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瘪三,喊谁大妈呢?你妈没教你说人话,还是哪里的粪坑想不开,把你给拉出来了!”刘主任捂嘴鄙夷道:“咦,就你这儿臭气熏天的猪窝,真是人如其房,表里如一……”
两人你来我往,逐渐演变成沾亲带故的骂战。于是户籍警小展“胜任”了调解工作,过程中双方甚至几度就要动手比划。
经过几番调解,两人终于安静下来,从始至终,刘大妈连陶怡文的门槛都没迈得进去,七楼的其余住家户,全都往外探着脑袋,“享受”这场视听盛宴。
陶怡文花了一个上午打发走了刘主任,下午又迎来两个民警,说是警民一家亲,非给自己送牛奶赔礼道歉。
经过上午刘大妈的提醒,他也意识到野猪肉的异味并没有完全消散,只是自己闻习惯了而已,所以门上防盗链并未解开,两个警察连屋子也没机会进屋。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给屋子里里外外做了一个大扫除,并且将客厅到阳台的门窗全部关闭,甚至拉上窗帘极力阻隔气味蔓延,即便是这样,他并不能确定,是否还残留有异味。
晚上,割了些野猪肉,试着做了一个辣椒炒肉,味道如想象中那般的鲜美,他从未品尝过如此美味的肉,即使从前做对外贸易吃遍了山川湖海的他,也没找到能与之媲美的肉质。
晚饭没过多久,门铃突然响起,陶怡文暗暗咒骂早上的居委会刘大妈是个土鳖,有门铃不用,非得敲门。
打开门,门口是一对年轻的夫妻,至少在他看来像是夫妻,女的娇小可爱肤白貌美,男的有几分精气神,但似乎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他忘记白天从猫眼和门缝早已与男人打过照面。
两人自称是对面楼宇里的邻居,于是友好将他们迎进门来。
交谈过程中,陶怡文的妻子又打来电话提醒自己喝酒,于是他倒上杯美酒,与小两口唠起家常。
几番畅谈,对方的小娇妻叫嚷着要向陶怡文学习腌肉技巧,陶怡文大方地给他们割了一块上好的前腿肉,并表示觉得好吃就给两人配方,两人对陶怡文的慷慨表示感激。
送别二人后,陶怡文将美酒一饮而尽,自己在沙发上莫名睡着了。
睡梦的惊醒永远伴随着惊喜,醒来以后,代雨蒙已经在自己身边了,叫嚷着让他提枪上膛,挥斥方裘,与此同时,窗外传来了老婆的叫喊。
“老公!我马上回来了!你等我啊!”
陶怡文看了看眼前的代雨蒙,耳边不断循环着老婆的呼喊,他心脏跳到了极点。他想让代雨蒙离开,可是说什么也劝不动,代雨蒙就像听不见自己说的话,强拉着自己就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还对他上下其手。
他很是兴奋,不知道这种兴奋是来源于性欲的外泄,还是即将被撞破奸情的唏嘘。
不知道磨蹭了多久,他发泄了,这是他第一次当快枪手,看着床上性感的代雨蒙他再也提不起兴趣,随之而来的是恐惧,他害怕老婆看到这一幕,他害怕这个家庭因为自己的婚外情支离破碎。
于是乎,狗急跳墙,人急跳窗,说什么也不能让老婆撞破自己的奸情,他甚至都忘记了这里是自己家,一个箭步就朝窗户跑去。
翻窗躲避是可行之举,任谁也想不到他会从窗外逃跑,此刻他庆幸早年攀岩的经历让自己没有恐高的烦恼。
正当他爬上窗口时,窗框就像纸糊般毫无征兆地脱落了,“哐嘡”一声巨响,好在他抓住了阳台上的窗帘暂时捡回一命,但是危机并未就此解除。
他挣扎着,中年发福的身体早已不复从前,单靠臂力自己根本无法爬回阳台。
陶怡文极力地呼喊,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此时生命至上,没有什么比起生命还要珍贵的。然而,此刻的凤凰城小区空无一人,就连周围的楼宇都是一片黯然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挺住,多挺一分钟,自己就能多活一分钟,他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心跳节奏到了前所未有的频率,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双手顿时一空,失重感将他完全包裹。
他并不知道包裹他的还有手中攥着的窗帘,只觉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自己的手臂传来一阵剧痛。疼痛感几乎让他大脑缺氧,那一刻除了呐喊别无他法。
当他被人从树上救下来,他这才发现,四下人声鼎沸,周围全是警察,这才发现是一棵平躺的梧桐树将他救下。
值得庆幸的是小命还在,偷偷食用野生动物,只要自己态度好一点也就罚款拘留,况且野猪也不是花钱购买,不存在非法买卖,陶怡文也没有那么抗拒警察的抓捕。
……
“呕——”
古圣圣蹲在路边呕吐不止,李辉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这是古圣圣自警校毕业以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凶案现场,与很多新入警队的警员一样,在遇到尸体是控制不住呕吐的应激反应,何况还如此变态。
花坛边上,张昊点起一支烟,嘲讽道:“你警校怎么毕业的?就这点胆量?”
