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知宋鸣失踪的消息,是从一个名叫孙理的警察那里听来的。
一大早,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有时候很奇怪,明明一台电话铃声的频率始终是一致的,但有时候就会觉得某个铃声比平时的更紧更急,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在等着你,让你不得不去接。
我有些烦躁的拿起话筒,还未等我开口,里面传来一道语调极其严肃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洛飞吗?”
我的座机号码,只有一些熟悉我的朋友才会知道,而且我从不泄露给外人,此时这个陌生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我的号码,直接开门见山的叫出我的姓名,这多少让我心里有些抵触和反感,于是我毫无客气的回道:“我是,哪位?”
这位陌生人显然并不理会我的态度:“你好洛飞,这里是澜山市公安局,是这样的,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关于宋鸣的情况,你和宋鸣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听他问起,我突然想起,我和宋鸣已经好多天没有联系过了,上一次联系还是在一个星期前,他将一盘录音磁带寄给我,想让我帮他调查大楼里的异响,而我却一直没有回复他,因为从整盘录音磁带里,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加上我始终认为,宋鸣是因为幻听的原因,才导致他所谓的异响,而这个无声录音带就是证据。其实,主要还是我对大楼异响,这个事件并不是太感兴趣,不忍心在电话里告诉宋鸣: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因为他那时精神状态并不好,我如果在去反驳他,恐怕只会更令他心情郁闷,于是回复他的事情,就被我一拖再拖。
听到警察问我和宋鸣的最后一次联系时间,我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宋鸣遇到了什么危险,从而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因为只有当联系不到一个人,不知道他的行踪时,才会去和他周围的人打听情况,了解和他的最后一次联络时间。
于是我急切的打断他,反问道:“宋鸣什么时候失联的?”
对方没想我会以这种方式来反问他,沉默了大概有不到一秒钟,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来看,他应该是捂着话筒在和周围的人谈一些不想让我听到的话,不一会他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有些事情在电话里面讲不太方便,我们希望你能来一趟警局,你看可以吗?”
我压下急切的心情,当即答道:“没问题,我稍后就去。”
对方听到我答复,回道:“好的,你来到后直接找孙理警官,我们等你到来,再见。”
挂断电话后,我想我猜对了,于是在脑中展开各种宋鸣可能失联原因的设想,首先排除了他在野外遇险失联的可能,因为他最近没有要外出采风的计划。
其次,我又排除宋鸣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从而潜逃的可能。因为宋鸣这个人虽然热爱冒险,但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一点倒让我非常的自愧不如。
而且宋鸣最近一直被所谓大楼的异响所困扰,他这段时间应该一直在调查异响源来自哪里,难道他是在大楼里失踪的?
思来想去,我决定先给几个朋友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以便等下去警局后好获到更多关于宋鸣的信息。
没想到,和所有认识宋鸣的朋友通话后,他们最近都没有和他联系过,包括警方也没有找他们询问过情况。
我不明白警方为什么只单独找我询问情况,看来只能带着疑问去警局了。
澜山市公安局并不难找,只是距离稍远,位于市中心闹市区,离我的住处有六七公里,开车前去的我,将那盘录音磁带也带上了,因为宋鸣那里并没有邮局,邮寄东西自然要通过那个每月中旬送物资的人,这盘磁带能顺利到我手上,说明宋鸣有和别人接触过,这或许可以给警方提供一些线索。
我将磁带放进车载录音机,按下倒带键,决定将磁带复一下位,以便警方和我听的位置是一致,虽然这毫无意义。
磁带被马达飞速倒带,我的思绪也有些后悔起来,当时在电话里听到宋鸣状态不是太好时,就应该第一时间去找他,就算在大楼里什么也发现不了,哪怕让他认识到自己只是幻听罢了,至少是陪着他的。毕竟他这种对声音敏感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远离噪音的居所,原本一切都向着好的一面发展,结果又遇到“噪音”,这种失望感肯定是不好受的。
思绪万千时,倒带按钮“咔”的一声自动弹出,显然是复位完成。这时我已经进入了市中心,人流车辆明显增多,一边开车注意前方,一边用手摸索到磁带出舱键,打算把磁带拿出,轻按之下,磁带舱并没有打开。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后发现是按住了播放键,现在这时候是上班的早高峰,路上行人多的都来拥到了机动车道,我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收回到专心驾车上,索性让它播放好了,一会到了警局在重新倒带。
这里要交代一下,我车上的播放设备,是蹭了宋鸣录音专业的福利,除了有一台性能优异的录音机,在中控舱的位置,他还给我加了一台带音频频谱显示器的功放机,虽然宋鸣对这个东西是各种专业名词的夸奖,用他的话来说,这可是超时髦的好不好。
但对我来说,这个东西除了好看,似乎没太大作用,有声音播放时,它那一条条的格子随着音乐节奏上下跳动,确实很有律动感,但我是开车的,不可能开着车看着它,所以,有它没它都一样。
而此时,我的余光明显感觉到那里的格子在闪动,而且是非常有节奏的在闪动。
但喇叭里并没有声音传出,音频频谱显示器那里却显示有声音被播放出来,若不是车外喧嚣的车水马龙声,我真的以为我聋了。
看着那红的发紫的格子在不断跳动消失,再跳动消失,此刻我知道了,这盘带子上有声音,只是我听不到而已,那是一种超声波,超越我听力范围的声音,而宋鸣,他能听到。
那栋大楼真的有怪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