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不过你没接,要我说那金家家财万贯,他金公子不缺这一个金簪子,你接下也没事儿,况且我看那簪子分量挺足的,上面镶的那个玉,瞧着像是好东西。”
“正是因为我没有接,而他后来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勾 引宋家公子,一时脸上挂不住,来找我质问,说他哪点比不上那宋慈安,我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他哪点比得上宋慈安?后来被他逼问的一时情急,就不小心说了心里话,他听了之后就直接气的去找宋司令一绝高下了,结果反被人家打的鼻青脸肿扔了出来。所以他对我一直怀恨在心,今天这事儿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金家大公子都被你得罪了个彻底,你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张老娘阴阳怪气的道,正说着,她忽然又瞪大了眼睛,“你不会真跟宋司令有什么私情吧?”
“呸,怎么可能?”秦烟玉突然反应激烈了起来,“旁人毁我清誉也就算了,你竟也觉得我勾引他。”
“我这也没说你勾引他呀。”张老娘觉得她简直莫名其妙。
宋慈安为秦烟玉拦下了这砸台子的人,秦烟玉按情理来说得找他去道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左右磨蹭着不肯去,最后还是张老娘一直催着,才把她给说动了。
秦烟玉请宋慈安吃饭的地方是秦淮不怎么出名的一个酒楼,他们坐在二楼靠边的地方,正好能看见底下的戏台。
“宋司令可别嫌我小气,这个酒楼虽然没有那么大名气,但是他们家的戏子唱的戏却是不错,我平日里请朋友出来吃饭也都是到这个地方。”
宋慈安看着秦烟玉一身素色衣裙,没有平日里在戏台上见的那浓妆艳抹,但不失温柔淡雅,比那些名门闺秀的仪态也差不到哪儿去。“秦小姐这么说,也是把我当成朋友了?”
“小姐这个称呼可是万不敢当,我不过一个戏子,司令叫我的名字就好。”
宋慈安看着底下的戏台上的戏子,“想不到你秦淮第一名伶,居然还瞧得上别人的戏。”
“每个戏子在背后付出的艰辛都是外人难以想象的,不同的戏子总有他自己的过人之处,况且,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有的时候看别人一场戏,也能补上自己身上的不足。”
“秦姑娘的胸怀,倒远比有些人要宽阔许多。”
“司令见笑了,我呀,不过是跟旁人学了几句嘴,随便说说罢了。”
两人一直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虽然称不上聊的热切,但也绝没有冷场。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秦烟玉道:“说起来我也荣幸的很,你一个大忙人,居然能隔三差五来红影楼给我捧场。”
宋慈安回道:“其实三年前我第一次听你唱戏的时候,便觉得你唱的很是不错,让人听了如痴如醉,都能忘了身在何方,我一直想听你的戏,奈何当时军务方面有调动,一直不在南京,如今回来了,自然是恨不得日日去给你捧场。”
三年前,秦烟玉听了这回答怔了一下,三年前的时候她还没有什么名头,要说她名声大噪,也就近两年的事,原来......宋慈安三年前就注意到她了吗?这么一想,她便有一些飘,一飘说话便不利索,“我......我能入了宋司令的眼,实在是,实在是荣幸之至。”
......
饭局到了尾声的时候,宋慈安拿出了一个木匣子,他打开递到了秦烟玉眼前,“这是我前几日偶然间得到的,我见它的第一眼就觉得与秦小姐十分相配,左右我留着也无用,秦小姐可务必要收下。”
秦烟玉看了眼匣子里的东西,那是一个凤头金钗,凤的翅膀薄如蝉翼,色泽鲜亮,流光溢彩,雕刻精细,凤眼上镶的是红色的宝石,一看就是上等的东西。
秦烟玉合上匣子接了过来,笑道:“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哥儿,是不是都是这样讨姑娘欢心的?”
秦烟玉生的好看,又是一代名伶,自然不缺人向她献殷勤,前不久的金晨岳便是个例子。
宋慈安一脸真诚的说道:“我其实是第一次送姑娘东西,”说着他又笑了起来,“家父管教的严,从来不让我在外面胡乱过夜,再加上我自幼便被父亲送去了军营,讨姑娘欢心这种事情倒还真是第一次。”
看起来风流倜傥的宋司令居然是第一次送姑娘礼物,秦烟玉一时之间有些惊讶,但还是道:“那若是我要你放弃荣华富贵,放弃你现在的身份,于我一起远行,从此四海为家,你将不再是宋家的少爷,更不是什么司令,你愿意吗?”
“愿意,”宋慈安道:“但我不会那么做,家财万贯,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我自然不会过多眷恋,但是我自幼从军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守护一方,是为了亲手终结这乱世,如果为了姑娘而放弃司令一职,那我也不再是我了。”
秦烟玉有些怔然,其实她刚才问完那话便有些后悔,人家宋司令不过是欣赏她的戏而已,她怎么好登鼻子上脸去问人家那些话呢?但是自从那天又见了宋慈安以后,她心里边就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像是就埋于地下的种子,遇着些阳光与雨露便开始疯狂往上生长。
是的,三年前她便一直记得宋慈安,而一个月前是秦烟玉与他别了三年后的第一次相逢。
其是三年前初遇宋慈安也不过是一场英雄救美的俗套故事,那个时候秦烟玉还只是一个不太出名的小戏子,唱戏的时候被底下的一个醉汉上台羞辱调戏,最后是宋慈安拎起板凳就上台砸到了那男人头上,“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扰了本少爷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