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越桃得到确认大蛇已死,才放心地将短剑收回剑鞘中。查看了自己身上并无受伤,转眼看向钟岸。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小手臂上,刚才被蜘蛛丝粘住的地方,露出皮肤的手腕处,已经红肿。
“钟岸,你的手。”
“手……”钟岸抬手间,才发现手腕处,先前蜘蛛吐丝碰到的地方,红肿间,有的地方夹长着水泡,眼看就像是要破出水来。
他方才紧急之下,并不在意。现在看到了,顿时觉得又痛又痒。不过,看着伤口不大,便咧嘴轻松笑道:“无碍,小伤而已。”
“怎么会无事。我这里有药。”孟越桃见他看了一眼伤,便像个没事人一样放下手,还想继续往前走。
她拉住了他的衣摆,她可不想在路程还没有走到一半,就有人负伤。
孟越桃打开了手腕上挂着的圆球盒,手指尖刮下药膏。明亮的眼眸看向钟岸,叮嘱道:“万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钟岸此时唯有点头默许,虽然知道这蜘蛛丝毒性不大,但不好驳了她的好意。低头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绳,笑道:“呵,孟姑娘用的东西都此般精致。”
孟越桃听罢,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选择不解释了,这精致的药盒子是孟景然送她的。想到孟景然,此刻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不知道他的病有没有加重。
钟岸见她眼神示意他递过手,便顺势将受伤的手放到她面前。
见她神情一顿,继而将指尖的药膏落在他伤处,径直大步往前走了。
“按地图上的,我们再往前一里地,就会看到一条河。我们可以利用流水的速度,更快地前往目的地。”
“好。”钟岸看着她的背影,掩饰尴尬地轻咳一声,刚才他还以为孟越桃要帮自己上药,原来是自己多想了。心中不免感慨,她还是兰贵姑娘那个性子。
继续前行的路上,倒是顺利得很,没有见到其他的毒物。
孟越桃的脚步不曾放慢,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心中想着刚才钟岸的表现,不由好奇,便随口问道:“钟岸小哥,好像你对林子里那些东西并不害怕。”
她想到了石青,想到上次双人山在静侯爷衣冠墓中的错骨百足虫。不知道石青他这次会不会碰到多足的虫子。
转而一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次面对鬼面幽蓝粉萤那些虫子,钟岸也是不带怕的。
“这里这些虫子,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我们那里……”
孟越桃见钟岸突然停顿,脸上神色微变,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大步往前跑了过去。
她知道钟岸这个人不善于说谎话,刚才是他突然意识到险些说漏了嘴,又没能编制谎话,所以才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心里了然,他们一行人,每个人多多少少有些不想被外人知的事情,便也知趣不再问。
“到了,是一条河!”
孟越桃听见几丈外钟岸的喊声,他的耳朵灵敏,刚才就听到了流水声。
“看,有船。”
孟越桃顺着钟岸手指的发现,前方的大树下,果然系着一艘小船。这样一来,他们的到达目的地将更顺利。
清澈的河水,远处的群山,两侧闪过的树木。两人不用划桨,船儿顺流而下。孟越桃微眯眼,看着令人炫目的日光,放松了心境,几分惬意。
她看着钟岸的背影,一时兴起,柔笑问道:“钟岸,你知道云落族的村庄是什么样子吗?”
“知道的不多。传闻,云落族身居密林荒山深处,不与外通。
他们因为秘药与能量石一事,惧怕外人窥探,在村庄的外围布置各种机关陷阱。
当然,云落族人的防御与我们大桢国不同,他们善于利用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为他所用,布置陷阱机关。
又利用它们的弱点与相克之术,让它们的势力在一定范围内相互钳制,不至于危害到村庄里的人。”
孟越桃认真听完钟岸的话,想起盛月密信中谈及的她们都是云落族的血脉,没想到那里经过静侯爷一难,仅存的后人都漂泊在外。
她不知道那里的村庄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曾经设置的防御,两千多年后是否还在。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迅速看向清澈的河水,警惕了起来,问道:“你说,这水里会不会有危险的东西?”
