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在满场震天的喊声中,白宸舟皱眉忽然回头看向观众席某个方向,因为她敏锐地听到了有人在大喊她的名字。
这是圆形赛场,一楼的看台上围满了观众,二楼的人要少上很多,从这个角度乌泱泱的看得宸舟脑壳痛。
然后她的视线落在洛吟客身上,紧缩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眼神依旧是冷的。
洛吟客此时正在二楼西侧最前面观望着这里,身边还有几个世家公子,兴致盎然地同他窃窃私语,当发现白宸舟眯着眼睛看向这里的时候,许多人朝她招手。
短暂地与洛吟客对上了视线,他竟然朝白宸舟笑了。
如浪潮般的人声震耳欲聋,白宸舟不耐烦地歪了歪头,等待她最后一位对手。
三楼。
“谢星潮上一把惨胜,怕是不适合再打下去了。”后方过来一个人低声道。
“什么?”
邢邑章很快做了决断:“换小五。”
“若论身手,小五也许不及她,论狠毒和心机,就要小心喽。”邢邑章对洛吟客说完,在有些乖的脸上坏坏的笑了开来。
门打开后,望见来人。
祂轻道:“在这种地方,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你要多注意。”
白宸舟点头。
“你好啊,今雨楼对战榜上我排行第五,所以大家都叫我小五,倒是很少会在这里见到小姑娘。”小五有些惊讶的说着,温和的笑容令人莫名觉得亲切。
这也是白宸舟第一次看到女性对手,她抬了抬下巴说:“老六。”
小五:“?”
祂:“???”
小五行动速度很快,下手稳准狠,而且一直都在说话干扰着白宸舟的思绪,一心二用的本事倒是不错。
本来局面还算平和,可惜她忽然有了打喷嚏的欲望,难以控制地心跳加快,被人抓住机会偷袭。
哪怕祂破声提醒,她内心一紧只把输定了的局面降低到重伤。
白宸舟睫毛一眨,鲜血就从额头上流淌下来,蔓延过鼻梁,绕过嘴唇顺着细长的脖领缓缓浸湿在衣领里,重伤之下白宸舟整个人像凋零的雪地玫瑰,极致的红和耀眼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举手投足都有种不低头高傲,让你忍不住要看她。
猫一样的琥珀色眼睛在头发丝间若隐若现,每次被殴打到碎发散落下来,都有种隐晦的涩感。
“真美啊。”邢邑章叹息道。
“别幻想,那是我的。”洛怜辞微微偏头,天真又矛盾地眼神中出现一丝占有欲,他自顾自的说着:“敢抢的人就剁他一只手。”
邢邑章没听明白他的意思,随口回道:“我还以为殿下会直接杀了对方。”
身后的罗生却听懂了。
洛怜辞并不在意地笑了笑,垂眸盯着赛场上的红色身影,眼神空茫而专注。
压抑许久的怒火,悲伤,被践踏到的骄傲和自尊,以及逼出来的暴力欲望让白宸舟的攻击方法猛烈到谁都能看出来她在拼命,她在迫切的想要撕碎什么东西。
此刻小五皱眉,察觉到自己招架不住这样烈火一般的伤害,勉强冷静下来试图刺激白宸舟拖延时间找到破绽,再来一次偷袭她的机会:“你以为你是谁,能站在这里跟我一起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像戏子一样表演,你还能有多了不得?”
“骨子里再骄傲又怎样,还不是同牲畜一般被推到这里,只能对着像我这样打不过你的弱者施以暴力,肆意发泄情绪!”
白宸舟这暴脾气直接呸了她一口,唾液混合着血沫,咬牙边攻击边破口大骂:“你说这样的话评判我是有多不要脸啊,拿什么狗屁话来刺激我?”
小五的武器是一柄长刀,借刀刃挡住攻击被逼得连连后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可偏偏被刺激到暴戾的人双眼猩红,颇有些惊心动魄。
“你在我之前残忍对待过多少人,如今被人这样对待了,反而双标起来?又当又立,就你能叭叭了?排行第五你还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呗,你炫耀个der,骂人会骂吗?”
炽宸挑飞小五的武器后直直地插进小五的肩膀。
白宸舟还在继续说着,不仅口齿清晰还骂的让人插不进嘴:“裹小脚的老太太没见过,见过你这种裹小脑的,我见过小脑萎缩的病人,没见过你这种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的,我见过智力有问题的人,没见过你好像没长脑子的人!”
“你说你长了个冤种脸,顶了个边斩脑袋,你长的都不抵那苦胆招人歇罕,你是语言没有杀伤力,兜里揣俩大硬币,一天活的挺满意。”
“你看你长的好像奥特曼猪猪侠闪电小子葫芦娃,你长的像个卖胡子的马桶!”一脚踹到小五的腹部踢出去,她掐腰喘着粗气说:“气死我了。”
不想多费口舌,不代表她就是个哑巴。
祂在一旁注视着她,没有离开,却也静静不语。
再一次听到有人大喊她的名字,白宸舟望了过去,终于看清了那个人是谁。
属于祁景的那一抹蓝色被挤得只剩下一道窄窄的缝隙。
她眯起眼睛认真看他的口型。
祁景好像在说,小心?
白宸舟并没有因为祁景的呼喊声放松警惕,还是擦着身子躲过爬起来的小五。
可是下一秒,由于惯性跑过头的小五被东西绊了一下。
是小五被挑飞的那把刀。
与此同时她就面朝着刀刃就要倒下。
白宸舟什么都没想,冲过去上前拉住了她,小五回过头……这个姿势诡异地形成了一个拥抱。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祁景,都看到了这个拥抱。
其实没有“拥抱”多长时间,但是这个举动在人们眼中自动地放慢。
然后两人分离,一把匕首正插在小五的腹部,只剩下刀柄,刀刃几乎完全扎进去,血已经流淌到裙摆处,白宸舟松开沾满血的手后退半步,低垂眼睛看着小五嘴角溢出鲜血来,跪倒在地面上。
台下的一部分观众不由得呼吸停滞,猜不透这故事走向。
女孩脸上漠然与狠戾一闪而过,眼里有化不开的冰雪,如同经历了极度的失望,上眼皮像是没有力气遮盖了眼睛里的神光,肉眼可见的藏了质疑和猜忌。
可下一秒,她抬起眼手掩饰一般擦了擦同样颜色的衣服,干净到显得有些脆弱的目光惊慌地环顾四周,汗水和血有些影响视线,神情那么无辜可怜。
仿佛在说:瞧,是她想要先杀我的。
世人都爱推卸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