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一番不冷不热的话,给张苏和翠芝搭好了台阶。两人心中狂喜,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胡害生怕张苏、翠芝反悔,派人取来五十两银子送给他们,令他二人收拾东西,明日便启程回张苏老家。
哭哭啼啼的翠芝被丫环搀扶着走出房间……
张苏也故作不情愿地紧跟着离开……
送走张苏和翠芝,陆绎、今夏等人皆心中欢喜。只有胡害被蒙在鼓里,恰如那句俗语:被人卖掉,还帮助人牙子清点银两。
忽忽数日,转瞬即逝。塞外的天气愈发寒冷,今夏、杨岳等人早已换上厚衣服,而陆绎却因内力深厚,始终衣着单薄。
今夏问夫君原因,大人却说,不想太过饱暖,寒冷更容易让自己保持清醒和战斗力。
听完夫君回答,今夏愈发爱慕大人了。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宁夏府衙后院厢房内,陆绎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一双眸子却闪烁着睿智与心计。因岑福刚刚打探到消息,蒙古鞑靼扯立克部落的车队,明日午后会经过大满山、小满山之间的那条山路。
岑福、今夏和杨岳站在一旁,个个神情凝重,静静等候陆绎发号施令。
良久之后,陆绎说道:“藏兵洞中一切都已就绪,出其不意抢劫扯立克部落的车队,胜算很大。只是我怕这些日子以来,咱们的行动被胡害、赵高或者他们手下人窥探到……”
这个我们倒没想过,岑福、今夏和杨岳同时在心底感叹,大人不愧是大人,心思着实缜密啊!
——
陆绎突然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低声说道:“今夏,你与杨岳留在府衙,今夜我悄悄带岑福赶往藏兵洞。明日午后的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打草惊蛇,后患无穷。”
“大人,我,我与你一起去藏兵洞。”今夏从来都是和陆绎共同战斗的。
杨岳扫了眼今夏,心道:换做我是陆绎的话,也会让曦儿留在府衙,比去与那帮蒙古人拼命,安全多了。
陆绎宠溺一笑:“今夏,莫要任性,藏兵洞中全是青年男子,你去那里着实不方便。再说,我留下你二人,是让你们盯死胡害、赵高,他二人有什么风吹草动,一个想法子阻止,另一个火速来藏兵洞告诉我。”
“是,”杨岳双手作揖领命。
“知道了,卑职遵命。”今夏咬咬下唇,不再吭声。
——
夜色降临,疏落落几点星,一两朵冻住了的灰白云块。月亮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两道黑影翻过府衙高高的院墙,一溜烟不见了。
厢房里,今夏透过窗户缝隙目送陆绎、岑福走后,睡意全无。躺在榻上,夏爷望着屋顶,甚是无聊。
突然,院子里传来轻微脚步声,那声音极轻,倘若不是今夏没睡,断然是听不到的。
轻功不错呀,今夏心中暗自寻思,火速起身来到窗边,透过窗户缝隙一看,果然见一道黑色身影正在假山旁……
望着那道身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她心头。
深夜,漫天繁星,月亮终于冲破浓云露出笑脸。
院子里,高挂的灯笼散发出鹅黄色光芒。今夏凭借此光,将黑衣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夏爷注视中,那黑衣人飞身上了房顶,走几步之后,驻足蹲下,掀开几片青瓦,从房顶溜进房间里……
今夏记得真切,那间房屋是府衙用来存储官银的。听陆绎说过,眼下里面至少存有五万两官银。
怎么办?今夏犹豫不决之际,倏地发现另外两道黑影,很明显,此二人是来接应的。
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盗取官银?
陆绎不在,今夏怕自己贸然行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时拿不定主意。
只片刻功夫,溜进银库的黑衣蒙面人已从房顶跃下,手中有三个包袱,月光中,看上去沉甸甸的。
三人各自执一个包袱,然后悄悄跃上假山,继而飞身至院墙……
今夏悄悄打开房门,探身一看,迎面碰上杨岳。大杨指了指假山,二人默契十足地悄悄跟了上去。
一切都发生在夜色掩盖下,府衙官差竟无一人发觉,门口的守卫依旧靠墙打瞌睡。
夜色如墨,映衬得漫天繁星如璀璨珍珠。一轮明月悬挂当空,冷冷地望着满城镇,望着郊外的五道身影。
三名黑衣男子行至郊外,低头小声嘀咕一番后,两人首先往贺兰山方向走去。另一人独自往西方跑去。
按照以往办案的习惯,杨岳跟踪人多的一组,今夏去对付人孤势单的一位。
那黑衣人轻功很好,在白杨林中穿梭,倘若不是今夏目力非比寻常,她绝对会将此人跟丢。
突然,一座破庙出现在不远处。
今夏倏地想到,此处乃昔日春喜班落脚之地,心道:小爷对此地甚是熟悉,你这盗贼,今夜定要将你生擒。
夜风吹过,无数片白杨树叶飘落在地,甚是凄凉。塞外的寒冬,似乎马上就要来了。
今夏躲在一棵大树后,只见黑衣人纵身一跃翻过破庙院墙,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莫不是发现小爷了?今夏一惊,掏出手铳,火速跑过来……
阿——欧——
有道怪异的声音突然响起,今夏驻足,心头猛地一惊,失声道:“有狼?”
她强敛下心神,眯眼环视四周,果然在西面墙角处发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昏暗的光线中,野狼一双眼睛发出幽幽的光,甚是骇人。只是很奇怪,那狼见了生人,并未扑上来。
一头狼、一名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今夏暗中寻思,自己可能不是对手。她向来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要走。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风声。她闪电般侧身,有个东西从她耳边“嗖”一声飞过,直直插入墙上。
月光下,那闪着银光的飞镖尾部,系着红绸,微微抖动。
猛然间,一个熟悉又遥远的名字涌上今夏心头——阿照!想到昔日在红叶镇与阿照的恩怨,今夏心头竟有些酸涩。
可此人当真是阿照吗?
心头疑云愈来愈大,今夏咬牙转身与黑衣人动起手来。
那黑衣男子伸手扣住今夏肩膀,夏爷抬脚踢向他胸口,虚晃一招后,今夏弯腰,想一招“扫堂腿”将他撂倒,可黑衣人单手扶住今夏肩膀,轻飘飘一招“四两拨千斤”后,稳稳站在地上。
熟悉的招式、熟悉的路数、熟悉的两个人。这场景,在数月前,红叶镇欧阳天的书房里,曾经上演过。
“阿照!”
“袁今夏!”
两人同时惊呼。