对不起梁老师，事实上我这样做仍然是为了抓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