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道天契照耀之下,真武身上的恶臭更加明显,尚存的右手已经可以看到白骨。
“看来本帝的罪己诏没时间念了。”真武察觉身体变化,看向印沉的目光竟如静水清澈。
“时日已久,无力回天。”印沉一指轻点剑柄,四方清气骤然回纳,皆注入高台之中。
真武断臂处的伤口早已从血流如注变成滴答滴答,原本威严之声透着虚弱:“死便死罢,身染黑气的一刻就该自我了断。是本帝过于自负才有这后世种种,最后死天契剑下也不过是天命难违。”
“现在要自我了断吗?”印沉变指为掌,轻轻按在剑柄上。十三道天契之上的光芒汇聚道蕴剑上,高台篆刻法阵顿起反应,同出昊光!
“我呸!”真武只剩枯骨的右手握了握,妖戟飞入手中。随即依靠着妖戟站起身来,“本帝堂堂真武大帝,岂是自戕逃避之流。”
印沉右手握住剑柄,看着真武:“吾可以为你续命。”
真武给了印沉一个白眼:“勾结暗渊,违背天契按当年天命契定之约当如何?”
“断天命,斩长生。”印沉的双瞳泛起淡淡金色,眼中的情感逐渐淡去。
“最后告诉你一个消息,黑气所图的不是雷池,不是地脉,甚至都可能不是再开天痕。”真武挣扎着站起身来,“不过这些都是你要头疼的事了。”
“请,归葬!”印沉右手将道蕴长剑缓缓从高台中心拔出,剑身金光更盛。
真武的脸上开始崩碎,碎肉一块块的落下。还不等其落地就在金色的光辉中变成一缕缕黑烟,然后被净散:“本帝竟已肮脏至此,也好。这样一来她便是干净的!”
“听到了吗!她是干净的!”一声质问,一声大喊。真武枯骨握长戟,飞身而起,背靠玄武天契。单足前踏,弓步显威。全身爆发骇人威能,天地为之一颤:“逆源者,葬吾真武!”癫狂笑声之中,妖戟汇聚磅礴元气,毁天灭地之戟猛然掷出向印沉。
印沉半步未退,高台金光璀璨。道蕴长剑挽出一个剑花,剑气凝聚。“剑,一夕归尘。”印沉双瞳金黄一片,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却是极致的温柔声音。双招相撞,没有毁天灭地的声势,也没有暴乱动荡的真元。
真武消失了,天祸妖戟孤单的插在台上。
印沉还剑入鞘,双瞳中的金光退去。目光却是突转北境方向,随即一声长叹:“何苦赴这天地不容的道路……”道蕴剑还鞘在后,十三道天契中玄武之契再现接天光华。北境亦有光柱擎天与这光华遥相呼应,随之北境擎天光柱破碎消散。
不多时,十三道天契消失不见,道蕴长剑再度入鞘。“玄武天契,”印沉缓步走向妖戟所在,右手握杆只是轻轻一提便已是画戟在手,“归位。”轻声两字后,往远处黑气封闭的神霄宗飞去。
神霄宗外,黑气掩天蔽日。萧潇身负瑶琴,手擎正气书册。面对不断从黑气壁障之中冲出,被刀剑代替手脚的怪物。虽是不惧不怕,但前进脚步已被拖延。
“聂执业三人皆在其内,我怎能被阻此地?”萧潇心系同修,面对杀之不尽的怪物,挡下汇聚真元于书册,准备借至宝开路。
忽然,天地震荡,两根金色光柱冲天而起!
萧潇讶异之时,耳边仙乐飘忽:“歌声?”心中不解更浓。
“杳冥昼晦,风飘灵雨”灵歌声起雨撒苍茫,霎时之间神霄宗方圆千里被一阵莫名细雨笼罩在内。更有氤氲雾气迅速弥漫,不过几个呼吸,视线所及只剩周身方寸之地。
雾气之内,被黑气包裹的怪物顿时如没人操纵的傀儡,在原地呆滞不动。
“至纯清气?”萧潇只觉雾中的气息熟悉,真元流转十分亲切,朗声询问,“可是洛心小妹?”
