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一场恶梦,他全身湿透,无力的在床上躺着,半边头耷拉着露出床缘。上午的阳光照进卧室的窗户,洋溢着初夏的气息,一只鸟儿停在窗栏,“呼”的一声又飞走了。政治家如释重负,匀匀的呼了口气后起床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田野里商人正指挥着众人干活,他不禁笑了,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心情笑了,此刻,他只想痛快尽情的放声大笑,自觉已有千百万年未畅笑过了,也许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做了一晚上和早上的梦,但他却觉得这个梦长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似乎真有千百万年那样漫长,在这样长的时间里,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时刻受到着压迫压制,即便此刻醒来,这种亘古压制的感觉仍然非常强烈,非常真实,所以他才想通过一场放浪形骸的狂笑来释放被压抑的情绪。但经过慎重思考,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想给人造成无缘无故傻笑狂笑的印象,觉得这总归有些神经质。
政治家微笑着看了一会儿远处田野干活的人,忽然瞧到美女就在卧房前面不远处,坐在一个石头上发呆,还可以看到美女的臀部和石头挤压出的丰肥感,这让他热血沸腾,整个人精神抓狂一般,产生出一种千百万年未近女色的骚动感,一种被抑制了千世万世的肉体欲望。他再也忍不住了,哪怕如此,他还是装出克制的样子,迈着方步,直挺挺的朝卧房门走去,推开门,大踏步走出外面,气息沉重的来到了美女身后,然后弯下腰,用小孩兜屎抱的方式把美女搂在怀里进了卧室,顺便踮了下脚跟把门给带上了,接着里面就传出一阵抱人跑动的急促声。
被兜抱的美女整个过程没有说话,因为她暂时不想说话,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在同样的时间里,远处田野干活的军事家瞥见了把屎抱的一幕,迅速觉得这种动作很有张力、爆发力,后来就胡思乱想了,终因干活混乱挨了商人一鞭。
释放完千百万年压制的情欲,政治家很快又进入到对食欲的宣泄上,他开始暴饮暴食,自觉已有千百万年未进行过海吃海喝了,在压迫的万年之梦里,从没吃饱喝足过,肚子里老是装的稀粥、稀饭,还有就是草根、树皮,就没有过塞满肉的饱足感,甚至没有打过任何一个小小的饱嗝。现在,他将通过狂吃烂饮来宣泄这种被长久压制的食欲,这种食欲的释放长达半月之久,什么烤全羊呀焖鸡腿呀烧鸭翅呀煲猪脚呀煎鱼干呀等等等等不一而足,通通吃上一遍,每次都吃到动弹不得为止。
盛夏到来,政治家也恢复正常,身子胖了不少。火热的太阳爆晒着村舍的每一个角落,冬天存储的冰块终于派上用场,政治家在卧房里放置了很多冰块,卧房内变得清凉舒适,两人还在饮用的水里放入冰粒,喝起来冰爽极了,商人也偶尔能得到这种待遇。
有天午后,太阳火辣,政治家拿着杯冰水在窗前喝着,听着夏日蝉鸣,隐约的能看到远处田野被太阳炙灼出的热浪感,此时商人领着众人出发进行午后的干活了。商人戴着一顶农夫编制的草帽,其它人是不允许戴草帽的,这是政治家做的规定,声称不要他们发展出投机取懒的态度,更不要让他们滋生出懂得享受的心理状态。
看着他们顶着烈日去干活的背影,拿着冰水在窗前的政治家忽然想起自己经历的万年压迫梦,觉得真是相当难受和绝望的,意识到在这千百万年被压迫的日子里,自己内心始终都保有着反抗斗争的念头,只要出现斗争的机会,这种反抗的念头便更强烈。经此一想,他觉得需要加强些管理措施了,决不能让他们有反抗的机会,不让他们觉得有机会反抗。
因此,他宣布,除了不能说闲话外也不再允许有任何的眼神交流,还有,吃了饭洗完澡必须立即回到各自卧室睡觉,不允许有任何聚在一起的呆坐瞎坐!
措施执行得非常坚决,有次科学家提着洗澡水从医生旁边走过时互相看了眼便受到处罚,两人的眼睛都被撒了辣椒粉,疼得直蹦跶。商人严厉警告两人道:“任何不必要的眼神交流都是不允许的!”
大家都怕了,没事时都尽量看着地下,哪怕相互间眼神不小心交汇到也赶紧移开,生怕被发现受到处罚。有次农夫低头走路,竟然和同样低头走路的作家迎头撞上,两人当场撞翻,晕乎乎的,尽管如此,农夫和作家也不敢进行眼神交汇,各自侧身看着地面起身离开了,事后两人甚至都不太确定撞的对方是谁。
一个炎热的午后,政治家午休完毕起来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冰块使室内的温度达到清凉的状态,披着薄薄睡衣的政治家感觉很舒服,但他没有拿起桌子上那杯冰凉的水,因为觉得不渴,没有喝的必要。忽然他感想到快乐并不来源于平平淡淡,就像他现在对喝眼前这杯冰水感觉不到快乐一样,但倘若给一个又热又渴的人喝,那么那人将获得极大的快感。因而,想获得极大的快乐靠平淡是做不到的,极大的快乐来源于情绪的极端一面到另一个极端,是在波动的情绪状态里引发出的对比感——本来他还想继续把这个道理深入总结的,后来看到窗外远处在田野干活的人,想到他们中也可能有人得出过这个道理,或许他们各个都曾得出过,他就不禁笑起来,是那种抿嘴的笑,在胸腔内憋急般的笑。
这时美女也起了床,看到政治家肩背耸动的样子就明白他在内笑,对此,美女没兴趣知道,而且挺讨厌他这种五脏六腑的笑。于是走到他旁边,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政治家就不笑了,两人就同时看着窗外了。
窗外远处田野里,依稀可见烈日灼灼下他们佝偻着干活的身影,时不时还可看到商人扬起鞭子挥动。
“我想跟你说些事。”美女看着窗外说话了。
政治家听后没想着回答,首先就在猜她准备说些什么,后来又不想猜了,因为他觉得美女的思想挺单纯浅显的,明白越这样的单纯浅显反而越难猜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所以他干脆不猜,直接做好聆听状。
美女道:“地球上最开始是一小撮原始人对不对,由这小撮原始人经过不断地繁衍和迁徙,最后才有了今天遍布地球各个角落不同肤色不同民族的人类。有句话说的好,五百年前是一家,这里我就不说五百年前了,起码在一万年前或十万年前或一百万年前是一家亲的对不对,追根溯源来讲,目前地球上的所有人类都是由原始那撮人的血脉传承下来的,大家其实是有血缘关系的,都是亲戚,都来自于同样的远古祖先。那么,为什么大家还要相互之间欺压和厮杀呢,像远古祖先那样一家子和和气气的谋发展不好吗?”
政治家听后俏皮一笑:“可能现在的人不记得老祖宗了。”
“你很俏皮吗?”美女突然冷眼注视着政治家说道。
政治家顿时紧张尴尬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