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辉一个半蹲,拉住那人的手臂,腰马合一往后一拱,一招过肩摔将那人砸在警车的引擎盖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接着扑向那人。
然而这一切还没完,李辉双手趁机掐住了对方脖颈,两只大拇指交叠在那人气管处,就要往下按。
“住手师父!”
听到古圣圣叫喊,李辉双手不自觉地松开,身下的人趁机叫喊起来:“李辉!我操你大爷!”
“张昊?”李辉嘴里念出这个名字。
“还不快扶老子起来,疼死我啦!”
李辉从张昊身上起开将他扶起,张昊坐在警车引擎盖上喘着粗气,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我一路风尘仆仆,好不容易回市里,连觉都没来得及睡,你就这么对我?哎哟喂……”语气中充满愤懑。
李辉愧疚地说:“对,对不起,我……记不得你。”
张昊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玩失忆?啊呸!你个渣男!”
古圣圣立刻叫道:“不许这样说师父父,他真的失忆了。”
三人静默无声,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失忆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辉哀叹道:“哎……有些复杂,晚一些给你解释吧,对了……”
“哐嘡——”
李辉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巨响,在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汽车顶棚响起,同时伴随着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三人连同周围的十几位警员全被镇在原地。
距离车顶最近的张昊扭头朝身后看去,只见一个一米多长的铝合金窗框正躺在上面,窗户上的钢化玻璃已经碎成了蚕豆般大小的颗粒,如天女散花散落四周,就连张昊的头发里都藏几粒。
看着被砸变形的车顶,张昊当即冒出一身冷汗,众人惊魂未定,头顶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叫。
“救命!”
随着声音的方向,茫茫夜色中一个人影悬挂半空,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七楼的陶哥,此刻他双手正抓着一绺窗帘,双脚在半空扑腾。
“别乱动!”张昊站在警车引擎盖上朝楼上呼喊。
然而,大多数的人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是无法冷静思考的,陶哥丝毫顾不上张昊的警告,还是极力挣扎着,试图蹬着外墙往上爬,窗帘本身的强度虽然足够拉住一个成年人,但连接窗帘的结构件强度是远远不够的,挣扎得越激烈只会让结构件断裂。
“快打119!叫救护车。”
人群中有人叫嚷着,但李辉和张昊知道,这种情况根本撑不到救援人员,即使窗帘结构件不断裂,人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多久。
张昊立即叫道:“上楼救人!”
一名警员立即呼叫对讲机,过了几秒回应道:“老大,上面的人说702防盗门短时间无法破门而入,需要联系开锁王或者调电锯。”
李辉瞥了一眼楼道口的消防应急柜,柜子里除了日常必备的消防栓、灭火器、自救呼吸器,还有一把显眼的红色消防破拆斧。
目光一转,往平台花园张望,一棵茂盛的梧桐树映入眼帘,与张昊对视一眼后,两人不约而同行动起来,就像提前预演过一样。
于是就出现下面这一幕。
李辉拿着斧头朝着一根茂盛的梧桐树疯狂劈砍,动作很娴熟,没几下,树干离地半米处已经缺了一大块,缺口呈现一个相对规则的开口,就像树干突然张开的嘴。
张昊开着警车来到梧桐树下方不远的地方。
“3,2,1”
随着全国通用号子的喊起,几名刑警朝着树干猛地一踹。
“吱嘎——”
梧桐树就像伸了一个懒腰,树冠一阵抖擞后,缓缓倒下,最后“砰”的一下,梧桐树从砍伐处彻底分离,整根树覆盖在警车上,不是因为车灯还亮着,根本不知道树冠的下面藏着一辆汽车。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一气呵成。
李辉爬上警车,一屁股坐在树干上,指挥着被树冠遮挡视野的张昊驾驶警车朝着目标区域驶去,发动机粗鲁轰鸣着,警车加速之迅猛,差点将李辉甩下去。
这接二连三的动静引得四周住户探头观望,好事者纷纷掏出手机,记录下这难得一见的“趣事”,是的,市民心态下的芸芸众生,事无大小锱铢必较,全是乐趣。
所谓无巧不成书,车刚开到楼道口,陶哥“啊”的一声,拽着窗帘极速下坠,李辉闻声而动,纵身跳下树干躲避,窗帘与梧桐树就像牛郎织女的爱意,冲破一切,只为相遇。
“刷刷刷……”
树冠上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陶哥被窗帘裹挟着,窗帘被茂密的树冠簇拥着。
7楼往下掉,不受伤是假的,疼得陶哥只顾着嗷嗷叫,好在人没什么大碍,张昊和李辉热汗、冷汗冒了一头,为刚才的惊心动魄感到唏嘘不已。
要不是没有犹豫,要不是手起斧落砍下那根梧桐树,要不是张昊驾驶技术娴熟,要不是种种原因,此刻七栋楼下躺着的就是一具支离破碎,鲜血四溅的尸体。
周围楼宇的居民迸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殊不知此刻坐在树干上的李辉又一次以颇具神秘色彩的方式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
陶哥被姗姗来迟的救护车带回医院,与之同行的还有两名市局刑警大队的警员。
张昊坐在驾驶位上,点燃一支烟:“你小子哪里学的伐木技术?比大力士伐木比赛还快啊!”
