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华夏传统节日,起源于亡灵信仰和祖先崇拜,“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祭天祀祖是人类寄托情感的一种方式,由上古秋祭习俗演变而来。
道教称为中元节,佛教称为孟兰盆节,民间俗称鬼节。
这天,妻子徐璐,在接到一通电话后,说是临时出差便匆匆离开了家。丈夫陶怡文因此大发雷霆,无奈自己在家中势弱,并未阻止。
在烟火通明的夜里,陶怡文独自在家中喝着闷酒,直到后半夜,一通电话响起。
“老陶,我有点好东西带给你,在家吗?”
电话那头是陶怡文多年的好友赵林。
因为全球疫情的缘故,陶氏家族对外贸易受到直接冲击而破产,作为企业唯一负责人的他摇身一变成为债务人,背上了巨额负债终日抑郁寡欢。
主动找他的除了债主就是银行,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朋友也担心他当面提借钱,恨不得避而远之。
雪中送炭的剧情根本不可能发生,树倒猢狲散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脸嘴。
赵林是他在破产后唯一与他保持联系的人,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在家吗?哼!七月半鬼乱窜,正经人,谁大半夜出门转悠。”语气中带着醉意与对妻子的强烈不满。
赵林说:“啊这!你要这样说,我都不太好意思去你家串门,我是正经人,你是知道的。”
“嗐,我没说你,我们兄弟间就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怎么?你找我有事吗?”
“我弄了点好东西带给你,顺便,找你喝酒啊。”
陶怡文笑道:“好呀,快来,我等你。”
几分钟后,门铃响起,门外来人正是赵林。
陶怡文惊诧道:“怎么那么快就到了?你是刚巧就在我家附近吗?”
“这不重要,快,搭把手。”赵林气喘吁吁地说。
陶怡文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赵林手中正握着一个行李箱拉杆,这是一个24寸的黑色商务行李箱,不知道装了什么,瞧着鼓鼓囊囊的,陶怡文搭手将其抬进屋。
“放阳台上吧,味道重得很。”
陶怡文嗅了嗅,“没什么味道啊。”
“嘘”赵林冲陶怡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是野猪,听我的,先放阳台上,咱边喝酒,边给你讲述这东西有多难得。”
众所周知,野猪属于保护动物,肯定是见不得光的。
陶怡文一听是野猪,没再多言,立马将行李箱拖上阳台。
702的大阳台,对外属于半开放方式,客厅和卧室共享。靠卧室一侧的部分并未完全裸露在外,所以从楼外朝里看,永远看不到卧室这边阳台的情况,行李箱就放置在这个视野盲区,既隐秘又通风。
赵林从包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握在手中晃了晃,“这是我老家用特别的药材酿造的酒,外面买不到,壮阳有奇效。”
陶怡文嘴角微微掀,眼角眯成一条线,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陶怡文的阳 痿早泄的难言之隐,除了他的老婆,就只有赵林知道,因为赵林是他的发小。
两人从小便在一起读书,甚至就读同一所大学,参加同一个学生社团——“攀岩社”,只是在赵林在大学毕业之际,拿到意大利都灵学院的全额奖学金,以交换生的名义出国深造,此后便在国外定居工作。
赵林回国也是今年年初的事,现在就职于艾瘟生物科技集团,具体做什么工作只字未提,据说是签署了保密协议,密不外传,陶怡文也没好细问。
两人坐到沙发上,共饮一杯后,陶怡文兴奋地询问着关于野猪的来源。
陶怡文喜爱野味是从前养成的喜好,什么熊掌鱼翅,河豚猴脑,统统有指染,这与他自身阳 痿不举有极大关系,自从家道中落后,生活条件一落千丈,已经太久没有开过荤腥。
“这东西怎么弄到的,快说说。”
“你知道我们公司是干嘛的吗?”
“当然知道,我老婆徐璐和你一个公司,不就是做生物制药、医疗器械、仿生科技啥的,对了,你在艾瘟集团究竟做什么工作?”
陶怡文还是问出心中疑问,他自认为多年的情谊足以战胜那一纸保密契约,何况是他自己率先提出的疑问。
“我在艾瘟负责的是药物的动物体试验。”赵林低声说着。
“哦,这我知道,就是在动物身上测试药品的反应,类似小白鼠对吧?”
“对,不过我们不仅仅用小白鼠,猪也是其中一种。”
陶怡文疑惑道:“那你送的野猪是……”
陶怡文以为所谓的野猪就是他们的试验标本,赵林知道他的疑惑,立马摆摆手。
“不是试验用的活体标本,你知道,用作试验标本的样品是需要我们进行筛选的,这只野猪是我在养殖基地的农场里发现的。
“那天我们在农场主那儿挑选实验用的放养猪,路过一片洼地时,一头放养猪在浅滩前饮水。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放养猪悠闲自得,甚至蹦跶进浅滩里戏水,玩得不亦乐乎。”
“然后呢?”陶怡文催促着。
“然后,谁也没想到,在浅滩里竟然有一只鳄鱼,具体是什么品种我不知道,但是体型非常大。鳄鱼冒出两只眼睛,慢慢朝放养猪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在咫尺……”
“再然后呢?”
