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看了半晌的国公爷见孙女不主动与自己亲近有些吃味,遂提醒道:“自家人大都在此,潋宝儿可上前将人认一认。”
“瞧我老糊涂了,竟忘记了正事儿”,老太君拉着刘潋游走于厅内,“这是你大伯父,你先前见过了”,刘潋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是你大伯母,性情最是温和,家中的一应事物皆由她打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她要去。”
刘潋以手抱拳行了一礼道:“大伯母。”
惹来了众人的大笑,刘潋正诧异间,只见一旁一位身穿黄色衣裙的明艳妙龄女子笑道:“家中未曾教你如何行礼吗?”
刘潋这才知晓众人因何发笑,不及答话,张氏出声道:“襄儿,不得胡言乱语,潋宝儿,这是你二堂姐,名唤刘襄,字云梦,长你一岁,整日里没个大小,嘴上不饶人,但心肠不坏,你只管出言骂她,切莫忍着。”
刘潋心中暗思,父亲曾说刘家与别家不同,家中男子及冠时,长辈赐字,女子及笄时,亦赐字,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大伯母,侄女儿倒是觉得二堂姐说得在理,父亲也叮嘱我在都城中行事要有规矩,切莫惹出事端,再说二堂姐生得白白嫩嫩的甚是好看,这性子我也喜欢呢”,刘潋满脸真诚地笑道,张氏心下放松,内心感叹不愧是刘家的孩子。
一旁的刘襄听到夸赞耳尖泛红,眼神飘忽地支支吾吾道:“以……以后,我教你。”
“那就多谢二堂姐了”,刘潋顺杆往上爬道。
“不……不客气”,刘襄有些害羞道。
在场的众人又忙笑了一阵,觉得被取笑的刘襄有些懊恼,自己刚刚怎么就被刘永安给灌了迷魂药,兀自生着闷气。
“这是你三叔父,在国子监任职”,余老太君指着一位面如傅粉,剑眉星目,有着儒雅气质的俊朗男子道。
“三叔父”,刘潋行礼叫道,面前的刘骅笑着点点头。
“这是你三叔母,知书达理,性子也颇为温和”,余老太君笑道。
“三叔母”,刘潋行礼叫道,李氏温柔地对着刘潋点点头。
“这两个是你三叔父家的孩子,你的堂弟和堂妹,刚过九岁生辰,是一对可人疼的双生子呢”,余老太君指着李氏身旁的两个奶乎乎的好奇地盯着自己的小家伙说道。
“我叫刘蒙,这是我妹妹刘裕,三堂姐你能飞檐走壁吗?”刘蒙拉着与自己长的极为相像但颇为害羞的刘裕说道。
“当然会了,你三堂姐我可是能在乱军中取敌方将领首级的人,想当初,我可是打得羌人连城都不敢出呢”,刘潋骄傲道。
听此言,在场的长辈眼中尽是些心疼之色,就连之前对老太太为了迎接她大张旗鼓颇有微词的李氏都感到心疼,国公府虽为勋贵世家,但郡主小小年纪就要上阵厮杀,若是他家蒙儿和裕儿也这般年纪上战场,她定是昼夜难眠,不怪乎母亲整日惦记着二房,此时心中积累的不快竟缓缓消散了。
“哇!真厉害,三堂姐能不能教我”,刘蒙眼睛亮晶晶地叫道。
李氏轻轻点了点刘蒙的脑袋,笑道:“你这皮猴儿,休得叨扰你三堂姐,你父亲布置的策论你可写了?”
