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里南听完,默然不语,半晌说道:“仙子,我想问一个问题!”嫦娥仙子点头说道:“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只要我知道,一定会回答你!”里南问道:“那晚雨夜,在蓝佳苑,是不是梦?”嫦娥仙子脸红答道:“有些看着像梦却不是梦,有些看着不是梦却是梦!那晚不是梦,但你梦中的人却不是我,是西天的吉祥天女,也就是蓝果丽!”里南疑惑地问道:“真的是果姐姐?什么吉祥天女?”嫦娥仙子继续解释道:“吉祥天女,即是印度的‘拉什米女财神’,是印度幻惑天王毗湿奴的妻子。只因当年毗湿奴下凡成为凡间罗摩王子,而拉什米也下凡成为其妻悉多,与其一起经受流放之苦。后悉多被恶人掳去,历经千难万险虽逃了出来,却又被罗摩污为不贞,遂心碎神伤,投火自明,返回天界后就变得疯疯傻傻。后经西天如来佛祖点化,皈依佛门,并被佛祖封为吉祥天女,但却在佛祖的讲经大会又受相思毒草蛊惑,引出其疯痴旧症。”里南不解地问道:“在讲经大会受相思毒草蛊惑?”嫦娥仙子笑道:“你可曾听说过,佛祖拈花,迦叶微笑。”里南点头说道:“听说过!”嫦娥仙子继续说道:“迦叶,即是摩诃迦叶,就是西方的大光明菩萨。那日佛祖于西天大雷音寺与众僧尼讲经,讲到精妙处,天花纷纷,乱坠于地。众人都不解其意,只有摩诃迦叶捡起一朵青莲微笑。佛祖便知其已通悟透彻。在这众多天花之中,有一株美艳妖娆的红花落入吉祥天女旁边,吉祥天女捡起来反复把玩,不久便心性迷乱,疯痴之症复发。佛祖无奈,只得将其放逐于灵山离恨天周围,任其迷离漂浮,疯疯癫癫。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见其长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孤独无依,便在灵山仙池中采得一只青莲相赠,与其相依为伴。至于她为何突然下凡中原,我就不得而知了。”里南赶紧又问:“果姐姐也返回天界了?”嫦娥仙子说道:“不知是何原因,她这次没有返回天界,而是只身一人去了异国他乡。他在人间的父亲因贪污受贿,在被抓之前把她送到去加拿大的飞机上!”里南听完,泪如雨下,感叹道:“果姐姐注定这一生都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嫦娥仙子忽然嘴角一笑,说道:“那倒也未必!福祸相依,世事难料。”
里南低头沉思一会儿,叹道:“我来人间这十八年本来就是一场噩梦,一直没有醒?”嫦娥仙子也感慨道:“为何天庭众神都不愿下凡为人,只因人间万苦人最苦,人的一生不仅有生老病死之痛,更有爱恨情仇之伤。也许人生本就是一场噩梦,就算有片刻的欢乐,也是短暂的。在经历千苦万痛之后,你才会发现,人生一梦,何必当真。曾有一位智者有诗言曰:
山路崎岖山顶平,兜罗云向方下生。
了却大士梦中梦,更去如来行处行。
”
里南细品了半天,又问道:“仙子,我现在就是在做梦吗?还是你说的都是真的?”嫦娥仙子微微一笑,说道:“庄周梦蝶,是耶非耶!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就怕最后梦醒亦梦,梦睡亦醒。也许梦里是的你才是你真正的神灵,而现实中的你只是你的肉身。到底是梦非梦,你到一个地方,一探便知究竟!”里南赶紧问道:“哪里?”嫦娥仙子笑道:“你最爱的地方,绿树清溪之所,鲜花遍地之处。”说完,嫦娥仙子又说道:“午夜将至,我必须返回天庭了,星君人间保重!”说完,委身行一礼,然后身体从脚开始,缓缓碎裂成一朵朵梅花,轻轻盈盈一路飘去天上,直至消失不见。唐人李商隐有诗云: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里南眼睁睁地看着她羽化升天却无能为力,只得用尽全力大叫一声:“师父,你不要走!”