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注意看号码,半眯着眼接了。
我喂了一声,对方没有出声,我这么晚被吵醒,本来就有起床气,这会心情自然不好,也不多说,把电话挂了。
刚把被子盖好准备睡觉,手机又振动起来。
我没接,但手机一直振动着,我很恼火,准备关机,关机之前想知道是哪个脑子不好使的大半夜扰人清梦。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是个陌生的号码,不知道是打错了还是怎么的,但不管是谁,我的睡意都赶跑了,对方也别想好过,一接通我就先开了口:“你谁啊你,你脑子进水了,大半夜吵别人,有病就去治啊,发什么颠呢?”
对方似被我吓了一跳,我出了气准备挂电话,对方赶忙说:“别挂,果果,是我,罗铭。”
没想到这个人会大半夜打电话给我,他原来的号码我已经拉黑了,我冷淡道:“有事?”
罗铭似乎喝了挺多酒,说话的声音有点有气无力的,“果果,我后悔了,我不该图一时刺激背叛了你,这一年多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想我们的从前,我好恨,果果,你还能原谅我吗?我保证从此以后永不出轨,一心对你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打断他,“要是陈慧的双胞胎儿子是你的,你今天还会后悔吗?”
他似乎被问住了,一时没出声,我冷笑道:“你这种人的承诺就是个笑话,以后别打电话给我,我想起你就觉得恶心。”
说完我挂了电话,关机睡觉,要是平时我也许不会这样生气,但谁让他打扰我睡觉了呢。
日子如往常又稍微有点不同,比如郎川会经常来我店里,我对他像每个曾经相熟的同学一般,有空时会说上几句,但不会特别热情。
光看外在,他不像是多爱喝奶茶的人,但他确实经常来我的店里,听说,他们家要在这个小城开家分公司,他时常点上一杯奶茶,然后找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我忙的时候,他也忙着自己的工作。
有一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外面突然挂起了风,有些大,我让那两个员工先下班,自己收拾收拾后面走。
我今天出门没看天气预报,等我收拾好后,狂风裹挟着雨点遽然落下,而我,连把伞都未带。当然即使带了,我也不敢到外面行走,就我这不到一百的体重,怕是要被吹走的。
风吹得店里的挂画吊灯都似要掉下来,我想去把玻璃门关上,但风太大,我根本不够力气把门关上。
心里正无助时,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我抬头一看,是郎川。
他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风雨将他的发丝吹乱,没有了平时那种沉稳的精英感,多了一种随性的少年感。
店里的玻璃门被他轻易的关上了,风雨也被关在了门外。
我问他,“这种天气,你怎么来了?”
郎川哈了哈手,笑着说:“想喝你煮的奶茶了。”
如今已经到了农历十月,气温不过十来度,确实挺冷的,我见他头发有些湿,到储物间找了条干净毛巾递给他,又将暖气开大,这才去操作台煮起了奶茶。
期间我妈他们打了电话给我,说雨停了来接我,我没让,我的奶茶店离开我家不过一公里的路程,哪里就需要来接了。
郎川擦干头发后,背靠墙看我煮茶。
他看得很认真,一直没说话,他不说话,我也没有出声。
橘色的灯光打在我们身上,看上去倒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温馨感。
外面的风雨未停,我煮了两杯奶茶。
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我把茶端给他,他接过却还是未出声。
先前手中有活时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子,在这个空间里只我们两人,这样的沉默就让我有点无所适从了。
我没话找话,“最近工作怎么样?”
他抬眼看我,“挺好。”
我又说道:“咱们以前就读的三中现在扩建了,你有回去看过吗?”
“有。”
我没话说了,喝了口杯中的奶茶。
他认真的看着我,看得我想逃开,我站起身道:“我刚刚忘记把台面收拾干净了,你坐着,我一会过来。”
我转身要离开时,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回头不解的看他,“有什么事吗?”
