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秋季,已经带着极具穿透的冷意。元希杭将身上的校服裹紧,撑伞的手也缩进了袖子。
接连几日下雨,水泥路上有些坑坑洼洼的小水堆,水里积的落叶腐败得更快,远远望去黑黢黢的一坨,实在是不美观。
她撑着一把黑伞,从五楼下来走了不足百米,白色板鞋上就沾了许多黑色的污渍。
为明天的艺术节做准备,今天下午的课都改成自习,相关人员全部参加演习。学校的艺术节是特色之一,也能给一些积极的同学创造拿证书的机会,这自然是受重视的。
连续三天的艺术节,都不用上课。第一天主要是开幕式和校园社团摆摊活动,第二天白天正式体育比赛,晚上文艺汇演,第三天所有活动基本进入收尾阶段,不过晚上有演讲比赛。
她低着头,想着这几天终于可以自由的看小说了,心里有些雀跃,脚步轻快了几分。
没有注意,拐角处,面前突然停了个人,拦住了前路。伞遮住大部分视线,只看见一双修长笔挺的腿。
“你好啊,小呆瓜,又见面了!”
那声音低柔慵懒,让她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在声音响起的时候,仿佛万物寂静,他成了世界中心。
她僵硬抬头,看见那张脸,一时之间脸上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男生撑着一把蓝色格子伞,卡其色的长款风衣里是黑色打底,红润的嘴唇微微翘起,露出一颗小虎牙。细边金属眼镜下的眼睛溢满了笑,温柔和煦,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不会……是忘了我吧?”
他退后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让元希杭缓了一口气,思绪清晰了起来。
怎么会忘了呢?那个名字,她的每支笔都会替她记住。元希杭轻呼了一口气,语气冷淡:“好久不见,陆然。”
陆然并没有介意她冷淡的态度,甚是随意地摆摆手,“你还是这样子,还好还能记得我。”
男生笑得很有感染力,如穿透云层的阳光一般,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眼眸中带着轻柔的笑意。
她垂眸的模样格外乖巧,陆然看在眼里,眸光闪动,不经意道:“我在625班,有事可以来找我。”
元希杭喉咙滚动,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很多话想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关于他的事她都知道,放榜的时候她就找了他的班级,偶尔还能从人堆里看到他的身影。只是一瞬间的冲动被理智死死压制。
“你在哪个班?”
她礼貌矜持地点点头:“我在614班。”
男生在嘴里轻声重复了一遍,又笑着说了再见。
等那人走过,她猛地回头,看着那个单薄却不瘦弱的背影,心脏像是要从胸口跳出。耳鬓的发遮住了绯红的耳尖。
校园广播的节目刚好结束,主播开始放点的歌单。婉转哀鸣的前乐像一个大手将人心紧紧拽住。
“提笔写更迭春夏
将深情临摹为画
趁浊酒醉一回
祈求一刻相拥
是我情之所钟
还是痴人说梦”
吃完午餐已经快到了午休时间,元希杭低头看看手表,还有不到十分钟就是集合时间了。知道具体时间,就有种运筹帷幄的稳重。
集合地点是体育室边的工具间,还有个穿着白色短款外套的女老师在里面负责分发东西。
工具间堆了很多杂物,各班的班级牌按着班级顺序束着立成两排。
“你们来得早就做点事情。”分发的女老师指着摆好的牌子,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感觉,“你们几个把这些都拿到操场主席台下。”
来的较早的几个女生唉声叹气,心里憋着一口气。又碍于对方是老师,只得把心里的怒气压下,只是可以从脸上的微表情窥见几分。
“什么嘛,他们的牌子干嘛要我们拿?”
“就是,自己拿自己的不行吗?!”
“……”
在路上,几个女孩个叽叽喳喳地表达自己的不开心。
“其实我们可以不回去拿。”她走在最后面,扛着两个牌子,其中一个赫然是高一614班的牌子。
“反正发的通知是在杂物间集合拿东西。”
几个女生听到,脸上露出“还可以这样”的表情,随即又开始检查自己的班牌在不在这一堆班牌里。
不一会儿,班牌在的几个女生面带笑容,而班牌不在的两个女生开始懊恼。
“你们等会儿一个人进去拿两个,另一个人在外面等,这样……”她朝着两个懊恼的女生眨眨眼。
本来不开心的事经过她的一搅,几个女生倒是更加热络。
在杂物间等人的女老师其实也没管几人到底回不回去,又对着新到的几个女生发号施令。
集合时间又过了几分钟,举牌的人都到齐了,举旗的和升国旗的人还差几个。
负责演习的郝主任拿着话筒,催促慢一点的人。中气十足的嗓音加上音响,让靠得比较近的人难以忍受。
太聒噪了。
一开始的绵绵细雨在瞬间变了脸,雨越下越大,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总想伸手动一动。
好不容易人齐了,但雨又大了。
元希杭看着雨越下越大,想着明天的艺术节可能要泡汤了。
唉,命途多舛艺术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