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足足五日,连江才来到离连江水窖最近的城镇,临江城。
“哇……”连江多少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了,东瞅瞅西摸摸的,把一个土包子进城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泽芝泽芝!这个大石头是什么?它什么也不像啊。”连江摸着酒楼门口的石雕。
“那是麒麟,是四不像的祥瑞之兽。”泽芝
“泽芝泽芝!那个灯笼上为什么会转?”连江兴奋得看着青楼门口的两盏宫灯。
“那叫走马灯。”泽芝
“泽芝泽芝!这个又是什么……”连江兴奋得像个孩子……啊不,他就是个孩子。
“这是个……”泽芝只能不厌其烦地回答。
“让开,快让开——!!”一架马车飞驰而来,马夫高呼,他死命拉着缰绳,然而没用,马匹失控了,眼看就要撞到走路不看路的连江身上——
然而连江是什么?是个可爱的小怪物。
“砰——”只见连江随手一挥,生生打偏马匹的脑袋,“吁——”马匹悲鸣一声,不过是随手一击就叫马匹口吐白沫地倒地,叫路人惊得目不转睛,“咻——”红霞绫从袖子中飞出,拱卫围绕着连江,像一副柔韧的铠甲,把连江护得密不透风。
连江猛然一跃,“咚——”落在车辕上的连江生生把马车压低了三寸,止住了马车的惯性,于是,青石地裂开了,车轮碎了……
这一身怪力啊……绝对是力能抗鼎的神人!
马夫被吓得话都说不出,只能坐在车辕上,仰头看着连江,不停地吞咽口水,手脚不自觉地往远离连江的方向挪。
马夫有些晃神,他感觉自己像是惹到了一枚红色的小煞星。
“好了,没事了,我走了。”连江看到马夫的表情,虽然有些意外,但倒也没有多么在意,他拍了拍手,笑了笑,跳下了马车,红霞绫自动缩回袖子里,像是什么没有发生过。
路人们不自觉地不敢正视连江,自觉地让路。
谁能想到呢?这个穿着普通的土包子少年,会是个天生的煞星。
“真是意外啊,你不觉得心寒吗?你帮了他们,他们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反而都像是见鬼一般看着你,你居然也不生气?”泽芝有些惊奇,他以为连江醉心赞誉,应当很是在意别人的看法才是。
“……其实死过一次之后,我就发现——其实别人怎么看我,真的不是很重要,”连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昔日冰冷长剑划过的地方,“其实我真的不是很在意的,真的……虽然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我多少觉得有些心寒的,但是可能已经习惯了吧,我也看开了……”
“我爹曾经说过,做人做事都要正直善良,我觉得我爹说得对,所以我只是在遵循我爹的教导做事,不是为了别人,也不是为了别人的称赞。”
“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儿。”连江笑道。
“呵呵,你有个很好的爹啊。”泽芝忍俊不禁,怪不得会养出这么有趣的孩子,看来连父也是个很有趣的人啊。
良久,马夫才回过神来,围观的人也接连散去。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没被吓着吧?都是老奴无能,老奴罪该万死!”马夫下了马车,连忙跪拜行稽首礼。
“无事,”一只芊芊玉手轻抚马车上的流苏,示意安抚,“你去再寻一架马车吧。”
“是。”马夫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主儿并不残暴,要是换做其他的那几位小主,他怕是早就人头落地了吧?
这件事儿就像是个无声的小插曲,悄无声息地就过去了。
反正连江是没放在心上。
连江在临江城吃吃喝喝玩闹了数日,呆到泽芝怒上心头像是唐僧般念叨催促,连江才终于舍得离开这里。
“干嘛这么着急走嘛……”连江瘪着嘴,兴致缺缺,明显不大高兴。
离开了临江城,又是一段沼泽林地的漫步,无聊得很,也难怪连江这么低落。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只有八年的时间?”泽芝扶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连江的好,毕竟连江不是他儿子,他也不好管教太过,“你这样,这个城拖两天,那个城拖三天,八年后我们都到不了下一座莲台所在的地方!你是想死吗?”
“哦,好……下一座城下下座城都只是休整,我不留宿就是了。”连江缩了缩脑袋,唯唯诺诺地回答,面对泽芝的时候,他总有种面对他娘的感觉,那种不得不听从的感觉,像是被佛祖捏在手心的孙悟空,多少神通都没用,不知不觉地就矮了一头。
(泽芝:神特么是你娘,你给我圆润地滚起来!!)
在不留宿只休整的情况下,连江的行进路程果然大大增加,不知不觉中过了半个月,行了至少八百里路,虽然辛苦,但是确实值得——
“哇……”连江这只没有什么见识的小土包子,又一次被震惊了。
一座青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块翠玉点缀在水墨画上,不时有白鹤飞过引项长鸣,又见阳光镀之金边,霞光祥瑞。
“当——当——……”青铜钟声远,脚下青石梯。
“噗嗤——这是哪来的土包子?看着山就呆了。”一道嘲讽的女声响起。
“啊……”连江回过神来,扭头看去。
只见,出声的人是个看着不比他大多少的妙龄少女,面容清丽可人,指尖染着精致的凤仙花色蔻丹,鸦青色交领的右衽青衣,蔽膝上满是华贵的纹饰,她神色轻蔑,用宽大的衣袂挡住自己嘴角的嘲笑。
“……”连江挠了挠头,算了,他确实是土包子,没什么好计较的。
连江转头,踏上青石梯。
妙龄少女被仆从簇拥着,也一同登上了青石梯。
或是粗布麻衣,或是孤身一人,或是锦衣华服,或是前呼后拥,少年和少女们三三两两地走上青石梯,一个接一个地隐入云雾中。
这是青石梯,也是登天梯。
这里是青落门,远近闻名的仙门。
连江明白,虽然他不知道“两千片青萍”是个什么距离,但是想来磨刀不误砍柴工,要是他能像那恶龙一般飞天遁地日行千里,那路会好赶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