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爹爹禁足的命令,文娴最后的一丝期盼化为乌有。
看来这次,爹爹是动了真格。
从小到大,他很少对她发脾气,实在气急了,顶多用戒尺打两下手心。
“爹爹,您莫气坏身子,娴儿知错了。”她磕了个头,低眸说道。
“回房去思过。”文太傅负手而站,眸子里满是疼惜。这个小女儿,他是真真地疼到了骨子里。
但这次,她真的过分了。
一个良家闺女,怎可跑到烟花之地去?
要不是有人偷偷来报,他怕是要被文娴瞒个底朝天。
“是,爹爹。”文娴低低地应了声,起身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禁足一月,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文娴想了想,对了,作画吧!
外面都传,文太傅家的一对孪生女儿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简直天差地别。
大女儿文淑文静娴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于小女儿嘛,啧啧......
只有文太傅知道,文娴虽性子欢脱,但在作画上天赋很高。
文娴推开窗,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树、草、花,听鸟儿在树上鸣叫。
风吹过院子里的竹子,叶随风动,发出咧咧的声音。
文太傅名叫文如竹,自身也喜竹,所以在每个院里头都种了些竹子。
文娴站在窗前,双眼一亮,自言自语道:“给爹爹画幅竹子吧!嗯......或者做把折扇送给他,在扇上画竹子。”
说做就做!
文娴立马吩咐喜儿给自己准备做折扇的工具。
院门口,两道身影款款而至。文娴定睛一看,是娘亲和姐姐文淑。
“娴儿,你又惹事了?!”文夫人一推开门,冷厉的言语就响了起来。
文娴没有言语。
二人自顾自地坐下,文夫人又念叨起来,“不是娘亲说你,有空多和你姐姐学学。”
文淑倒了一杯水递给文夫人,柔声道:“娘亲别气了,娴儿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好奇罢了......”
文夫人接过水杯,“还是淑儿懂事。娴儿,为娘不要求你像淑儿那样聪颖毓秀又贴心,但至少,你得靠谱点啊!你自己说说,这些年,你哪点不让娘亲操心?”
文娴低着头,一言不发,心冷如冻冰。
“文娴,说话啊!哑巴了吗?”
文夫人喝了一口水,看到文娴油盐不进的模样,“吨”地一声把水杯重重地放回桌上。
“娘亲,您要我说什么?反正在您的心里,无论我怎么做,都比不上文淑......”
“文娴,你怎么可以这么和娘亲说话?”文淑皱眉。
“那我要怎么说?从小到大,无论我怎么讨好娘亲,她还是能找出一堆刺来。”文淑尽力忍住泪水,转过脸去不看她们。
“逆女!本来我还想到你爹爹面前给你求求情的,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文夫人噌地起身,怒甩袖子。
“淑儿,我们走!”
“是,娘亲。娴儿,你好好待着......”
文娴背对着她们,脸上早已一片湿润。
这个家里,爹爹怕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了。
至于娘亲,自打记事开始,从来就没有对文娴好言好语过......
也许,一切的源头,在于那位云游道长说的话。
六岁那年,文娴睡不着,跑到爹娘房前,意外偷听到了一件事——
“当年那道长说得没错,淑儿和娴儿这两孩子,未来的命运真的会天差地别......”娘亲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虽说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但娴儿那孩子太不争气了......有时真恨不得她不是我生的......”
“夫人,云游道长的话怎可当真?一碗水端平,好好教导两个孩子吧。淑儿贤良淑德,娴儿活泼俏皮,都是我的心头肉。”
小文娴的手僵在门上,泪水滚滚而落,片刻后,转身木木地离开。
原来,她竟这般不入娘亲的心。
难怪,文淑吃着娘亲的乳水长大,而她只能喝乳娘的奶。
难怪,娘亲对文淑说话总是和风细雨,对文娴却极度不耐烦。
她以为,只要讨好娘亲,就能得到娘亲的一点点关心。
但,还是她太过天真了......
文娴擦去泪水,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还是给爹爹做折扇要紧,其他人,由着她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