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晨起爬山的户外运动政治家的心境转好,所以他也建议美女早起爬山,不要整天闷在房里。
“爬山有什么意义。”美女呆坐在椅子上,一如既往的淡漠。
“爬爬山,多与大自然接触心境就会开朗许多。”
“心境开朗又有什么意义。”
政治家不敢说了,担心自己刚有所恢复的精气神又会被意义影响,重新陷入到无意义的苦闷中。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尽量不和美女说话,还有意避免看到美女的面孔,美女那种厌世脸让政治家觉得很不舒服,有时刚爬山回来心境转好,一进门看到她那张闷丧脸自己的心境又会受影响,沉郁感重新冒头。
政治家觉得这种情况要做些改变了,否则自己的精神状态迟早会被美女带垮。他想到了哲学家,认为研究哲学的哲学家对心理学应该有所涉猎,美女的情况显然是心理问题,或许他有方法对其开导治愈。政治家其实不想借助任何人的,认为任何的求助都会拉低自己的威严,但现在确实没办法,自己根本没有一点手段对美女的心境加以有效疏导,基本上只要一开口和美女说话,迎来的又将是“有什么意义”“迟早都要死”之类的话,不仅排解不了她,反而自己的心境在左一个没意义右一个没意义后受到严重干扰。
有天吃午饭,哲学家被商人告知说晚上政治家要和他谈话,“下午你早点收工,做好准备。”
正在吃饭的哲学家当即惊出一身冷汗。
“不用害怕。”商人道,“领袖这次找你谈话不谈工作不谈处罚,叫你不要慌,调整好心态,放轻松,保持脑袋清醒。”——对政治家的称呼商人又做了改变,由之前的首领改为领袖,因为他觉得政治家可能更喜欢这个称谓。政治家刚开始听到商人用领袖称呼他时内心颇为尴尬,觉得自己统治的人太少,远未达到领袖规模,但听着又觉得舒心,便默认了。
商人的话令哲学家放松许多。同桌吃饭的其他人感到很惊奇的看了哲学家一眼,但这一眼实在不敢停留太久,因为政治家做过规定,任何不必要的眼神交流都将受到惩罚。闲话当然也不能说的,晚上洗了澡吃完饭后必须立即回到各自卧房睡觉,不允许任何的呆坐瞎坐,这样的日子让他们感到窒息,所有都被压制了,肉体和精神彻底失去自由,干活、吃饭、睡觉,天天如此,还要提心吊胆随时可能到来的处罚。在很多个夜晚,为了不让自己崩溃,作家睡觉时会对着枕头进行无声的诉说,也就是嘴动而无声的说话,通过这种办法,情绪才得到稍微宣泄。农夫因为不懂无声诉说,内心不断积压的情绪致使他崩溃大哭,被商人听到后又会受到鞭打的惩罚,但相比起肉体的惩罚有时候农夫竟觉得精神的压制更难受,所以他反而愿意接受偶尔的鞭打,因为挨打的时候他就能尽情的大哭大叫,大哭大叫后精神便好受许多,心情也会舒坦点。很多次,卧房里的政治家听到农夫被商人打得鬼哭狼嚎都有点怀疑是否下手过重。
他们听到政治家要和哲学家进行一场没有危险的谈话后都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提出诉求的机会,哪怕只是争取到宽松一点,允许他们饭后吹吹牛,那也是极有利于舒缓身心的。遗憾的是,他们想不到什么办法能向哲学家传达出他们的意图,直接说是不可能的,因为任何的闲言碎语都被禁止了。至于通过眼神也不行,因为任何不必要的眼神交流也被禁止了。或许是科学家想传达意图的愿望太过强烈,最后竟妄想通过脑电波来使哲学家感知到,他盛了饭坐到哲学家旁边,做出埋头吃饭的样子,脑子却拼了命的输出这句话——“趁谈话机会,争取处境宽松!”——接着又想到两句话太多,可能影响脑电波传达,于是科学家便绞尽脑汁的只输出这句话了——“处境宽松!”——再后来,他便只在脑壳深处竭力输出两个字——“宽松!”
