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舱门落地的声音在这里显得异常响亮。艾里斯玄合跟在云笙他们身后,小心翼翼地看向舱门外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很安静,一行穿着白色学士长袍的大人们满脸严肃地站在舱门前,样式不一的单片眼镜上闪着冰冷的光。
似是在这里等了很久,带头的棕色背头男子脸色很是难看。本就严肃的方脸,看起来更是臭了几分。
“啊~这气势看起来怎么跟我的导师这么像。”
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噤,艾里斯悄悄将自己藏到玄合的小身板之后。严厉的老师什么的,他果然最讨厌了!
“哈哈~好久不见啊,戴鲁维导师。”
对冰冷肃杀的场景视而不见,泯镜大笑着向梳着背头的棕发男子拥抱而去,那表情,似是两人熟稔非常。
“你们整整迟到了十分钟,泯镜。”
回以泯镜一个冰冷的拥抱,戴鲁维臭着脸指了指腕上的时仪。
“你整整耽搁了我们十分钟,泯镜。你简直是在浪费我们的生命。”
“啊哈~不要这么严肃嘛~”
泯镜在一群白袍学者中尴尬地笑了笑,就算他神经再怎么大条,在这一群视时间为生命的老头怨念中,也稍微感觉到了那么一丁点儿的不自在。
“好歹我刚刚才帮你销出去一批屏耳,在你的大主顾面前你的脸色能不能不要这么臭。”
借着拥抱的姿势,泯镜在戴鲁维的耳边轻声低语。戴鲁维的眼睛为之一亮。
“大主顾?”
“买了多少?”
忍不住的,戴鲁维也压低了声音。
“两万对。”
嘶~
戴鲁维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两万对,这得他们苦口婆心去劝解多久才能达到的业绩啊。
“呐,地球联邦的人还不错,听说布克星有危险,下单的时候人少将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财大气粗你懂得。”
轻轻拍了拍戴鲁维的胸膛,泯镜笑得奸诈。
“你该不会...”戴鲁维狐疑地看着笑的神气的泯镜:“滥用职权吧?”
“瞎说什么呢导师,我是那样的人吗?”
气愤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泯镜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大。但是隔得太远,云笙他们听得并不真切,只是心底对这布克星的戒备又是多了几分,毕竟能够正面给默问甩脸子的人,怎么地也得高看几分。
“咳咳!”
看着戴鲁维无语默认的眼,泯镜干咳一声,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也就是夸大了那么一点布克星天理教的恶行而已,人家的防范意识好,这不能怪我吧。”
“哦。”戴鲁维嫌弃地点了点头,忍不住悄悄吐了一口气。泯镜虽然有些顽劣,但是向来有自己的底线,自己倒也不是真的担心他会出什么差错。
只是...
他皱眉看向泯镜身后的众人。地球人、飞耶人、毕卢人、瓦罗星人和尤帕人,甚至还有一个疑似混种的存在。
虽然之前泯镜有向他提及碎石星发生之事,但当他真的看到那些伤痕还未痊愈的瘦削孩子时,心里还是会感觉到愤怒。
贪婪,始终是人类的原罪。
突然感觉到戴鲁维看着自己的目光,艾里斯和玄合都忍不住一缩。
而那胆小怯弱的模样更是让戴鲁维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此前你与我通讯,要让我诊疗的那个人在何处?”
察觉到戴鲁维导师眼中淡淡的冷,泯镜直接向苗鼎招了招手,苗鼎会意,向旁边撇了撇头。很快,被层层锁链锁住的贾悦就这样被人推到了戴鲁维身前。
“这是...”
戴鲁维看着面前双眼猩红的贾悦,他不停地向他挣扎嘶吼着,浑身散发着锁链也无法抑制住的狂暴兽性。
“看起来很像药物过载的情况啊。但是也不全是...”
细细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戴鲁维眼里闪过深思。
“罢了,还是先研究研究吧。”
也不过片刻,戴鲁维就干脆地大手一挥,打算将贾悦抬入自己的实验室好生研究研究。
“快!将他带到我的实验室去!”
戴鲁维话音才落,旁边站着不耐烦的学者们就争先恐后地向着咆哮着的贾悦伸出了手。
那些手伸得太急太快,贾悦甚至能从他们青黑疲惫的眼底看出浓浓的兴奋,这让他心底发毛,忍不住挣扎得越发厉害。
“会害怕?哈,到有让我上手的价值。”
大笑一声,戴鲁维敷衍地对着泯镜挥了挥手。
“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满意的结果。”
泯镜还来不及回答,戴鲁维就转身向着越跑越远的学者们追去。
“异乡人,希望你们能在布克星待得愉快。”
云笙看着万忙之中向自己抛来生硬笑脸的戴鲁维忍不住眉头微皱。
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风神第四纪3604年,叹息之月,风安日。”
“我于卡浮娜之北,呼唤帕帕布大草原的风,我至高无上的神明,你是我的父,赐予我如殷火花般鲜活的生命与灿烂的旅途。我尊崇,生命之坚韧如丝;我叹息,轮回之渺小若尘...”
“?”
“玄合,你为何不唸了?”
清澈的湖水边开满了黄色的褚牛花,云笙和艾里斯等人一身肃穆地站在玄合身后,脸色难得沉重。
今日,是玄合为卡萨选择的风葬之日。
那个用自己生命为族人寻找希望的少年,不应该就这么草率地消失在冰冷的焚化炉中,这是他们的共识。
“我...我以...纯洁之生命,侍...侍奉...”
玄合紧紧捏着手中的草纸,那是每当有尤帕族人死去时,漠姨吟唱的歌谣。她说,听到这首歌的族人会回到喀布尔神明大人的怀抱,拥抱永恒。
“可是,喀布尔大人祂明明...”
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落在草纸之上,那些用矿泥悄悄誊写的丑陋字迹很快就模糊成一团。
“祂明明背叛了我们啊。”
他永远忘不了,碎石星矿洞里那惨烈的一幕,族人欢欣赴死的面容是对喀布尔神明大人的无情嘲弄,也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永远...不要相信神明。玄合。”]
卡萨弥留之际的低语回荡在他的耳边,玄合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只感觉身体内的那一半尤帕血液烫得他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