钟岸轻摇摇头,道:“放心,这河里没问题,我方才查看过。”
轰!轰!
“你听,这是……不好,是瀑布。”孟越桃微蹙眉,双手抓紧了船舷,又在犹豫是否该弃船。
钟岸回头一笑,面容上的镇定自若,道:“不必惊慌,这瀑布高度不大,船经得住,坐稳咯!”
孟越桃绷直四肢的肌肉,目光看向岸边的树木,一旦有危险,她将迅速打开飞爪,逃离。
然而,看着钟岸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她心里愈加的怀疑他说的他们那里的地方,那会是怎么样一个凶险之地。
轰!哗啦!
船只被水流冲到了悬崖边,翻过,一头栽了下去。孟越桃的头发被溅起的水花拍打着贴在脸上。
微微的眩晕感随之而来,随即的巨大水浪声让她的耳朵片刻的寂静,尔后又恢复了声音。
“孟姑娘,可以睁开眼睛了。前方木屋,目的地。”
孟越桃听见钟岸的声音,才发觉自己刚才那瞬间闭上了眼睛,她生长的地方没有瀑布,未知让她心生恐惧。
不过现在睁开眼睛,眼前的开阔视野,水波滚滚向前,远处青翠的山林。让她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在无宗院,她在后山河水中强练游术的日子。
再看到河水,心中仍是如鱼儿一般的欣喜。不似水潭,幽深冰冷,让她心中有些惧意。
距离木屋不远了,两个人奋力划着浆。孟越桃看不到房子的周围有人的迹象,猜想他们可能是最快的一组。
哗啦!
两个人跳入水中,将船拉到岸边,朝着木屋大步走去。
“唯一的一块牌子不见了,是谁在我们前头?”孟越桃跑到旗杆下,首位到达者,可摘下悬挂在旗杆上的木牌,现在是空的。
嗒!
轻微的脚步声从木梯处传来。
“是我。”
一个男子清朗的声音。
“严羽。”孟越桃与钟岸同时低声喊出了名字。看着他脸上的平静,心里不由佩服这家伙的身手,确实是佼佼者。
孟越桃知严羽少言,比石青更甚。不知是太子哪里找来的人,她总感觉严羽没有那么简单。
严羽走下了木屋,抬手一指,道:“最后一关,射箭,信炮在机关鸟身上。”
“多谢严公子!”钟岸拱手道谢,上前拿下了挂在墙壁上的弓箭。
他看了一眼孟越桃,递上手中的弓箭,道:“我箭术不佳,有劳孟姑娘了。”
“好。”孟越桃接过了他手中的弓箭,看着他拉下机关绳,“噹”的一声响,房顶处飞出了一只鸽子般大小的木制机关鸟。
嗖!
她手中的箭矢飞出,射向正欲往上飞翔而去的机关鸟。
箭正中机关鸟的尾部,钟岸朝着它跌落的地方奔去。
咻!
孟越桃看着钟岸拉响的信炮在半空中绽放的黄色烟火,九量山庄的护卫看到烟雾,自然知道是第二组的任务完成。
接下来的等待,依次而到来的是闵高个与俞瘦子、钟爹与钟竹。石青与黎克最后到,这却是出乎了孟越桃的预料。
她微抬眼看向石青,他略显疲惫,身上的衣服有几处被勾破,倒是没有受伤。他身旁的黎克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正惬意地倒水,自顾自喝着。
她微抿嘴角,自是相信石青小哥的身手不会比黎克差,他的狼狈应该是一路上主打头阵、处处护着黎克所致。
不禁心中浅笑,看来这黎克要么是做人太精,亦或者是他想隐藏实力。无论是属于哪种,在孟越桃的印象里,还是记着他盗走孟景然钱袋的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