“啊?娘亲~”,刘蒙面色通红地叫道。
“现在知道羞了”,李氏笑道,随即笑着对刘潋说道:“这个孩子,皮实的不行,惯会胡闹,潋宝儿日后可不要依着他的性子来。”
一旁的刘蒙鼓着个腮帮子不说话,他身旁的刘裕揪着他的衣角小声地叫着“哥哥”,众人见此又都笑做一团。
“你大堂姐远嫁溧州,堂兄下放到扬州的东阳县,他们暂时无法归家,你此时是见不着儿了,不过,母亲过寿时你就能见到了”,张氏朝着刘潋笑道。
刘潋点点头表示不打紧,他们手足自有相见之日。
“潋宝儿,我见你只有一个婢女侍候,这不合规矩,我身边的琼若是个体贴孩子,就将她拨给你吧”,余老太君指出一个容貌普通,但通身的气质就像那庙里的观音似的温和的姑娘道。
刘潋就见这菩萨似的姑娘走到自己的面前,缓缓行礼道:“见过三小姐”,声音不疾不徐,令人如沐春风。
刘潋忙扶起琼若道:“快快请起”,随即又向余老太君道:“祖母误会了,门外的韩玥可不是婢女,她是我的军师,我的两个婢女与车马辎重一起,午时能到。”
“你这孩子,既是军师,应当请进来为是,你可倒好,让人在外候着”,余老太君嗔怪道,刘潋一脸憨笑,余老太君笑着轻轻点了点刘潋的脑袋,随即冲着下人道:“快快将军师请进来。”
忙有下人走至门外,请韩玥入正厅。
进入正厅的韩玥与众人见礼后退至众人身后,这时余老太君出声道:“大郎媳妇儿,你在府里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婢女送到潋宝儿院里。”
刘潋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的婢女够用了。”
更何况,依父亲所言,她应当是给祖母过完寿就要回西北了。
“潋宝儿,此事马虎不得,你可是有封号的郡主,按礼制,应有六名一等丫鬟,十名二等丫鬟,三等丫鬟以及粗使丫鬟那就更不用说了”,张氏出声道。
“啊?这也太多了吧,不行,大伯母,我没钱,养不了这么多人”,刘潋急道,生怕下一刻就给自己的院里塞了这么多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笑出声,“我的潋宝儿呦,还是小财迷呢,家里下人们的月银自然是由府里统一发放,怎会动你的私库”,余老太君搂着刘潋笑道。
刘潋听得明白,此时脸上臊得慌,但还是坚定地表示自己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最后双方各让一步,一等丫鬟三人,其中两名丫鬟是刘潋在西北用惯了的婢女,另一人则是老太太新给的琼若,二等丫鬟五人,由张氏亲自挑选送至刘潋院中,三等丫鬟和粗使丫鬟都减半。
最后商定自家人一起于明善堂共进晚膳,今日家中老小为迎接刘潋皆告假,此时无事,学业繁重者自去温习功课,政务繁忙者自去处理政务,其余人皆散去,由张氏安顿刘潋。
与此同时,距内城遥远的京郊处,坐落着一所精致小巧的二进宅子,宅子西侧的书房内端坐着一位头顶翡翠玉冠,身穿蓝色交领长衫,外罩蓝色大袖衫的男子,此男子面若冠玉,眉眼如画,眉中心一颗小巧的红痣,予其增添了些许的风情,抬眸间可令人失神,这位谪仙般的人儿便是谢家大房的嫡次子,谢谙,谢玉璋,也是闻名都城的谢家天骄。
此时,他骨节分明的右手拿着一杆黑色的狼毫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突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的兴致,这神仙一般的人儿将手里的毛笔放下,抬眸看向匆匆而来的人。
只见一位身形微胖的男子气喘吁吁道:“少爷,您可真神,那庞家二公子已经被关进了京兆府。”
“十日?”如同溪水轻击顽石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谢谙开口道。
“没错,少爷,跟您说得那是一日不差”,男子兴奋地说道。
“嗯,庞府呢?”谢谙平静地问道。
“说起这庞府,那庞侍郎自京兆尹回府后可热闹了,院里哭骂声四起,大约过了一刻钟,眼睛红肿的庞夫人就坐着马车往皇城的方向去了”,男子笑嘻嘻地说道。
“嗯”,谢谙点头道。
过了片刻,谢谙见墨书还在咧着嘴盯着他看,问道:“还有何事?”
“少爷,您是怎么知道那庞家二公子今日会在闹市调戏民女的,还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小的愚钝,一直想不明白,嘿嘿~~”墨书说道。
“看你那蠢样,当然想不明白”,只见一英俊清瘦的男子走进书房内,边走边瞅了一眼墨书说道,这让墨书很是气愤。
此男子名为侍竹,与墨书皆为谢谙的书童,但这侍竹明面上是谢谙的书童,实乃谢家部曲。
“少爷,圣上已知晓此事”,侍竹行礼说道。
“果然”,谢谙出声道。
“少爷,圣上如此关注这刘家二房,会不会是因为忌惮定北侯”,侍竹猜测道。
谢谙笑着摇摇头道:“这定北侯乃圣上幼时伴读,两人感情甚笃,当年祁王叛变,圣上得定北侯舍命相护,才得以保全性命,当今待定北侯,远超手足,又怎会忌惮?即使时隔多年,感情消磨,心生忌惮,但为了安抚定北侯,圣上也会拿出个态度出来。”
一旁的墨书已经听不明白了,好奇地问道:“这关定北侯何事?”
“那庞家二公子今日当街调戏之人乃永安郡主”,一旁的侍竹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