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表哥的情报
「现在新开张期内，两客九折！」绑着头巾的店员一边用竹签熟练地翻着嗞嗞响的章鱼丸子，一边笑容可恭地向我们推销。
歌真像饿了很久的小动物似的一直盯着渐渐变色的面团。
「那就来两客吧。」我立即付款。
于是我们一人捧着一客章鱼烧和配送的蜂蜜绿茶，在店家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吃。
「我不客气了！」看她那幸福无比的笑容，仿佛她手上捧着的，不是放在船型纸盘上的面粉加章鱼肉烤成的丸子，而是放满珠宝首饰的宝物箱。
为什么有人能如此迷恋一种食物？
不过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正坐在她旁边！
跟她！
一起吃东西！
距离好近，近到我随时会碰到她手肘，近到似乎可以嗅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有点像酱汁的味道……啊不，那是章鱼烧发出的味道。
总之，已经紧张到心跳加速至每分钟120的我，早知道只要故意输掉就可以跟她一起吃下午茶，我还干嘛那么认真去推理……不不不，高祖父，我只是想想而已、想想而已！
我怎么敢忘记祖训呢。
加油啊杜振邦！
现在不就是你梦寐以求可以单独对话的时机吗？明明沙盘演算了那么多，怎么现在反而下不定决心用什么开场白才好。
就直接问她觉得好不好吃？
不，只要是章鱼烧她一定会觉得好吃的，而且她吃得很开心都写在她脸上了。不能问废话。
该展露一点过人的见识让她迷倒我？妳知道吗，制作好吃章鱼烧要在面糊里加入一点牛奶……不行，在章鱼烧专家面前装内行太冒险了。
那么果然还是谈天气？
不知道现在雨停了没有，之类？
不对，身为一个准侦探，我应该首先质问她到底是怎么跟杮子李和美慧串通好才对吧？
虽然结果看来谁都没有损失，但那个始终不是真相。
趁现在没人问她她也不会尴尬。
好，就用赛后检讨的名义──我才刚要开口，手机就响了起来，我只好对歌真尴尬地笑了笑，接起了电话。
「振邦？是我，杰表哥。」一听到口音我就知道是人在外地的表哥，他很喜欢周游列国参观古迹，我好久没见过他了。
「听说你受阿学所托，正在调查珍妮‧玛宝的后人？」我差点被咬到一半的章鱼烧噎到，连忙向歌真打了个手势，稍为走开一点继续小声讲电话。
「怎么连表哥你也──」
「当然知道。因为你年纪还小所以没跟你提过，但是竞相破解『奥古斯都的遗憾』一直都是杜比家族年轻一代的传统。」
表哥进一步解释，其实大家都把这件事当成趣味消遣和家族联谊，毕竟年代久远，没有人会认真比赛，有新线索的话反倒会合作调查。
所以杜川学堂哥发掘到的新情报，他也有收到了。
「本来是没打算让在学的表弟妹分心影响学习，但难得你刚好跟目标人物同一所学校，难怪他会直接找上你。」目标人物可不只跟我同校，现在还在我身边。
我偷瞄了一眼还在吃章鱼烧的歌真。
「我还在想办法拉近和目标的距离，暂时没有确实的答案。」我感慨地小声说。
「我不是来催你的，只是来给你一点警告。因为根据我最近的调查，当年奥古斯都和珍妮‧玛宝卷入的案件，似乎是一件超自然事件。」我皱了皱眉，同时内心也有一点雀跃。
许多不可思议的犯罪手法，都会在一开始伪装成无法解释的超自然事件。当然，最后都会在侦探的逻辑推理下现出原形。破解这种案件可以说是作为侦探最痛快的事情之一。
「至少，一开始两人被邀请去调查这案件时，事件是被视作无法解释的神秘谜团看待的。可惜相关的资讯和记录，被当时迷信的人认为亵渎神明而处置销毁了。」那真是太可惜了。
「谢谢了，表哥，可是这应该不算警告吧？都那么久远的事了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难说。有些包装成超自然现象的手段，会涉及宗教和宗教组织。如果他们当时处理的案件真的扯上什么奇怪的宗教组织，那个影响力延续到现代也是很有可能的。」虽然表哥的话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多虑了。
除非这世上有一个以章鱼烧为信仰核心的狂热宗教，不然我实在不觉得自己目前会有被神秘教派伤害的危险。「所以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超自然事件？」
密室杀人？
尸体消失？
凶器凭空出现？
「详情还不知道，但我在欧洲的朋友查到当时的人称之为一九一零年『巴黎歌剧院离奇死亡事件』。」「你确定你朋友说的不是《歌剧魅影》？」被带走的物证该不会是魅影的面具吧。
「哈哈，不是，不过有可能那个故事是从真实事件取材。总之如果你那位同学真的是珍妮‧玛宝的后人，那我们就有多一条线索可以追查了。」
「我会尽快确认的。」
「你还没有跟姑姐姑丈提过这件事吧？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我们这一代的大人都不太喜欢谈到这件事。」
「这种小事没必要特意跟他们提起啦。」我父母没有要我凡事向他们报告的习惯，倒不如说要联络到他们就不容易。
「对了，我也从阿学那边听说了信封的事……」堂哥大嘴巴！
这一来我写告白信的事不就全部亲戚都要知道了吗？
「你有没有仔细检查过教室和走廊有没有机关？」
「啊？」这我还真的没仔细检查过。不过那是每天上课的教室，如果有人布置了什么异样的东西应该很容易发现才对。
「你试试检查墙壁窗户之类。我稍为调查了一下，你的学校校舍是建筑大师中村土司未成名前所设计兴建的。他经手的建筑物一定都藏有鬼斧神工的机关。」差点忘了，表哥杜田杰是破解机关大宅的高手。没想到他还替我查到了我完全忽略掉的可能性。
「谢谢你，我会检查看看。」挂线后，头脑总算冷静下来。我怎么还胡思乱想，身为准侦探，首先要问歌真的问题，当然是她和珍妮‧玛宝的关系。
「歌真同学，虽然有点冒昧，但是我有些事情想请问妳。」我回到她身边坐下，该来讨论正经事了。
「咦，居然被你抢先开口了。」她突然害羞起来，两颊泛红，欲言又止地说，「我也是，有些事情想问你，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她有事问我？
她想知道我什么？
她对我这个人感兴趣了吗？
「随便问吧。侦探，知无不言。」感觉飘飘然的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伸手拨了浏海……不知幸或不幸，她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我耍帅到一半僵住的姿势，双眼眨了眨只盯着放在我旁边的东西。
「你的章鱼烧是不是不吃了？我可以吃掉吗？冷掉就浪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