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危驾一律下地狱
梁老师是历史科老师，也是邻班的班导师，是位长发清秀又年轻的美女，很受学生们欢迎。竟然发生严重的交通意外，大家都很担心难过。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
「希望梁老师快点苏醒」
「祝早日康复」
「好人一生平安」
「祝老师尽快出院」
「大家一起为老师集气」
……写着各种祝福语的图画、便条纸和纸鹤等等，渐渐贴满了校舍南面的走廊墙壁。很快地，原本素白的墙壁就已经变成一道像彩虹般色彩缤纷的大型美术。
当然，其中也混入了一些像，
「老师我还没向妳告白一定要好起来」
「撞人司机不得好死」
「危驾一律下地狱」之类不太得体的留言。不过大部分都只是很普通的祝福语句。
我看着不知道哪位有心学生制作、贴在角落的「住院第三天」的日期记录，也忍不住叹息。
紧急手术过后已经三天了，目前梁老师还在昏迷中，情况的确很令人担心。
「振邦同学，你有没有什么打气的说话想跟梁老师说？」我回头，看到感冒已经好了的女班长和杏子，前者正用手机对着我。一看到镜头我就紧张起来。
「我们要拍影片传给老师的家人，希望老师听到大家的声音。」杏子跟着解释。
「没问题。」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镜头，「老师请放心，我请亲友确认过警方已经掌握犯人醉酒冲红灯危险驾驶的人证和物证，要入罪绝对不成问题。尽快醒来吧，就让我带妳去见证犯人的下场！」
「呃，ＯＫ。不过老师最多只会听到声音，其实你不用这么努力摆pose。」我红着脸尴尬地放下不自觉朝镜头做出邀请动作的手，是我那个天才表弟的招牌动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已经接近随机的膝反射了而且我本人就很困扰。
「你这方面倒是跟歌真很合拍。刚刚拍她的时候她都在扮《忙碌医生没生活》的角色说对白。」杏子看着女班长手机画面，大概在看刚才的影片重播，忍不住偷笑。不同啊，我又不是故意要扮演谁！不过解释也没用，她们没法想像我的成长环境。
「啊，我们正好提到妳呢，歌真。」女班长朝走向我们的歌真和美慧招手，「妳们要来贴便利贴吗？」
「我已经贴了哦。」歌真抬头望向墙壁，「好厉害，比昨天又变多了。你们也写了吗？」
「有啊，我写了希望老师能像我的感冒一样很快就康复。」我犹疑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说：「话说现在这里就能看到大家的笔迹了。歌真同学只要拿出那封匿名告白信来对比一下，说不定会发现遗漏的真相……」
「你真的到现在都不相信那是丘凌同学写的喔。」杏子难以置信地说。
当然啊，因为根本是我写的！
「嗯，振邦同学到现在还在怀疑我的推理。不过没关系哦，这样章鱼烧的比赛就能继续下去了。」我应该高兴歌真很正面地理解这件事吗？
「可惜有很多便利贴都没有署名。振邦同学，这次你有好好署名吧？」美慧别有用心地微笑。
「我的便利贴昨天就贴上去了，不过可能已经被别人的盖起来了吧。」我干咳一声：「歌真同学的贴在哪里？」
「嗯……我忘记了，要找找看呢。」「是这张吧？」我看了一眼便指着其中一张心形的便利贴。
「哦哦，对呢，就在这里。」歌真发出赞叹，「好厉害啊！你居然一眼就看出来。」她的身高就是最好的提示，首先扫视她视线水平直到她手伸高能碰到的范围，果然马上就看到了。因为某个关键字比她的署名还更明显。
「老师加油，听说怪手章鱼烧下半年要来这城市开分店了，妳一定要赶快康复」──这种不知道算祝福还是广告的留言，就算不看署名也知道是谁。圆圆的手写字体，居然连笔迹都这么可爱……
「最可恶还是那个司机，」杏子叹息，「这世界真不公平啊，梁老师那种好人居然会遇到这种无妄之灾。」
「老师要是一直不醒来，会变植物人吗？」美慧担心地问。
「那就太糟了。听说老师是家中独女，她父母一定很伤心难过。」
「老师还在ＩＣＵ，大家想探望也没办法。」女班长一看到志衡经过就连忙叫住他，「志衡，我们拍影片给梁老师，你也说几句──」她和杏子忙着去拍摄其他人。
我看着贴满便利贴的墙壁，心想这些东西其实也要等老师出院回来才能看到。真希望能看到梁老师再次出现在这条走道上，露出大家熟悉的微笑，然后用一贯温柔的声音说：要大家担心了，谢谢大家这些祝福……只可惜，这一幕终究没法实现。
因为翌日一大早，提早回到学校的学生都吃惊地发现，这片墙壁已经被清理了。其实还有一部分纸张残留在墙壁上，但至少一半都被撕走不见了。
「到底是谁做的啊！这么过分的事！」大家都很生气，首先怀疑是校方动手清理。
虽然这面便利贴墙没有事前向学校申请过，的确违反了不能随意张贴传单的校规，但这么粗暴清除也太过分。闻声而至的老师也很惊讶。
杮子李说不少老师也有跟着在上面写祝福句，应该没有人会做这么缺德的事。跟着出现的副校和校长也马上就否认了，看来校长虽然吝啬，但还是有点良心的。
事实上弄这些便利贴又没用到学校的钱，他也确实没有动机来破坏才对。那到底是谁做的呢？
「好过分，老师还生死未卜，大家不过是为她打气祝福，为什么要破坏？」柏军也忍不住捏起了拳头。
「呜呜，我们美术部全体一起画的祝愿康复海报也被撕走不见了。」希花哀叹。
「大家的心意都被毁了，难道有谁坏心眼到不想梁老师回来吗？」
「老师人那么好，是能得罪什么人？」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义愤填膺。
这次毫无疑问是犯罪事件，所以──「振邦同学，是侦探登场的时候了！」
歌真翩然转身，伸手指着墙壁一脸认真地说，「命名，祈愿墙消失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