他站起身,认真的对我说:“果果,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我承认,郎川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假如他不是我年少时暗恋的对象,我也许会心动,但我不想我第一次喜欢上的人,最后与我悲剧收场,可能经历过背叛,我不是很相信有人能爱我很久。
我笑着对他说:“你大概也听说了,我离过婚。”
“我不在乎。”
他望着我,那双平时冷淡的眼睛里都是我,柔软又深情。
我叹了一口气,“初中那会我喜欢你,估计你也看出来了,你喜欢我,我也看出来了,你今天对我说这话,不过是对过去的一种遗憾,事实上,我不是从前的我,你也不是从前的你了。从前可以说是年少,但是十几年间,长大后的我们并没有找过彼此,我结婚又离婚,我爱上过别人,而你,听说也有过女朋友。我们不过是情窦初开时短暂的心动过。”
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对方的消息,我们之间有共同认识的人,真要想联系上对方并不是没有办法。
他急切道:“不是的,我跟你重逢时,我一眼就喜欢你了,即使你不是我曾经暗恋的女孩,我还是会喜欢你,我今年二十七,不是十几岁,我确定自己做的每个决定,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对现在的郎川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好像也不是,起码别的同学不会让我想逃开,不会让我无所适从。
没错,我对这个人是有感觉的,但我有顾虑,不管我对罗铭出轨那件事表现得如何果决,,但,那件事确实对我影响很大。
我的人生好像不需要爱情也可以过得很好,那么我为什么要找个人来患得患失?
我正准备拒绝他,郎川却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
他松开我的手,笑着对我说:“不要有负担,也别急着拒绝,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
“随便你吧。”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在多说,也许不久后,他得不到回应,自己就放弃了,像他这种条件的单身男人,不缺人喜欢,到时候他心理就会不平衡,慢慢心思就淡了。
从这晚过后,郎川更频繁的出现在我生活里了,几乎不放过他能出现在有我的地方的任何机会。
刚开始,他以我生日,过节的名头送我昂贵的礼物,包包手表之类的,我不喜这样,这是小说里富家公子惯常用的伎俩,拒绝不过时,就回送他价值更高的礼物,几次过后他就懂了,后来他会在出差时,带些当地特产,不会很贵,说是我没去过,吃了看了就当是去过了,而我的报酬就是煮杯奶茶给他当是感谢。
他追得很明显,我店里的员工常客,共同认识的人,最后包括我家人都知道郎川在追求我。
他们几乎清一色的劝我接受他,确实,他多金帅气,看上去还对我一往情深,这可是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桥段,但他同时给我不真实的感觉,我在等,等他什么时候放弃。
果然,一年后的一天,他好像突然消失了,他不在出现在我的眼前,天天会发的信息也没有了,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说多失望也没有,我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感觉自己把人性看得更透了,这辈子,就自己过吧。
又过了几天,我有天刚忙着呢,我的电话响了,打开一看,居然是郎川,我不知道他还打我电话做什么,但还是接了,我冷淡的喂了一声。
话筒里传来郎川疲惫虚弱的声音:“这么多天没联系,你就这么冷淡啊,你生气了吗?”
我回答没有。
电话里传来低低的笑声:“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打电话,看,你在我心里多重要,唉,就是有点难过,这么些天,你一个信息都没有发给我。”
我抓住了重点,“醒来?你怎么会睡这么久,出什么事了吗?”
郎川可怜兮兮的说:“前面不是我爷爷过寿吗,我回来给他过寿,有一天开车出去被一辆水泥罐车给压了,我浑身都是血可疼了。”
我心里难受起来,他居然遭了那么大罪。又懊恼自己怎么就从没想过这个可能,连个电话,信息都没给过他一个。
他见我不说话,又说:“本来医生都跟我爸妈说我可能要睡很久,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快醒来吗?我怕久了你就放下我了,我怕醒来时,你是别人的。”
我没有想到自己在他心里这样重要,也许,我该对他有信心的。
我眼眶温热,“郎川。”
“嗯。”
我吸了一口气,“我们在一起吧。”
电话那一端的人似乎不敢相信,颤着声又问我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