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就在脚下，走就是了。
老道士不修道了，他日日坐在菩提古树下，白日透过枝桠看流云，夜里透过繁花看星星，静候死亡的来临。
在临死的那一刻，老道士悟了——
“道”就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一切的结束。
一切之开始，万物之终结。
修什么？不用修。
“道”就在这里。
不曾出现，也不曾消失。
老道士的肉身死了，但他魂魄其实早就和菩提古树融合在了一起，最后，终于明悟了“道”的老道士舍弃了红尘凡胎，与菩提古树相融——
得修大道！飞升成仙！
我以凡心观尘世，我以天心观大道，道无道，道有道！
万物如是有道，如是无道，我是道，我非道！
“这便是我们青落门的祖师爷——菩提古仙的故事。”
“青落青落，棋盘青鸟落。菩提坐照，观悟成大道。”
白胡子老头长叹一声，“后来，成了仙人的菩提古仙四处寻找那一只渡他成仙的神鸟青鸟，后来才知晓——”
“青鸟衔菩提，女圣观水堤。衔着菩提花枝的青鸟乃是无上圣人镜女圣的信使，女圣神秘，你们昨日看到的道法‘观世镜’便是菩提古仙从菩提古树中参修出的道法，说是参修，但其实若无镜女圣那等神圣，世间哪里会有人能参悟出此等玄妙道法？”白胡子老头
连江暗想：其实说白了还是你们祖师爷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暗自抬高“观世镜”吧。
不过，连江多多少少对青落门有些改观了，没想到青落门的祖师爷居然是如此人物，多少让人收起了鄙夷之心，连江还以为青落门的祖师爷和他的门人徒孙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呢。
“所以，传授你们道法之前，你们要明白——道法，只不过是求道的手段，从来都不是‘道’本身，莫要舍本逐末，缘木求鱼，很多修道之人一味寻求强大的道法，却忘了自己的本心，忘了自己真正的‘道’，然后泯然众人。”白胡子老头
“真正强大的修士，最强大的力量往往来自于他的道心，而不是他的道法，因为他心中有‘道’，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愿意为之孜孜以求。”
“而你们的‘道’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你们的‘道’到底在哪儿……这，就要靠你们自己去寻了，这种事儿，是谁也帮不了你们的。”白胡子老头摇了摇头。
“好了，我正式开始传授你们，我青落门的道法。”
“天地万物之中，自有灵韵，但看不见摸不着。”白胡子老头指尖轻掐法诀，手中骤然出现了一个青色的气团。
“天上有，地上有，花鸟虫鱼有，飞禽走兽有……”
“你们，也有。”
连江看了看自己手，他偷偷尝试依样画葫芦地掐捻刚才白胡子老头法诀，然而他的手上什么也没有。
“它原本是无色的，只是我为了让你们更直观地感受到天地灵韵，而让它染上了色。”白胡子老头轻轻一弹，灵气团落入连江的案台上。
“你这小子还真是天赋异禀，我才掐捻了一遍的指印，你居然就能掐捻出来？再掐一遍给我瞧瞧。”连江刚刚偷偷摸摸做的小动作，没能逃过白胡子老头锐利的眼睛，他走到连江面前，神色带了几分嫉妒。
因为刚刚白胡子老头掐捻的法诀看着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最重要的是其中的道韵，若是参不透，那掐捻多少遍都是没用的。
指印只是载体，就像是药引子，而真正重要的是指尖掐捻间那浑然天成的韵味，那韵味里藏着“道”。
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连江再掐捻了一遍，这次，他的指尖居然出现了一缕微风！虽然比风中残烛还微弱，眨眼间就消失了，但是确实存在过！
看过一次就能把其中道韵复刻个大概，再来一次就彻底学会了……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怪物啊？！
白胡子老头心里嫉妒快要压抑不住，渗出怨毒。
然而连江如今是青落门宗主看中的少宗主候选人，白胡子老头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心绪，“你……很好！很不错！”这话根本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还好吧，看着也没有多难啊。”连江神色有些百无聊赖，他托着腮帮子。
在别人看来——嚣张！大写的嚣张啊！白胡子老头气得嘴都歪了，“你……你这个……怪物啊！”
连江无辜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歪了歪头，不明白——白胡子老头为什么和当年教他夫子那么像？感情天下先生一个样？
在别人看来这是连江在嚣张，在得了便宜还卖乖……然而在连江看来，这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儿而已，从小到大，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刀枪剑戟，反正只要他想学的东西，就没有他学不会的。
……连·大学神·江。
“这团灵气本来是要赏给昨日出水镜第一人，奖励道心至纯的，但现在看来你是不需要了！”白胡子老头吹胡子瞪眼的，一把抓走连江案台上的灵气，并当面就把灵气给了高安公主。
“……”连江
这，还真是夫子的常见操作了。连江满不在乎地想。
反正他连江就从来没有招过夫子的喜欢，算了，早就不在乎了。
（黄泉下，昔日众位教导过连江的夫子，语气那是又爱又恨，满心满眼都是纠结：怎么喜欢得起来啊？天天逃课辍学不写作业，拉帮结派打架斗殴带坏学堂风气，还特么回回怎么都能得个第二的小混蛋！！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啊！！！）
白胡子老头平静下心绪，其实比他厉害的天才多得是了，连江只是其中一个，算了，这种无法无天的混小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夭折了，做人这么嚣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所谓修炼，其实就是把天地间灵韵纳入体内，汇入丹田，强壮体魄，”白胡子老头神色冷漠，语气平铺直叙，半点起伏也无，像是在书院里，学渣学子在生无可恋地背颂他抄到倒背如流的课文，“灵韵藏着道意，道意强大，会反抗所有擅自篡改它的规则的人，所以需要道法之助，抹去灵韵中道意，再把灵韵吸纳入体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