古圣圣摆摆手,再度发出干呕的声音。
“她毕竟是女孩子,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李辉反驳道。
张昊瞥了一眼李辉,“得儿,你们两是互帮互助单位,说不过你们。”
不一会,老秦提着箱子从楼道里走出。
“老大,勘察完毕了,我会尽快给出勘察结果。”
“嗯”张昊拍了拍老秦的肩膀,“辛苦了,完事请你喝酒。”
张昊扭过头朝李辉和古圣圣说:“接下来保护现场的工作就交给你们派出所了,有什么进展我再和你们通电话。”
警车驶离小区,留下了消防队和环卫人员负责打扫刚才留下的“战场”,李辉让夜班的小张负责看守案发现场,自己则带着古圣圣回去休息。
市公安局刑侦队里,此时已经是凌晨4点,关于陶怡文的审讯早在张昊回到刑侦队前就已经结束,张昊拿着手中的笔录沉默不语。
这是他近些年侦破过的所有案子里,嫌疑人最鬼扯的笔录,他感受到了侮辱。
张昊抬头看着负责审讯的毛永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就是你们审讯的结果?”
毛永兴顿了顿,有些胆怯,但还是点头回答:“老大,我知道有些难以置信,但是……”
“你自己都觉得鬼扯!是什么给你的勇气让你拿这玩意儿来糊弄我!”张昊没好气地将卷宗砸到毛永兴胸口。
毛永兴有些委屈道:“天地可鉴啊老大,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糊弄你啊!他就是这样说的,瞧着并不像是在说谎。”
前几日,张昊在县里侦破了一个大案,本想着回来接受嘉奖,等到今年过完年,省里人事调动,不出意外他调到省公安厅问题应该不大。
眼瞅着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坐等升迁,谁知道刚回到宣山市屁股还没坐热乎,市里又闹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精神和身体的疲惫让他烦躁不安。
“提人!老子要亲自审,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哪有嫌疑人被抓个现行,一点都不慌的!”
审讯室内,张昊和毛永兴坐在一排,疲惫的犯罪嫌疑人陶怡文看着强装精神的市刑侦队队长张昊满是疑问。
“警官,怎么又问一遍啊?我说了,那野猪不是我买的,真是朋友送我的啊,要罚多少您就说个数,我一定认罚。”
张昊扭头看了看毛永兴:“你没告诉他在他家发现了尸体?”
毛永兴轻声道:“老大,我不是第一天跟你了,我可是您亲手带出来。”
言外之意就是让张昊不要用弱智的眼光看待他。
张昊轻咳一声说:“别油腔滑调的,我问你,你家那具尸体是谁?是不是你杀的?”
陶怡文无奈地回答:“这位警官,您不是为难我吗?我要是知道它是谁,我也不至于吃啊!打狗还得看主人,兔子还不食窝边草呢。”
“彭——!”
张昊用力拍打桌面:“什么狗屁比喻,给我严肃一点!老实交代!她究竟是谁!”
陶怡文被张昊的气势完全怔住,声音有些颤抖地回道:“我说,我说,它,它可能叫‘彭彭’,但绝对不可能叫‘丁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