谁知这一声叫得如此撕心裂肺,竟把睡梦中的自己惊醒,猛然起身一看,见他还是在星月轩的床上,看了看表,刚过十二点,便无心再睡,起床来到阳台,对着月光下的叶湖坐下,只见湖色依旧,月色依然,心想:“自己在梦里竟是天上的文曲星君,还有一群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下凡来阻挠自己!梁学虎是二郎神,落入平阳河回归天界了;师父是嫦娥仙子,落入叶湖里,也回归天界;胡尚畑是九尾狐,也回归天界了。难道他死了?这不是笑话吗?他只是害怕承担责任,跑路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想到这里,苦笑一声,自嘲道:“写作文时候也没见有这么好的想象力!”笑完又哭了,于是就这样呆呆地坐到了天明,忽然想起梦中嫦娥仙子说让他去“绿树清溪之所,鲜花遍地之处”一探究竟。想了半天,这“绿树清溪之所,鲜花遍地之处”不就是梦真寺的后山吗?他不知去哪里要叹什么究竟,想想今天也暂时没事儿,便决定骑车去看看,也算是重温旧梦吧。
先下楼来到早点摊儿上,正要坐下吃些东西,忽见不远处的前楚路派出所里出来了一个人,有些眼熟,待她走近一看,不是贾美玲,也不是柳质,而是陶杏儿,有些疑惑,叫住问道:“你咋从派出所出来啊?”杏儿一看见是里南,眼泪立刻就出来了,来到他面前,只是哭,不说话。里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赶紧给她叫了一碗豆浆,问道:“是不是因为梁学虎的案子让你来协助调查呢!”杏儿哭着说道:“是我错怪尚畑了?他没有骗我!”里南一听胡尚畑,知道是他回来了,估计是又在哪里赌博被派出所抓了,心里顿时舒缓了很多,笑道:“他回来了?我说他肯定会回来的吧!”杏儿低声哭道:“他是为了我死的!”里南一听,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脊背发凉,赶紧问道:“他也死了?咋会突然死了?到底咋回事儿?”杏儿一边哭一边将尚畑那晚出去通过赌博筹集人流手术费,在赌场中求王忠救济,后来又参与到黑虎帮和忠义帮的帮派火拼中,最后被王义反杀并沉尸化粪池的情节说了一遍,哀伤地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那晚我就不应该让他去!我记得他临走时说过,不管有多少困难,不管找没找到到钱,他一定会回来陪着我的。结果那晚他就没回来,凌晨我给梁学虎打电话。梁学虎说不知道他在哪里,可能是潜逃了。我听着这话,彻底失望了,以为他真的是不负责任跑了,骂自己瞎了眼,爱错了人。今天我才知道他没有跑,是为了我死了。我也知道你们都觉得他人品不好,但他也是被逼的?这世界上那有什么善与恶,只要他能在关键时候选择爱我,我就觉得我没有爱错他。”里南听完,大脑中还是海啸了一般,呆呆地看着她,无意识地轻声问道:“他咋是被逼的?”杏儿眼泪吧嗒吧嗒地继续往下流,说道:“他从小就没爹没娘,受人欺负。有一次他们村有庙会,晚上唱大戏,几个比他大的小孩儿给他一百块钱假钱,让他趁着晚上看不清去骗那些卖东西的老头老太太。他在庙会里跑了几圈,都不忍心花出去,最后被这群小孩毒打了一顿。他说他那时候多想有个爸爸或者哥哥来保护他,但是他没有,第二天还被要求拿假钱去骗。他没办法,只得去骗人。他曾经告诉过我,世界上哪有什么善恶?强者视弱者如贱,弱者视强者如恶,弱者变成强者,依然会变恶,依然会欺凌别人。与其受人欺负,还不如直接变成恶人去欺负别人!”里南听完这话,心中悲凉,知道这话不对,但却又无力去反驳,只能默然以对。此时的里南已经完全相信了昨晚梦里嫦娥仙子说的话,也不在乎她说什么,口中喃喃地说道:“原来胡尚畑真的死了?师父难道真的就沉在了叶湖的湖底?”杏儿听了他的这些没头没脑的话,问道:“你说啥?英素咋了?”里南缓了一会儿,极力控制住心神,假装没事儿地笑道:“我开玩笑的!”