“师父现在还烧得一手好菜呢!”坐在后排的古圣圣叫嚷着,喉咙发出吞咽的动静:“好吃得不得了。”
“哟嚯!这二十多年的相处,我还不知道你丫还有这方面的功能呢,咋了?失忆以后重装系统,偷偷安了个生活百事通?哈哈哈……”
副驾驶位的李辉沉默不语,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伐木动作那么熟练,就像自己的厨艺一样,与生俱来。
想到这里,李辉脑袋一阵巨疼,双手捂着头颤抖起来。
张昊大惊:“卧槽!怎么了老辉!”
“师父父,快,把药吃了。”古圣圣把药递出,张昊慌忙抓起药片就往李辉嘴里塞。
“哎呀!你好不卫生啊!那么脏的手!”古圣圣抱怨道。
看着李辉恢复平静,张昊长呼出一口气,安慰道:“兄弟,想不起来就别硬想了,来日方长嘛。
“你知道得知你殉职的那一刻,我一天一夜都睡不着,局长让我放掉手里案子回来,我不敢,我无法面对你逝去的事实。只有疯狂的工作、破案,才能我分散我的注意力。
“好在,没过几天,你小子居然奇迹般活过来了,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就像是先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就是做了一场恶梦,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高兴吗?
“你放心,我们这些朋友一直都在,就算,你真的彻底忘记我了,从今天开始,咱俩就重新认识认识,再交个朋友吧!”
言罢,张昊的眸子里泛出泪光,铁汉柔情说的就是这般。
古圣圣抢话道:“还有我!”
听到张昊和古圣圣的话,李辉点了点头,心中一阵暖流淌过。
不一会,又一辆警车出现在小区,车上下来一位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手上提着金属手提箱来到张昊车旁。
“老大。”
“老秦,你终于来了。”
张昊开门下车,李辉和古圣圣紧跟着下来。
“老秦,我们市局的金牌法医。”张昊向李辉介绍着。
老秦看了看三人,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就像在说:这公 检法系统里,我老秦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况且,都是熟人,这莫名其妙的介绍是从何而来?
“老秦,老辉失忆了,先搞事,有空咱再慢慢聊。”说着张昊搭着老秦的肩膀往楼道走去。
李辉死而复活的事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但失忆的事并没多少人了解。
三人搭乘电梯来到702,此时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物证科的同事早已来到这里拍照取证。
“老大……”众人纷纷向张昊打招呼。
三人套上鞋套、手套和头套,三样东西被刑警队内部戏称为“凶案现场三件套”,甚至还有“要破案,先戴 套”的擦边口号。
进入702,客厅一览无遗,看不出任何异常。
老秦询问:“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一位警员回答:“秦教授,尸体在阳台上发现的。”
阳台的落地窗帘此刻已经被拉开,可以看见阳台上的窗框已经不翼而飞,露着一个方方正正边缘粗糙的窟窿,但并没有看到尸体。
之所以刑警队出马,并不是那块肉是出自野生动物,而是出自人类。
其实,那块肉在被送到刑警队后,物证科将其表面的食盐清理干净后,并没有进行深入的检验,因为在上面发现了一块疤,那是一块特殊的疤痕。
“牛痘疫 苗”这是一代人的记忆,也是一代人的痕迹,接种牛痘疫 苗的人,手臂上都会留下一个特殊的疤痕。
刚从县里回来的张昊在得知情况,屁股都还没坐热乎,立马就驱车来到了现场。
当走上阳台后,令人胆寒的一幕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