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屋
刚吃完饭，我爷坐炕上正往烟袋里续烟叶，奶奶在收拾碗筷，我在爷爷旁边玩烟笸箩里的卷烟纸，一张一张的撕成一条一条的，没办法爷爷不生我气。
我们家那会和爷爷奶奶住一起，饭是各做各的，各吃各的，房子里是一个屋一个灶台，缺啥少啥就谁有用谁的。我爸卖石头的钱都交给爷爷，我妈也不用给我爷和奶奶钱，开的工资纯纯的攒着。只有在外的二大爷年节回来会给爷爷钱，大爷家孩子多也就不怎么给爷爷钱。地是我们一起种和收，上交后基本口粮刚刚够用吧，镇内人多耕地少，每人平均1亩多，算上人口数就是自己家“地产”。小时候最喜欢去大屋翻奶奶的“百宝箱”，因为里面有虾皮吃。
“小山，困不困，该睡觉了，”我爸一边撩门帘进屋一边喊。
“爸，妈吃完饭了吧，我看时候不早了过来把小山抱回去准备铺炕睡觉。”
“嗯，刚吃完，你妈还没收拾完呢，时候还早，让孩子玩会吧，也没啥事，我还没稀罕够呢，你着啥急，你上炕抽袋烟。”
“嗯……，不着急，这冬天冷孩子还穿开裆裤我怕冻着，早点铺好炕热乎着。”
“咋滴，我这屋冷啊？没事你回屋待着去吧，一会孩子困了我给你送过去，你说你，我还能不知道冷热吗，再说你妈哪天不是把炕烧的炕头都睡不了人？你看看孩子屁股底下我不放上狗皮褥子了吗，我现在趁他小还能稀罕稀罕他，你二哥家的儿子打去年出生到现在我都没见过，我想稀罕还稀罕不着，等小山赶明长大了上学了我白天看不着咋整，你一天天滴跟我抢啥？”
“……”
“哎呀爸，你合计啥呢，我可没跟你抢啊，你和我妈能天天带着小山我们两口子还轻松了呢，求之不得还来不及呢，咋能叫抢呢……我二哥那也是怕孩子回来冻着啥的，再说咱这环境能和人家城里比吗？等孩子大点了就能带回来了。”
“算你小子识相，哎这老二也是的，孩子现在回不来，他咋还不回来了呢……”爷爷吧嗒几口烟。
“等孩子大点就好了，二哥二嫂两个人不是也得忙活工作和看孩子吗，回来一个留下两个不合适。”
“就你懂，最近石头也不好卖了吧？”
“可不是咋的，天冷了，买的人少，冬天家家户户的也不动工，连去看的人基本都没有了，咋的也得等开春天暖和点的吧，正好我也合计趁这功夫在家猫个冬，顺便看着点孩子，小山他妈在厂里上班也照顾不上孩子，爸，你说咋样？”
“啥玩意？……你猫冬倒行，不整石头了，抽空去山上整点木头根子拉回烧火使，等开春再干石头那活，你说你要看孩子你啥意思啊？嫌我和你妈呢啊？你小时候谁带过来的啊？是不是因为上次住院的事小山他妈有啥想法了？你妈那天也是一时没注意到，谁想啊？”
“爸，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合计孩子也3岁了，也挺淘气的，你和我妈都那么大岁数了怕累着不是，再说就算赶明上学了，这放学一到家不也是在你这屋长着吗……你急啥，你看我二哥从小就知道学习，长大了是不是出息了，我和孩他妈也想让孩子从小就锻炼培养这股子学习劲，不想在家跟咱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多苦啊。上学也是早晚的事，幼儿园小山他妈都给说好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在家看孩子也得同意孩子上幼儿园！”
“小兔崽子你将我呢？啊？”
“爸你小点声，别吓着小山，你合计合计我也没说错啥。”
“……”吧嗒吧嗒
“哎，老婆子，老儿子都嫌弃咱岁数大喽”。
“你可拉倒吧，小山是老儿子的，想干啥你说的不算，就你天天不着家，瞎溜达啥，你要老实在家待着小山能被苞米粒噎着吗？也不帮我看着点。”奶奶一边擦着饭桌子一边说着爷爷。
“你个老婆子，你知道个屁，没事走一走能活九十九……”。
“你要成精吧？到时候我可伺候不了你了”。
“……”
“小山他妈真和幼儿园说好了？”
“嗯呐，就是有点嫌孩子有点小，怕老师照顾不周也怕出啥意外，我俩就合计再等个半年到春天晚再打算去问问中不中，正好我也猫个冬帮着看半年。”
“也是，太小了不是给人家找麻烦去了吗？那个园长是不是姓顾的一个小老太太啊？”
“好像是”
“你这几天整30个鸡蛋，再买两包点心。”
“嘎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