杏儿含着泪,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知道他对尚畑的死是暗暗高兴的,便也没吃他买的东西,冷冷地与他道了一声谢,便起身离去了。里南独自坐在小摊的凳子上,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出神,连招呼也没打,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走了。看着周围的事物,商兴中学、梦醒亭、叶湖,他忽然感觉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他忽然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梦里,还是在梦里的梦里。
恍惚了好久,他才骑上自行车,一路向东而去。经过平阳河的时候,他下车观察了一会儿那浑浊的河水,心想:“古人云:清阳为天,浊阴为地。为什么死在这么浑浊的河水里和污浊的化粪池里的人,却能升上天界?为什么像斌义哥那样光明磊落的人却被贬落凡间?”忽然他又想到了鲲迪,心想:“如果鲲迪是哮天犬转世的话,那它为何最终选择留在人间呢?”带着这些疑问,骑上车继续沿路北上。
走到山脚下,里南望着郁郁葱葱的荣枯山,感慨道:“一岁一枯荣,荣枯之变看似有常,实则无常。”说完,一路踉踉跄跄地往山上爬,由于心神恍惚,路上滑了一脚,差点滚落下来。
走进梦真寺门口,再看那门口的对联——人生似梦又非梦,世间若真却不真。正在沉思,忽然看见寺里的智若小和尚背着背篓出来,要去砍柴。里南见他仍是一瘸一拐,但动作却十分轻盈,好似比普通人还要敏捷一些,心想:“头脑聪明四肢健全,也不一定是好事,也许还不如这些身体有残疾的人呢。”智若和尚见他又来了,十分高兴,说道:“你好几天没来了!贫僧又将《心经》抄写了几遍,其中有些禅理正要与你探讨呢!”里南苦此时无心听他说禅,只是敷衍着笑道:“你又悟到了啥!”智若和尚说了半天禅理,里南一句也没听进去,而是忽然指着那副对联说道:“你说说这副对联究竟是啥意思?”智若和尚笑道:“这对联的意思是,你认为的真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你认为的假的却也不一定就是假的。”里南听了,若有所思,也不顾那智若和尚,径直往寺院里走。智若见他好似行为有些异常,便问道:“你进去这是要找师父吗?”里南一听“师父”二字,愣了一下,说道:“是!我就是要去找师父!”智若笑道:“是去找师父探讨佛理吗?他这会儿就在大殿里念经呢!”里南听了才明白此“师父”非彼“师父”,回头说道:“不是!我今天来,是想再去后山,看看师父是不是还在哪里!”那小和尚不解地问道:“哪个后山?”里南笑着说道:“就是从观音堂的角门出去,过了吊桥,就是那个后山!”小和尚笑道:“你是不是中邪了?角门出去就是万丈悬崖,那有你说的啥吊桥?”里南一惊,不敢相信,赶紧进寺,一路跑到角门外,见不远处真是万丈悬崖,远处则群峰险壑,根本没有什么鲜花林和清溪,这才明白昨晚梦中嫦娥所说的都一切是真的,他的身体站在悬崖边怔怔地望着远方,但他体内的七魄仿佛一头栽了下去,坠入了这万丈悬崖之中。他在悬崖边坐了很久,望着远方的群山,回想起自己曾经来过的鲜花林,蹚过的清水溪,爱过的田英素,都历历在目,没想到到头来却都是一场幻梦。他不知什么时候起的身,恍恍惚惚下了山,骑上车回到星月轩,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乘车回家了。
到了家里,直奔堂屋。秀兰出来看见里南回来了,吃了一惊,上前问道:“你咋回来了?咋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说一声儿!”里南将行李往地上一扔,说道:“妈,我给你说,我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为了完成考察高考制度的使命才下凡的!”秀兰见他疯疯癫癫,赶紧问道:“你这是咋了?说的是些啥?”里南还想继续解释,却听见里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里南回来了!”里南一听是爸爸的声音,赶紧推门进入西厢房,一见父亲,顿时惊呆了,只见父亲脸色蜡黄,双眼塌陷,大热天躺在床上还盖着厚被子,说话有些喘。见了儿子回来,全盛眼神中闪出一道喜悦的光,笑着问道:“里南,啥时候回来的?”里南见他这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道:“爸,你这是咋了?你到底是咋了?”回头又看着面无表情的妈妈,问道:“妈,我爸他到底是咋了?半年不见,他咋会变成了这样?”秀兰冷冷地说道:“他为了给你凑大学的学费,非要去一家用啥砷生产除草剂的不正规企业干,说哪儿的工资高,干了小半年就成这样!后来老板也跑了,厂子也垮了,还有一个月工资没拿到!”说着自己也流出了眼泪。里南心中的委屈痛苦再也压抑不住,“哇”得一声,放声痛哭。全盛见他这样,挣扎着要起来,说道:“傻孩子,快起来!别哭了!我没事儿,就是有点不舒服,躺几天就好了!”里南见他要起来,赶紧止住哭泣,起身扶住他不让他起来,羞愧得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头呜呜地小声抽泣。全盛拉着他的手强颜欢笑道:“孩子,别哭了!爸没事儿!爸也知道,考试这事儿运气的成分大,如果今年如果真的没考好,爸爸再供你复读一年。我们库家几代都为国尽忠,与人为善,我就不相信老天爷真的无眼,让我们库家一直受苦受难!”里南含着眼泪说道:“爸,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一切都完了!我是天上的文曲星,在凌霄殿和二郎神打赌,下凡后一次考入北大。这次没考上,不但我再也回不了天庭,永远成为一个凡人,还要连累你们啊!”全盛听完这话,蜡黄的脸上愁容又起,缓缓地说道:“孩子,你这是咋了?大白天的,说的是些啥胡话啊?”