“萧执业,学生在这边。”雨帘雾气中,有一点光亮缓缓靠近。
听到这个声音,更是有无比熟悉的儒家元气,萧潇心中大定:“云归?你在此地,那这雨帘雾气便是印先生和洛心小妹的手笔了?”
笑云归手提小灯,绕开呆滞的黑气怪物,从雾中走出。见到萧潇先是拱手作揖:“见过萧执业。印先生前去解决玄武之事,让洛姑娘和学生先行来此。洛姑娘见黑气封住山门便运转秘法将其缚住,等待印先生前来。”
“聂执业三人尚在神霄殿外苦战,我需尽快赶往。”萧潇话语刚落,手中正气书册忽然闪烁金光。光芒凝聚成一根金色丝线,深入茫茫雾气之中。
“执业可寻缚灵金线前往。”洛心的声音从雾气中传出,“真武之事已经了结,前辈正在赶往神霄宗。请转告儒家各位执业,若是事态严重可先行固守等待转机。”
笑云归手提小灯拱手致歉:“学生受先生嘱托,还需守护洛姑娘,防止暗渊后手。只能在此祝诸位执业一切顺利。”
“嗯,万事小心。”萧潇心知刻不容缓,顺着正气书册凝聚的缚灵金线全力飞行。
而此时的神霄山顶已经被削去了大半,壮丽大殿在气劲余波之下早已成了一片废墟。
远处站立的翎,不时甩出赤色翎羽用以阻断壁障分离而出的怪物。
场内聂舞衣,阅无心和系未端三人承三角之势围困天璇子,攻守之间默契非常。
聂舞衣再次探掌之刻,悄然撩动一下金线,随即加速攻向天璇子。阅无心亦是不顾刚与天璇子对拼一招后体内动荡元气,强转戒尺浩气再聚劈向天璇子。
面对强悍攻势,天璇拂尘挥洒卸去头顶戒尺。一掌同出显八卦游龙挡下聂舞衣袭向丹田的攻势,却是双力对撞,天璇子空门大开!
“浩然一剑!”系未端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正道之剑泰阿再携浩然正气直入中宫,一剑透体。
却不料,天璇子面露诡异邪笑,黑气与磅礴道元同时爆发,只听怦然脆响。金线断裂,壁障消失。
聂舞衣三人口中吐血,倒飞出去,破局之人首尝最惊心的失败!
翎见此情,五色彩光当头刷下。奈何黑气汹涌,魔威滔天竟是被黑气完全吞噬。
“现在,结束了!”天璇子将拂尘一收,双手同过头顶凝聚阴阳双分之招。
暗渊聚阴,道元转阳,神霄山体再也难承巨力开始瓦解崩塌。
“越阴阳,道印双生!”天璇子手中气劲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直接砸下。
恐怖威压之下聂舞衣张弓开弦,赤弓凝金箭,浩然气天成!箭离弦,与当先而来的道元掌力同时消弭。然而裹挟暗渊黑气的绝杀之招,已然来临。
聂舞衣无力再聚元气但为救战友,为护同修,毅然跃起硬吃此招。
“聂执业!”系未端长剑点地,运起最后元气接住倒飞的聂舞衣,在地面连退十数步方才堪堪停下。
“快,走!”聂舞衣艰难吐出两字,晕了过去。
战局生变,翎快步上前便欲援手,却不料黑影一瞬。
瑶光再现,拦住进路,更有数百刀剑黑影从天而落将他团团围住。
进不得,退不得。两难之局任有翎神光翎羽齐出,仍是无法破开通路。
天璇子右手一掌挡下飞袭而至的阅无心,左手翻转再成夺命之招,阴冷死寂的一掌轰向怀抱聂舞衣的系未端。
却是这时,白雾凭空而起,纷扰细雨模糊视线。
刀剑怪物突兀的静止不动,瑶光也面露痛苦神色化为黑气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