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河站了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般,憨厚的笑着。
“雾要下来了,俺送你们回去吧!”
蒋竹兰吓坏了,她后悔了,她怎么会傻到要和村民一起住。
见同行的人要走了,蒋竹兰哭着往佘小冰身边跑,被夏秀拽住拦了下来。
春秀笑眯眯的给蒋竹兰抹眼泪,“妹妹,不用你送他们,二河送就好了,让夏秀带着你去看看,我们给你收拾的房间喜欢吗?”
夏秀拉着蒋竹兰往屋子里拽,蒋竹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张着嘴却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朱良和冯亮走在前面,卫建紧随其后,佘小冰冷漠的最后看了一眼蒋竹兰,握紧纪程远的手走在最后面。
谁都没有想去帮助蒋竹兰,一个将自己往死路上推的女人,咎由自取,谁会去救她。
袖手旁观与冷漠,是梦境中的生存法则。
回去的路上,卫建又开始嘴欠,跑到二河身边,问:“在你家院子里,你怎么无缘无故的攻击纪程远呢?”
二河挠了挠头,憨傻的笑了,“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女人哭了,俺们村是不能让女人哭的”。
“呵,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怜香惜玉的”,卫建调侃道:“你们呵护女人跟呵护娇花似的,村里的男人该不会个个都是妻奴吧!”
二河奇怪的看了看卫建,“什么是妻奴?是像村长总说俺们奴隶,猪仔那样吗?那不能,村长说过,必须要对村子里的女人好,女人还要给俺们生小猪仔呢!”
呃……,卫建故意落后一步,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真没想到,你们村对孩子的称呼还挺别致”。
小猪仔?是用来吃的吗?念头一出,卫建只觉得一股恶寒直冲头顶,冻得他抖了抖。
还没有到村头的住所,漫天的雾已笼罩下来,二河在前面催促着,“大师们,快些走,雾下来了,路不好走,你们当心些”。
冯亮嗯了一声回应他,二河脚下步子不停,似乎在浓雾中也能看清周遭的环境,几人紧紧的跟在二河的身后加快了步伐。
送他们进了院子,二河交代道:“你们刚刚吃过午饭,俺就不给你们送饭了,客厅柜子里有干粮和肉干,你们饿了就吃那些”,二河想了想又说道:“大师们多吃些啊!千万别饿到”。
二河走后,卫建嘟囔一句,“怎么感觉把咱们也当小猪仔养了!”
没有人接他话,也没有人去理他。
佘小冰心想,可不就是永逸村养着用来喂吃人鬼的小猪仔嘛!
回了房间,佘小冰对纪程远说:“纪哥哥,看来村长不止要将咱们喂吃人鬼,还将他的村民当猪仔养”。
纪程远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沉思片刻,道:“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当年流民死时,下了诅咒,永逸村常年笼罩浓雾,村子里生的孩子是双胞胎,只是为了方便它们吃?那些吃人鬼想的未免太周到了,他们能预测到死后诅咒能应验?也能知道死后能变成吃人鬼?”
“你的意思是,有些事情不是吃人鬼做的?”
纪程远放下匕首,对着佘小冰笑了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早些休息吧!”
是夜,死一般的宁静。
咚咚咚,震动门板的敲门声。
何 勇波凑近门边,放低了声音,问:“谁?”
“是我,是我呀!”
声若蚊蝇的女声,低哑虚弱,“何 勇波,你开门啊!”门外的女孩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手掌拍打着门,“不是你说的那样,何 勇波你快开门”。
何 勇波没好气的冲着门骂骂咧咧的,“擦,老子不开门,你是不是蒋竹兰,你不是在二河家住了嘛,怎么又跑回来了,装神弄鬼的,我告诉你,老子才不会收留你呢!你就是自作自受”。
何 勇波坐在地上盘着腿,对着门咧嘴笑,进入梦境的人死的越多,他能得到的碎片就会越多,这可比他在现实世界中费尽心思去抢夺别人的碎片方便多了,再说,是蒋竹兰自己选择的死路,怪的了谁。
“何 勇波,你快开门,是我,是我呀!”
外面的敲门声更急促了,门外的女孩在哭,一开始只是低低的啜泣,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是癫狂大笑,最后变得尖细,就像锯木头的声音被撕裂拉长。
“何 勇波”,门外的女人声音一字一顿,“是我呀!你不敢开门了吗?”
诡异渗人的声音过后,是如黑色的柏油浆般的黑暗,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何 勇波围住,渐渐收拢。
一幕幕的过往在脑海中闪现。
视频中的女孩虚弱,勉强的笑着,她的眼神里毫无光彩,像一具提线木偶,丝线牵动唇角,她才会看起来像是笑了。
视频中不时有一个清朗的男孩声音,似清泉暖流,让视频中的一切有了生机。男孩活跃着气氛,一个劲的逗女孩笑。
“蓉蓉,你看着你手里的花好不好,不要眨眼睛啊!上面会落蝴蝶,你信不信?”
