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命数的解读太片面单薄了,厄命也是一种强大的命数,它并不比福命来得差,甚至于厄命其实比福命更能磨砺人,”泽芝躺在水面上,任由自己随波逐流,“福命固然幸运,然而它也最是容易腐蚀人、把人变得庸碌,它会把许许多多事情变得轻而易举一帆风顺,而事情一旦太轻易,人便不会知道珍惜……”
连江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就像他,因为他家里的钱大多来得太容易,所以他从来不知道珍惜钱,每次闯祸就是花钱摆平的。
“而厄命,却是磨刀石,最是打磨人,人遇上苦难,若度不过,就是刀碎人亡,若能度过,便是宝刀锋从磨砺出。”泽芝
“……听不懂,你别总是说些难懂的话行吗?或者,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连江挠了挠头。
“是啊,我跟你这么个十三岁的破小孩说这个干什么?”泽芝扶额,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人陪他说过话,他就忍不住话多了起来了吧。
“哼!”连江不高兴了,鼓着个腮帮子不理人。
星宫棋盘之上的排列,都是有深意的,只是解读千千万命运万万千,星宫棋盘能够算命却不能定命,就算有星宫棋盘的测算,未来也是未知的。
所以,今日星宫棋盘所测算出来的结果,也只是会用作参考,并不会被全信。
“残局已经复刻下来了。”白衣男子
“呼……可算是完事儿了。”红衣女子像是卸下了重担,长呼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你辛苦些什么?开星盘的那个明明是我吧?”白衣男子不爽地说。
“我们女子生来娇柔,哪里是你们这些男子皮糙肉厚万般耐磨,男人嘛,就该多做点事儿。”红衣女子吹了吹自己金护甲。
“……”白衣男子抽了抽脸颊,对此无话可说,多么厚颜无耻之人啊,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好了,底下还有求道生看着呢,你们俩有什么恩怨私底下再说。”白胡子老头也是无奈,这两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到底是同门,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也不好劝得太过闹得太僵。
不过,说到底,还是白胡子老头老了,便只剩下些威仪,没有威信了,虽然他的资历和实力都是三人中第一,但是他已经没有潜力了,便也就压制不住这两人,这才让这两人敢不给他面子,当面就是吵。
“诸位求道生远道而来,想来也是乏了,”白胡子老头沉声道,“我们青落门庙小,住所和吃食都比较简陋,若是受不了的,就自行离去吧,过会你们的师兄师姐们会带你们去储秀舍和琢玉堂,你们自个看着办便是。”
三人同时离去,看也没有多看底下的求道生一眼。
大写的态度冷漠,满不在乎。
只留下十几个少年少女,面面相觑,满脸的不知所措。
苦修苦修,修道一途本就是苦的,正如刚才红衣女子当众鞭打鼻孔朝天的皇子,白胡子老头也没有多说什么,衣服算什么?鞭打算什么?更苦更难更难堪的事情还有的是,就这么点委屈就受不了了?如此心性还想修道?大少爷大小姐什么的,还是趁早回家吧。
大道无情,在修道一途,不会因为你受了这么点委屈就厚待你的。
“高安表姐,你不觉着这仙门的人都太瞧不起人了吗?我长这么大,还未受过这等气儿!凭什么这么轻慢我们?”清丽女子嘟着嘴走到高安公主身侧。
听到清丽女子这句话的连江,忍不住悄悄在内心吐槽:你对别人不也很轻慢嘛?你是怎好意思说这话的?
“人家是仙道中人,超然物外,我们不过是世俗皇权,微渺红尘,看不上我等也是正常,无论在世俗多么尊贵,我们终究只是凡人罢了,你就莫要多言了,收起你那等娇俏脾性,莫要冲撞了仙人。”高安公主
“臣女知晓了。”清丽女子似乎有些不服气,但是还是应允下来。
没过多久,一名身穿青白色深衣的男子和女子御剑而来,也是没个正眼瞧他们,脸上满是不耐烦,
“每次新弟子一来我们就得走一趟山路,真是麻烦。”女子道。
“过来,男的跟我,女的跟你们的师姐。”男子道。
连江和几个衣着寻常的刚才踩着黑子的少年走在一块,黑子的女孩也是如此,白子的少年们也自发地汇聚到一起,还未正式入门,小团体就已经搞起来了。
连江也不想这样的,可是黑子的几个少年都自发地靠到他身边来,俨然是看出来了,星盘对连江的评价最高,出于慕强之心,也为寻求庇护,所以便自发以连江为首,白子的几个女孩则走到高安公主身侧,俨然以她为首,白子少年孤身一人,黑子皇子哪儿都混不进去。
黑子里的少年,除去皇子加上连江,一共四个,黑子里的女孩也是刚好四个,大致可以算作一半一半,可是,白子里少年只有那个在棋盘孤零零的身处断崖似的少年,其它五个全是女孩,这……多少有点阴盛阳衰啊。
“为什么白子里女孩子那么多呢?”连江有些不解。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如今天地主位上坐着的,是位女子,所以天地气运不自觉地偏向女子了吧……”泽芝说着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有些惆怅。
连江依旧不明白泽芝所说的话,但他没在乎,反正这些当大人的都是这样的,他爹当年也喜欢这样神神叨叨的,总说些不明所以的话,在那装高深装谜语人,哼。
连江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底蕴还来路不明的小子,在星盘上的表现这么出挑,自然招人讨厌,何况他脚踩黑子的同时,还是个“贫民”。
几个白子的女孩、白子少年和黑子皇子,看向连江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善,多少有些挑衅和不服气,就连沉稳持重的高安公主看向连江时,也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