“再然后,鳄鱼突然咬住了放养猪的臀部,这是鳄鱼的失误,要知道,鳄鱼攻击猎物,通常都会从头部和颈部下口,这样才能提高捕猎的成功率,确保一击毙命!”赵林身临其境地讲述着,手攥成拳,牙关紧咬。
“它死了吗?”
“没有。”赵林摇头道。
“没有?”
“对,因为从林子里突然冲出一头野猪,它露出獠牙,用尽全力冲向鳄鱼,一头便栽了上去。
“你知道,鳄鱼身上有厚重的鳞甲,这点冲击力对它来说不痛不痒,但是,它尽然松口了!
“放养猪头也没回向林子奔逃,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视野里。”
陶怡文笑道:“哈哈,这放养猪可真不是个东西。”
“是的,放养猪自顾自地逃进树林,隐藏自己,而野猪却没能逃过鳄鱼的吻。”
陶怡文疑惑道:“那野猪竟然被鳄鱼逮住了,与你送我的野猪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就是那头野猪。”
陶怡文露出惊讶的表情,等待赵林解惑。
赵林低声继续说:“鳄鱼咬住了它,同样,并没有咬到脖颈,你知道鳄鱼的死亡翻滚吧?”
陶怡文若有所思地点头。
“鳄鱼将野猪拦腰扯断,拖走了一半,剩下的上半段,我见鳄鱼离去,野猪也并不是农场主饲养的,于是我便给你带了回来。”
“哈哈,精彩啊!古有虎口夺食,今有老赵你为兄弟我巨鳄利齿下抢野猪,这杯必须得敬你!”说着,陶怡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呛得咂咂嘴。
酒过三巡,夜深人静,陶怡文不知何时睡着了,醒来发现赵林早已不见了踪影,而此刻在他身边却还有一个人,一个他曾经朝思暮想的女人——代雨蒙。
代雨蒙是陶怡文大学期间暗恋的对象,文学系的系花,与他和赵林同届,是一个美貌与气质并存的女人。毕业之际他鼓起勇气向女神告白,无奈被婉言拒绝,最后才退而求其次,与一直爱慕自己的徐璐在一起,也就是他现在的老婆。
在酒精的催化下,多年不举的他从未如今天这般威武不屈,于是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心领神会,一夜春宵。
他不知道代雨蒙为何会来找他,他只知道自己最原始的需求,就这样,日复一日,每天一口壮阳酒,代雨蒙每天晚上都会来找他,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每晚都会接到老婆徐璐出差延期的电话,甚至电话那头的徐璐,还叮嘱他记得喝赵林赠送的酒,美其名曰等她出差回来希望他能大展雄风。
当阳台上第一缕携带异味的风钻入进屋子里,他这才想起赵林赠送的珍贵野猪肉,等他反应过来,野猪肉已经有些变质了。
看着这头野猪,他有些犯难,虽然没了下半身,可依然还是很大,即使切成块,冰箱压根塞不了多少,于是,陶怡文购买了一箱的食盐。
曾记得在遥远的少数民族部落,用食盐保存肉能防止腐败,并且还会产生一种特殊的风味儿,虽然他实在不记得在哪里听说过,不过没关系,抹盐肯定是不会错的。
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野猪肉在他的料理下,几乎没有了异味,当然,这是相对的,就像当你习惯了厕所里氨气的味道,厕所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憎恶。
不知道又过去多少天,居委会的刘大妈开始三天两头大早上来敲门将他叫醒,非要询问老婆徐璐什么时候回来,这种老女人根本不懂一个男人前一天晚上与女人“策马奔腾”后的疲倦。
终于,陶怡文忍无可忍。
刘主任和往常一样来到7栋702,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来这户人家,每次想要登记身份证,男主人都会以“我老婆明早就回来”作为说辞。
要不是想完成居委会的指标,她也不会配合陶怡文现实中上演“狼来了”的桥段,一次次的相信陶怡文的话,这次刘主任也是带着怨气来的。
“小陶啊,你爱人今天该回来了吧?”
刘主任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怨气,因为这次与他同行的还有身边的户籍警察——小展,不能在兄弟单位的面前有失仪态,心平气和地说着。
“刘大妈!你是不是身体有毛病啊!就不能晚点再来吗?扰人清梦很好玩吗!显得你起得比谁都起得早是吧!你要是想看男人,回家找你老伴儿去,每天跟我这儿瞎转悠,你图个啥?”
陶怡文一口气骂了个满堂彩,句句顶在更年期妇女的痛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