女孩配合的摇摇头,没有说话,却按照男孩说的,盯着手里的花看,花很美丽,是一朵红色的牡丹花,富贵丰盈。
一只蓝色的蝴蝶被修长的手指捏着,轻轻的放在了牡丹花上,细细端详蓝色蝴蝶,竟然是用纸叠成的。
下面的评论纷纷写着,好羡慕。对男孩大喊求露脸。女孩的男朋友真暖。更多的声音是,希望女孩早日康复,抑郁症不可怕,只要战胜它就好。有男孩的陪伴女孩一定很快能好起来。
抑郁症?屏幕前的何 勇波嗤之以鼻,斜嘴叼着烟,烟气熏得眼睛眯了起来,大拇指在屏幕上打着字,“什么抑郁症,就是矫情。谁会和有抑郁症的女孩处朋友,我是视频里女孩的邻居,我知道,她一直很健康的,还很活泼,怎么到了视频里就变成抑郁症了?”
何 勇波抖了抖烟灰,阴险的笑着,评论框不停输入着字,“男孩本来是有女朋友的,男孩的女朋友还去蓉蓉家闹了,抢了别人的男朋友,男孩的女朋友兜里装着壁纸刀去蓉蓉家要自杀。”
这条评论发布完,引起一片哗然,网友纷纷骂女孩绿茶婊,装柔弱,抢别人男朋友的心机女。
风向一边倒,女孩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男孩看到评论,怕女孩看出端倪,关掉了手机,想等哄女孩睡着后再好好的解释。
谁知,就是这一耽误,视频被挂上了热门,甚至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个作证的女人。
直播中女人哭的非常伤心,指控着男孩的背板,女孩的不要脸。
蓉蓉走在路上会被指指点点,她很害怕,本来就昏暗的世界,变得更黑了,她知道了网上发生的事,她受不了别人的舆论,最后蓉蓉选择了跳楼自杀。
男孩通过网络上网友的关怀,让女孩渐渐变得可以感知世界的温暖了。却又因为网络,使女孩的病情加重。
抑郁症的女孩,她看不到希望了,她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男孩开始寻找网暴女孩的键盘侠,顺着IP地址找到了何 勇波,男孩带着绳子和刀找上了门。
何 勇波想起来了,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女孩的声音撕裂扭曲。
“何 勇波,你开门呀!你想起我了吗?”
黑暗席卷而来,何 勇波被紧紧裹住,门开了,它站在门口,黑暗中居然可以看到它,脑壳裂开,白色的脑浆顺着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淌。
何 勇波惊恐的目眦尽裂,全身不能动弹,眼睁睁的看着它缓缓的向他飘来。
同屋的朱良被开门声惊醒,在梦境中,即便是在睡觉,也是处于戒备状态,朱良坐了起来,头脑立刻清明,他看到何 勇波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外黑的像深不见底的古井,朱良不敢出声,他怕发出声音会惊醒黑暗中的怪物或是吃人的鬼。
黑暗中,有个声音传来,“怎么是两个?把瘦的放回去再养养,肥的带走,省着点吃。”
何 勇波被推了回来,房门砰的一声被关紧,朱良看着躺在地上的何 勇波,抱紧了被子。
夜依然很静,仿佛整栋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天边泛起亮光时,朱良敲响了其他人的房门。
陈大林是第一个出来的,他神情恍惚,眼眶乌黑。
冯亮眼神梭巡着站在走廊上的几个人,发现少了一个卫建,问与卫建同屋的陈大林,“卫建呢?他怎么没出来?”
陈大林声音低哑,说话的声音就像快要断气了,断断续续的,“他,让吃人的鬼,抓走了”。
“抓走了?”朱良指着何 勇波说:“昨晚何 勇波也被抓了,不知道为什么又被推了回来”。
所有人看向了何 勇波。
何 勇波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昨晚做了噩梦,我不记得我走出过房门”。
陈大林看了看众人,忽然说道:“昨晚我先守夜,卫建开门走出去时,我大声的喊了他,你们没有听到吗?”
冯亮摇摇头,佘小冰说:“昨晚很安静,我和纪兴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朱良说:“我没有听到陈大林的喊声,但是我听到了黑暗里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怎么是两个?把瘦的放回去再养养,肥的带走,省着点吃。”
纪程远低头看向了佘小冰,佘小冰笑了,‘鬼’,居然会给自己养食物了。
是吃人的鬼,还是人在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