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一双虎目瞪着蒙住口鼻的陆绎,狂妄道:“无论你是谁?老子都不怕。”
陆绎眼珠一转,冷笑几声:“在下佩服壮士不怕死的勇气,但也要看死得值不值得。你说——倘若扯立克以为你背叛了他,会不会拿你家人开刀?”
“老子没有家人,你少在此装神弄鬼。”壮汉急了,如疯子一般冲向陆绎。
关键时刻,陆绎又准又狠地攥住壮汉手腕,晨光中,他腕上一根丝线编制的红绳,甚为耀眼,尤其是红绳上拴着一个五彩线绣成的香包,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岑福满脸不解地望着陆绎,心中嘀咕:大人这是怎么了?
陆绎慢条斯理道:“壮士,你腕上悬挂之物有些年头了吧!据我所知,这叫‘哈布特格’,如同中原的香囊或香包,一般是姑娘送给意中人的……”
“你胡说,闭嘴,闭嘴。”壮汉想抽回手腕,但陆绎手上用了十成力量,那人根本动弹不得。
陆绎慢悠悠地继续说道:“这‘哈布特格’上的图案,可是一对雄鹰,就如同中原的鸳鸯戏水一般,是你夫人当年送给你的吗?”
壮汉倒也不傻,三言两语被人识破身份,话都没说,又被面前黑衣蒙面人看出有家室。他暗中寻思,今儿自己是遇上硬茬了,想顺利脱身,几乎不可能。
“你们到底是何人?老子不想当糊涂鬼,死也死个明白。”
陆绎厌恶地甩开他手腕,转身望向远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道:“想保你家人平安,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你全家将死无葬身之地。当然并非我下毒手,蒙古鞑靼自然有人替我动手。”
壮汉脸上一阵儿青一阵儿白,心脏突突直跳,宛若能从口中跳出来一般,歇斯底里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你吼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岑福脸色一沉,有几分陆绎的神情,手中匕首抵住他脖颈,“然后放出谣言,你背叛扯立克,投靠了大明朝……”
陆绎转身接着岑福话语说道:“导致午后扯立克运送生活物资的马车队,被人劫持了,你也分了一杯羹。”
“你们这是造谣,陷害,你们要劫持车队,竟然拖我下水。”壮汉脖颈处闪着寒光的匕首,就算怒火攻心,他也是敢怒不敢轻举妄动。
“你说得没错,就是你要拖你下水。”陆绎剑眉一扬,神情竟有些愉悦,“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实话告诉你,就算你此刻自刎,证明你对扯立克的忠心,也于事无补,你全家必须与你共赴黄泉。”
片刻之后,那壮汉瘫倒在地,盯着脚下沙土,无可奈何道:“说吧,你们要我怎么做?”
“早这样多好。”陆绎眼神中闪过一抹得意,轻哼一声后,“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扯立克派你来探路,有何目的?”
“我……我叫穆昆,部落从中原采买的生活物资,草原上别的部落有时也会来抢劫。”穆昆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想是背叛首领对他来说异常痛苦,“为了以防万一,首领派遣我每次都乔装成当地百姓,提前探路,看是否有伏兵。”
“你万一不回去,扯立克那帮运送粮车的将士们,会怎样?”陆绎盯着穆昆,双目冷峻睿智。
穆昆想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
“说话,哑巴了吗?”岑福恶狠狠地责问。
“我……我真的不知道。”穆昆抬头望向岑福,眼神慌乱,满脸恐惧地放下手,“这几年,不,从我做探子,从没碰见过劫匪,每次我都回去报路上平安无事。”
一听这话,岑福愈发怒火攻心:“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吗?刚刚你还说,别的部落来抢劫你们的运粮车。”
“是前几年的事,大侠饶命,饶命,我真没说谎。”穆昆揪住岑福衣服,拼命求情。
“那骆驼是怎么回事?”心细如发的陆绎紧皱眉头问道。
“是我在荒山偶遇的,也不知晓是谁家走丢的。”穆昆说话神情自然,一看便知没说谎。
“你们车队的兵将,素日喜爱喝什么酒?”突然,陆绎话题一转问道。
“啊?”穆昆松开岑福,跪着挪动膝盖,看向蒙面的陆绎,“喝酒,他们素日最爱喝元玉浆,也就是满城镇百姓们常说的马奶酒,是我们‘蒙古八珍’之一。”
“马奶酒,马奶酒。”陆绎重复两遍,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晕了穆昆。
尚未反应过来的穆昆,只觉眼前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随后倒地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岑福生怕他假装昏倒,蹲下看了看,确定穆昆是真不省人事之后:“大人,怎么处置他?”
“你去把阿舍叫过来。”陆绎伸手扯下蒙面黑布,露出俊朗的面容。
“是。”岑福双手作揖后,转身往西边走去。
——
片刻之后,阿舍来到陆绎身边。大人怕人多暴露,一起蹲下躲在大青石后面:“阿舍,此人名叫穆昆,是扯立克最信任的探子,你一会儿去寻回那只骆驼,然后……”
听完陆绎的计策,阿舍、岑福皆面露难以置信的表情,如此“狡猾”的良策,省时又省力,也只有他家大人能想出来吧!
“岑福,你将穆昆拿绳子绑了,再塞住嘴,先送去藏兵洞。”说完陆绎起身,往自己藏身之地走去。
阿舍在原地等候岑福。过不多时,岑福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抱歉,让你久等了。”
“从这去藏兵洞来回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脚程。你背着个壮汉,却仅用了一个时辰。”岑福解着自己腰带,由衷地说道,“岑大哥,够快了。”
片刻之后,岑福、阿舍互换衣服后,阿舍扮作寻常百姓去寻找穆昆走丢的骆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