“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宽松……”——这样的输出让他精疲力竭,脑子吃力得很,晕呼呼的,整个午饭他都埋头向旁边坐着的哲学家拼命输出,非常专注的在脑汁深处使劲,最后差点眩晕倒地。事后科学家对此感到很可笑,觉得很荒唐,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想自由想疯了,才有此糊涂举动。
下午太阳刚落山,哲学家就被领到大卧房,在卧房的会客厅里和政治家面对面的坐在凳子上了,中间没有桌子,可以直接看到对方坐在凳子上的整个身驱,哲学家不喜欢这种感觉,觉得全身暴露在对方面前很没安全感。
面对面坐了挺长时间,政治家都没说话,窗外的黄昏慢慢转而成傍晚,光线暗淡下来,但政治家不像要点灯的样子,仍然坐着,哲学家虽然已经不太能看清他的脸了,但依然觉得他在注视着自己,
哲学家不明白政治家为何还不说话,但既然不说那也没办法,只好陪他呆坐着,同时也挺讨厌他注视的样子,很明显又在展现自己所谓的洞察力,刚开始进来坐下觉得这种默视挺可怖的,坐久了便由恐惧转为厌烦,认为做作得很。
“如果一个人——”政治家开始说话了,“成天对生活提不起兴趣,觉得什么都没意义,无聊、乏味。那么,你觉得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种低落的心态,让其恢复生机。”
哲学家听后忽然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政治家。
“惊奇什么?”虽然不太能看清对方表情,但政治家显然感到了哲学家的异样目光,“你以为我说的是我吗?你以为我会有心理困惑要你来疏导吗?可笑得很,我阅遍古今历史洞悉人情世故,没有什么能让我感到困惑,更不会被自己的心境困住。我的思想和精神完全为我所掌控,我想开心就能开心,我想伤感就能伤感,我想痛快就能痛快,我想痛哭就能痛哭,我想忧郁就能忧郁,我想活泼就能活泼,我想激动就能激动,我想沉闷就能沉闷,我想撕心裂肺就能撕心裂肺,我想安安静静就能安安静静,我想文雅就能文雅,我想粗鲁就能粗鲁,我想害羞就能害羞,我想豁达就能豁达,我想胆小如鼠就能胆小如鼠,我想刚猛坚毅就能刚猛坚毅,我所有的七情六欲都为我所控,我所有的细思妙想都为我所用,我是我精神和思想的绝对主人,无须任何人为我排忧解闷!”
“厉害!”哲学家感觉无话可说的说出这两个字,“可是——可是领袖,那——”
“那我为什么会问你这个问题是吧。”政治家迅速接话道,“是因为她,——她的心态要调节一下。”
政治家说时朝隔着木墙的睡房看了一下。
天几乎完全黑了,屋子已昏暗到几乎看不清政治家的面孔,但哲学家能感觉到他的头偏了下向睡房示意,表明麻烦包在里头。哲学家由此明白来的目的是为了拯救美女的心境。
“她的精神很低落,总觉得什么都没意义、没劲。你是研究哲学的,心理问题应当也涉及一些,应该能想出些办法来调节下她的心态吧。”政治家说完又加上一句道:“我已经有办法,你想出来的我仅作为参考而已,很大可能用不上。”
“我的心理很正常,不需要调节!”美女突然出现在客厅通往睡房的小门,大声说出这句话后冷笑了一声。
哲学家立马慌起来,倒不是因为美女的口气很冲,而是因为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两条大白腿。美女当时穿着条很短的裤子站在那,虽然没点油灯,屋子昏黑到只能瞧见人影,但她两条腿却微微泛白像发光,哲学家因此被冲击到,浑身躁热起来,幸亏没点灯,反常行为不致被发现,他赶紧收止瞧美女大腿的目光,恢复到此前坐凳子和政治家谈话的姿势,定了定心神。
美女冷笑一声后便非常熟悉的走动到一张桌子旁倒了杯水端在手里,然后在哲学家斜对面的凳子坐了下去。屋内昏昏暗暗,但她整个行动很麻利,可见她对客厅布局的熟悉。与此同时,政治家起身离开座位去点油灯了。
哲学家慌得简直不知所措,美女在昏暗中晃动的两条白腿已经够让他心乱如麻,现在坐斜对面,更使他意乱神迷,在松油灯点亮的时候几乎达到魂不附体的程度。尽管如此,哲学家还是在油灯点亮的刹那间翘起了二郎腿,把右腿压在了左腿上,算是安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