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怡然,天朦朦亮,怡然想了一晚上也不知如何是好,遂起身走在外面,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么远的家门口,屋里已经点了煤油灯的一根灯芯,暗黄色的灯光映着整个屋子,听见母亲喊着弟弟:“聪聪,起来了,去卖包子了。”
见聪聪没应声,父亲陈用怒喊道:“陈聪,赶紧给我起来。”
陈聪缩在被窝里呢喃道:“娘,冷,好冷。”
陈用听得怒气冲天,吼叫道:“谁不冷,你爹我天不亮起来蒸包子冷不冷?你娘半夜还在给你缝衣服冷不冷?就你怕冷?”
陈聪在被窝里发抖喊着:“娘,娘,姐姐,姐姐……”
母亲在一旁“好了,老陈,我去看看孩子。”
母亲见聪聪情形不对,摸摸额头烫得厉害喊道:“老陈,老陈,聪聪发烧了,老陈。”
陈用放下手上搬的蒸笼,进屋用手摸摸,道:“拿酒来。”
陈用用硬币蘸着酒精给陈聪刮痧,陈聪仅剩的力气嗷嗷哭着。陈用熟练地操作完,母亲给陈聪盖上被子,又搬来自己盖的被子,说着:“聪聪,捂一捂出出汗就好。”
“好了,快走,今天晚了很多了。”说完,父母又搬上蒸笼出摊了。
怡然等父母都出门,到家中看看弟弟,弟弟嘴里还喊着“姐姐,姐姐,我好想你,姐姐……”
“聪聪,姐姐在这儿,在这儿。”怡然去打来热水,拧干毛巾搭在聪聪头上。毛巾一遍遍地拧,热水一遍遍的换,渐渐的,聪聪不再躁动,怡然摸摸额头,聪聪已然无大碍。怡然把一切恢复原状,走出门去。
天已经大亮,怡然瞧瞧天,沿着丛生的杂草路走着。
这边父亲帮着母亲把蒸笼等一应东西归置好,又紧赶着去地主家出工去了。
母亲守着摊子,一文一个的包子一个个的卖。
见到旁边卖糖人的老头正给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画着糖画,聪聪从没吃过糖人,今日生病了,母亲想着待会争取多卖点,给聪聪买下一个,也尝尝甜。
对面有一家卖衣裳的裁缝铺,一位富太太牵着十多岁的女儿进去,小女孩吵着:“娘,我就要这个,就要。”
小女孩的母亲依着道:“好,甜甜,我们买,娘也觉得这粉色的公主裙最适合甜甜。”
“哇,这是哪里来的公主呀!”
“娘,是我,是我,甜甜!”
“甜甜,是我的甜甜这么美啊!甜甜。”
见这母女俩这么温馨甜蜜,母亲想着,从前怡然在家的时候,自己给怡然做包子吃,怡然那么小就来帮忙揉面,还弄得脸上手上到处都是,那时候家里也是欢声笑语的,由于聪聪的出生,家里负担不起两个娃娃,只得将那时还十多岁的怡然卖到万花楼,想着这些,眼泪就夺眶而出。
“来俩包子。”
“来了。”一声吆喝把她从回忆里拉出来,手上紧赶着取蒸笼里的包子,蒸汽烫得手发红都没发觉。
怡然在远处柱子后面看着母亲,思忖良久,多年未见,母亲已经长了许多白发。
辛采雪一路跟着怡然,本是怕她一个人出事,结果却看到这一幕幕,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怡然。
怡然闭着眼睛靠着柱子,心中已然做好了一个决定,仰仰头,精神十足地走开了。
采雪跟上去,看见她来到郊外一处破旧的屋子处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衣衫破旧但整洁干净的男子,看着与怡然同岁,两人相拥而泣。
赵磐道:“怡然,怡然,真的是你吗?”“磐哥,是我。”两人紧紧相拥良久才松开,赵磐问:“怡然,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吗?你听我说,我已经攒了很多钱了,很快就可以赎你回来,很快很快,你相信我。”
怡然用力点点头道:“我相信你,磐哥。”
“怡然,你赶紧回去,不然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怡然将昨日之事向赵磐一一道来,“磐哥,但是因为凉夏她们是武力解决的,所以我现在是官府通缉的犯人,我想……来见你最后一面。”
赵磐久久未言,许久道:“不,怡然,不要……怡然,要不我们私奔吧。”
“私奔?”
“对,我们去天涯海角,任山高水远,官府也找不着。”
“可是……”
“不要可是,怡然,之前是我没用,没能早日救你出来,如今,我一定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一定。”
见赵磐那么坚定,怡然很感动,她也想,可是……
“磐哥,我……配不上你……”
赵磐听得此言,没有一丝机会犹豫,道:“怡然,你说什么呢?我们当初惺惺相惜,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最干净纯洁的。你心地善良,心肠柔软,你一直都是最好的怡然,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我认定你了,所以,请你不要推开我,我们一起努力,可以的。”
“磐哥!”
“怡然,我问你,你认定我吗?”
“认定,一直都认定。”
“那既如此,我们就轰轰烈烈爱一场,奔赴一场冒险,你愿意吗?”
怡然热泪盈眶,点头道:“我愿意,磐哥。”
“好,那我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赶紧走。”
“好。”
“等等,磐哥,我们去跟凉夏她们告别吧。”
“对,是应该跟救命恩人道谢,我们收拾着马上去。”赵磐牵着陈怡然进屋稍作收拾,两人便往城里去。
辛采雪护着他们一路进城,到了客栈门口,他们两人进去向凉夏道谢。辛采雪没跟着进去,只是将身上带的银两全部悄悄地用灵术放进他们包裹,便独自漫无目的在街上走。
怡然进到房间,向凉夏直直跪下叩拜,赵磐跟着一起,怡然道:“凉夏姑娘,怡然感谢凉夏姑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凉夏扶起他们俩道:“快快起来,怡然姐姐。”
“凉夏姑娘,我和磐哥已经决定,我们要私奔,要去找寻我们的幸福。”
凉夏虽有些震惊,但见赵磐一副老实的样子,也相信怡然姐姐的眼光,道:“好,怡然姐姐,我支持你,决定好了就勇敢去做。”
“嗯嗯”
“有什么我能帮你们的吗?”
“不用了,凉夏姑娘,我们都能自己解决。”
“好。”凉夏见桌上的糖葫芦,递给怡然道:“怡然姐姐,那这串糖葫芦送你,祝愿你们今后的日子甜甜蜜蜜,永远幸福。”
“谢谢。”
“好了,快走吧,不耽搁你们了。”
“凉夏姑娘,采雪姑娘呢?”
“雪姐姐怕是在街上吧,你们先走,我替你转达。”
“多谢凉夏姑娘,再见。”
“再见。”
凉夏目送二人走远,抓起脖子上的顺利喊道:“雪姐姐,雪姐姐,你在哪儿呀?”
采雪听见,回答道:“凉夏,我出来透透气,晚一些回来。”
“好,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