这时,秦顺媳妇从大门口进来,大声嚷道:“我听说我们家的小里南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并且一边走一边骂道:“里南是个大才子,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和那鳖孙暴发户可不一样!狗眼看人低,挣了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谁呢?”说着,便走进了堂屋,往西屋里一瞧,却见里南含着眼泪正跪在全盛床前,说他是天上的文曲星,因为和二郎神打赌,在玉帝面前立下军令状,如果没有一次考上北大,将永远不能返回天庭。秦顺媳妇看着他这个疯癫的样子,吃了一惊,忙对旁边的秀兰说道:“这孩子到底是咋了?好好的咋中邪了?要不你带他去去二郎庙那边拜拜吧?”秀兰含着眼泪呆呆地看着里南,没有说话。
里南忽然听见背后有人提二郎庙,顿时怒从心头起,骂道:“二郎神?你这个人渣!咱们本来是公平的打赌,你却使阴招。你这般阴险无耻,凭什么在人间称神称仙,凭什么让众生礼拜供奉。我这就去捣毁你的庙!”说着,从屋里窜出,跑到院子里,抓住一把铁锹就往外冲。秦顺媳妇吓了一跳,对秀兰说道:“你听见没有,他这是要去拆大神庙,你还不赶快去拦着!”说着就追了出去,见他真的拿着铁锹飞奔西边而去。秀兰跑出堂屋门,正要去追,忽然听见屋里“哐啷”一声响,知道是全盛出事儿,赶紧对秦顺家的说道:“顺大娘,你过去帮我去拉着里南,我进屋看看全盛。”秦顺家的拍着大腿说道:“你说说,这都是啥事儿!好好的一个人儿,突然咋就发起疯了呢?”说完就往村西头跑去。秀兰进屋,看见全盛从床上摔了下来,趴在地上,熬好的中药也撒了一地,赶紧抱起他,哭道:“全盛,你这是咋了?”只见全盛鼻口中都流着血,正想说话,又吐出了一口鲜血,眼睛睁得很大,喘着气轻声说道:“秀兰,你嫁到我们库家受苦了,是我对不起你。你说我是不是错了?”秀兰听完,放声大哭道:“全盛,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全盛,是我对不起你!”全盛睁开眼流着泪说道:“秀兰,你说我到底错在了哪里?我为里南倾注了那么大的心血,为什么结果就成了这样?”秀兰哭完恢复了理智,仰天长叹一声,轻声说道:“全盛,你别自责!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好好休养,千万可不能丢下我不管!”说完,眼泪又刷刷地流了出来。全盛这时已经闭上了眼睛,语言不清地说道:“我不敢去见爹啊!”眼角流出了一滴清泪,永远地睡去了。
见全盛撒手而去,秀兰没有嚎啕大哭,而是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无声往下落,仰天叹气说道:“走了好!走了就不用再辛苦了!”呆了一会儿,秀兰擦干脸上的泪水,用尽力气把他抱起放在了床上,去厨房烧了一盆热水,用一条干净的毛巾,将全盛脸上擦干净,又给他换上一套新衣服,一切安顿好后,才缓缓出门来到了村西头。此时的二郎庙前聚集了很多街坊,见了秀兰来,都指指点点,小声议论道:“砸了大神的庙,肯定会遭天谴啊!这库家到底是咋弄成这样了!咱们都还是离她远一点儿吧!”秀兰走进人群一看,只见秦顺家的正在低头默默收拾被砸烂的二郎大神泥像,见秀兰来了,长叹一声,说道:“我追过来的时候,已经砸烂了!他那会儿跟疯了一样,拿着一把铁锹乱挥,没人敢上去拦阻!”秀兰平静地问道:“他这会儿在哪儿!”秦顺家的指了指河边,说道:“砸完了,自己跪在这儿大哭了一会儿,又傻笑了一会儿,一个人拖着铁锹去河边了!”秀兰转身往河边走去,听见秦顺家的在后边对周围的街坊痛心疾首地说道:“你看看,这不是造孽吗?当时生他的时候,我就看出来,这孩子是扫把星。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秀兰也不愿理睬,只是低头往前走,到了河堤上远远望见他一个人坐在河边的断桥上,对着即将落山的夕阳发呆。秀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回家去了。
里南不知道母亲在他背后看他,只是望着那似血一般的残阳缓缓落下,欲哭无泪,发呆到夕阳西下,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拖着铁锹往家走去。
到了苦情园,站在门口思量了半天才敲门,谁知开门的竟是…………
欲知开门者何人,明日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