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连江冷笑。
人声鼎沸有什么用，高香红烛又有什么用？他早就死了啊！
连江，永远也忘不了昔日那些人的变脸。
连江是被人逼死的，说没有怨气，那绝对是骗人。
“你似乎很不服啊，然而今日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罢了。”一道神圣空灵的声音传入连江的耳朵。
一眨眼间，连江便入了一片大泽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你又是谁？”连江不免有些惊慌失措。
一片大泽，一池枯败的莲花。
一人手持莲花灯，在这一片枯败莲花池，踏水而行，道不尽的凄美从容。
最重要的是——他和连江长得一模一样。
“这里是莲台秘境，也是你我的本体所在，看到这些枯败的莲花了吗？那是我们真正的模样。”那人轻晃莲花灯，照亮一片枯枝败叶。
“哈？虽然我现在是红莲花妖，可我原本是人啊？再说了，本体若是这般模样，我早死了才对吧？”连江叉着腰，压根不信，“你这妖怪，休想骗我。”
“……你叫连江对吧？你可以叫我泽芝。”那人
“切，我管你叫什么？你手中的莲花灯可是我的伴生法器，还我！”连江白了泽芝一眼。
“呵，”泽芝淡漠一笑，不理会他，“算了，你走吧。”
泽芝手一挥，莲花灯灯焰微晃，连江消失不见。
“等到你性命垂危之际，你自然明白我说的都是真话。”
连江走进饭馆吃饭，这些天他在城里四处晃悠，说句实话——他很迷茫。
曾经无比熟悉的城镇，变得无比陌生，昔日一起玩闹的伙伴，个个尘归尘土归土，他也早已对这个世间之人失望透顶，也不知道沐荇那么努力复活他做什么？再来这个混账世间再受一遭罪吗？
但是就这样去死……他又不甘心！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他为什么要死啊？！凭什么？！！
“你很不服气？是觉得自己不该死吗？”泽芝的声音再度传来。
“难道不是吗？那头恶龙在此地八百年间，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还抓走了我最要好的朋友沐荇，我杀了它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连江满腔恨意地问。
“可天庭降罪，五百年赤地……那么我问你——此地的百姓呵生灵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受这五百年的干旱之苦？”泽芝
当年连江屠龙，天庭降罪，要连江水窖受五百年赤地之苦，是连江认罪自刎，一命换一命，把自己的命抵给恶龙，最后天庭才收回了降罪，免去这五百年赤地之苦。
“……我不明白，为什么天庭会让那样的恶龙做水君？”连江
“因为神仙是豺狼，凡人皆牛马，”泽芝用着最平淡的声音，讲述最冷酷的事实，“你让豺狼和牛羊讲道理，何等可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连江骤然起身，吓到周遭的人，虽然被周遭的异样目光包围，但他不在意，因为泽芝的话更重要。
“神仙是不会把人当人看的，因为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泽芝，“就像人不会和狗讲道理，神仙也不会和人讲道理。”
“凡人是神仙豢养的牛羊，不过是些等着被收割的韭菜，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呵，杀猪吃肉能有什么罪过？”
“凭什么……”连江的眼神空洞。
“凭凡人打不过他们，凭凡人只能靠着他们不兴风作浪而生存，”泽芝，“大傻子，若非你能屠龙，若非你有让他们忌惮的力量，他们又怎么会为了杀你，而大费周章，不惜降罪一地？”
“……”连江跌坐在板凳上，久久不能回神。
“拥有让他们忌惮的力量，却是如此孩童的心性……呵，如此，你还能说，你的死，不是咎由自取吗？”泽芝
“难道真的是我的错吗？”连江眼中的茫然更甚。
“可真是大傻子。”泽芝说完，便不再出声。
连江本就寻不着活着的目的，被泽芝一说，更是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他本就是孤魂，徘徊于尘世间，不知道路在何方。
连江跌坐在他昔日的家门口，如同丧家之犬，是啊，他可不就是只丧家之犬吗？
连家在连江还活着的那会，可是此地的大家族，连江自小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性子虽然顽皮，但是他爹的言传身教，都是在教他做一个正直的人，父亲的教诲言犹在耳，可是世间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那我的诞生于此，到底是为什么？”连江抬头看向苍天，“难道你给了我屠龙的力量，就是为了让我冷眼旁观恶龙作恶的吗？既然如此又何必给我力量！”
“……”泽芝，这个问题，就算是圣人也给不出答案吧。
因为，本也没有答案，其实，世事也大都无解。
“可是，到底是因为你选择屠龙，连江水窖才招致天庭降罪险些五百年赤地，这是不争的事实，你的自刎谢罪只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泽芝声色淡然得残忍，“世事推人走，世事从来不会因为你的好意，而改变它的前进，不会因为你的好意，而向着你想要的好的方向，你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因为这就是天地因果的正理，没人能违抗天意冥冥。”
“……”连江对此无话可说。
“在我看来，你的故事，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因为太过天真莽撞而闯了大祸，然后付出生命的代价，你的故事固然值得同情，却也在情理之中，”泽芝声色带着不知名惆怅，“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付出代价……不是吗？”
连江因为泽芝的话，颓废沉默了很久。
“你是哪家的娃娃？怎穿成这样坐在这儿？”一位年纪有些大的寡妇打扮的妇人从院子里走出来，“哎呀，长得好生俊俏，是异乡人吗？”
“嗯……”连江无法，只能咬牙认了，这身奇装异服和红瞳，说不是来自西域都没人信，可没办法啊，他如今是红莲花妖，这身衣服其实相当于他的树皮，虽然他不是树，但脱下这层皮他会元气大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