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晚上齐莹从书店打工回来,就直接去了图书馆。她怕秦东来找她。
这天晚上,她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里捧着本《战地钟声》正看得入迷,隐约感觉旁边坐下了一个人,挨得她很近,齐莹眼睛从书中挪不出来,就把椅子往旁边拉开了一点。没想到旁边那人也把椅子挪了过来。
齐莹正想发火,抬头一看:是秦东!齐莹笑了,收拾好书和他走出了图书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不再和他出去了吗?可一见到他的那一霎那,所有的决心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在教室?我找你几次都没找着。”
“最近要写篇文章,要到图书馆查资料。”齐莹撒了个谎。
秦东提议去看电影《周末恋爱角》。象上次那样,秦东又买了两支冰激凌,齐莹最爱吃这类甜食了。看电影时,秦东很自然的拥着齐莹的肩,在他身旁,齐莹显得那么弱小。
看电影时,秦东的手“不老实”,几次想握齐莹的手,齐莹都将他的手放到一边去,“不许你放这里。”看得出秦东挺受伤。
看完电影,俩人回到校园,在草坪上聊天。秦东说:“今晚你不要哭啊。”
齐莹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埋头不理秦东,秦东也不理她,在一旁唱歌:“我问你我是不是该走了,你低头不说话……”
齐莹听着这歌,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你真讨厌!”秦东凑到齐莹身边,一把亲热地拥住了她的肩……齐莹想推开他,可他那么有劲,根本推不动。
齐莹想,既然自己喜欢他,那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呢?于是她很自然地将头靠在了秦东的肩上。
秦东轻轻抚摸着齐莹的手臂,他的手温暖,也温柔。又用他的两只大手覆盖着齐莹的小手,两人偎依在一起……齐莹心中对自己说:就让这份感情顺其自然吧。
领到了九月书店打工的工资110元,齐莹存了一半,又花35元给爸爸妈妈买了补品寄回去。这些天中午上班的店员生了病,齐莹只好代她,一天要上两次班,中午和傍晚各一次。一连几天没有午休,齐莹觉得挺疲惫的,身体的疲惫也带来了精神上的疲惫。好在年轻,休息一下就能马上恢复。
这个学期齐莹仍然没让家里寄生活费。她渴望能减轻父母的经济负担,她一直梦想着一种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的生活,如今她实现了这个梦。她庆幸自己是那为数不多的“超前”的大学生中的一员,打工生活让她提前接触了社会,毕业之后,她想自己不会再那么惧怕社会了。一想到爸爸妈妈不久就能吃到自己挣来的钱买的营养品,她疲惫的大脑又立刻兴奋起来。
傍晚在书店卖书时,秦东和班上一个同学路过,进了店里。
“脚踢球踢伤了,去买药。”齐莹这才注意到他一瘸一拐的脚。最近数学系在举行系足球比赛,秦东是他们班上的主力,场场不拉的。不知怎么,想说出口的关心的话语齐莹却说不出口,怎么也发挥不了自己一向幽默的口才。
齐莹闹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爱情还是友情?她内心深处一直没有忘记刘春,她骗不了自己。即使和秦东偎依在一起,她也没有那种激动的感觉。
“这个月中旬有巩俐主演的《菊豆》,到时你安排出时间,一起去看吧? ”看着秦东期待的眼神,齐莹答应了。
她不想为难自己,没错,她需要男性的爱抚,尤其是象秦东那种有男子汉气概但不乏柔情的男性的爱抚。说不定她正在慢慢地接受他,爱上他,她不想回避,该来的谁也阻挡不了。
齐莹想写一篇洪山县风土人情方面的文章,一连几天都在图书馆查找资料。在阅览室看到一篇《sos: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忧思》的文章,文中列举了造成教育行业危机的几点原因,齐莹把它摘抄了下来:1、不正之风的影响。教师各方面的待遇太低;2、粉笔生涯里隐藏的“乏味”与“苦味”。教师就是整天“登台子,改本子,管孩子”,工作平淡无奇,生活枯燥乏味,这正好与青年人崇尚冒险、追求刺激、不甘平庸的心理形成反差。3、不甘一生当“人梯”做“红烛”。教师的天职就是默默无闻地当“人梯”做“红烛”,而这对恰好和青春期强烈的自我实现意识发生冲突。“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固然高尚,但不少青年并不愿放弃自己干一番轰轰烈烈事业的愿望。
齐莹觉得第二,第三点说得很准,很对她的性格特点、思想状况。她是决不甘心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中学教师的。她觉得刘春并不理解她,刘春认为女孩子当老师挺好的,也受人尊敬,时不时和她谈“责任感”,齐莹觉得他是在考虑他自己,为他自己着想。他适合找一位安分守己的管家太太,可齐莹决不可能是那一种类型的女人。这么想着,齐莹心中对分手这件事也不怎么难过了。
在书店上班时,秦东班上的几个男生来买书,其中一个和秦东关系比较好的男生“卷毛”笑着说:“你的那位脚踢球踢伤了,去医院吊水呢。你不关心他一下?”
齐莹急了:“你别胡说八道。我和秦东没什么。”
那男生笑道:“好象这盒磁带,包装得再好也要露出马脚。你厉害,不知有多少女孩子喜欢秦东,都没看他这么上心。你才几天,就把师专的白马王子剥夺了。”
听他这么说,齐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赌气的话脱口而出:“我以后不理他了!”
“卷毛”仍嘻皮笑脸:“你不理他了,我回家告诉他去。”说完几个人笑哈哈的走了……留下齐莹一人生闷气。
齐莹心中气恼:他有什么了不起,还“白马王子”呢!我可不想和他交“那种”朋友,只想和他建立稍微好点的朋友关系。不行,以后真的不能再和他出去了。况且开学那么久了,写作和阅读方面的收获甚微,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周六晚上齐莹去了写作老师家,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周日时齐莹想避开秦东,和几个同学去了县城附近的跑马洞玩了一天。
晚上洗好澡,上教室写日记,没写几行,抬起头隐约觉得窗外有个人,秦东站在外面。齐莹没法避开,只好硬着头皮出去了。
“你昨天晚上和今天去哪了,我找你几次都没找着。”
“我晚上七点才打完球回去呢。”齐莹撒了个谎。
他的脚仍一拐一拐的,说到医院吊水花了50多块钱。
齐莹想说几句关心体贴的话,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秦东叫到草坪上坐一会,齐莹说:“我日记还没写完呢。”
两人僵持了一会,齐莹说:“你们班男同学到书店乱说话,我不高兴了。”
“说了什么?” 秦东追问。
齐莹说:“你自己回去问吧。”
齐莹对秦东不怎么温柔和气了,秦东也很不开心,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都不肯让步。最后齐莹把秦东一人撇下,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